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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四章

沈晚星整個人從沙發上翻了個身，朱唇輕啓，散發出一股酒氣來。

舒莞荟蹙眉用手蹭了下鼻子，目光有目的性的一掃，拿起桌面上的罐子，神情瞬間支離破碎，滿目恍然：“你竟然喝酒了？沈晚星，你怎麽——”

“我怎麽了。”沈晚星微微擡眼，刺眼的燈光晃的她有片刻的閃躲，喉中發出的聲音似是在呢喃撒嬌，有氣無力到有些飄渺。

“哎——！”舒莞荟看着她這副模樣，捏緊了啤酒罐直接丢到垃圾桶裏，想要訓斥她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呆站了幾秒，才在沙發旁坐下。

“我去給你找藥。”剛坐下沒幾秒，舒莞荟又快速起身，結果她餘光一落，瞥見了桌子上的塑料袋，她擡手翻了翻，發現是各種退燒消炎藥，她轉過頭去，一盒藥被她握在手裏，“在我之前有人來過了？”

沈晚星輕咳了兩聲，手背貼在臉頰上，有些疲憊的閉上雙眼：“是付騁安送我回來，藥也是他給的。”

“付騁安——？”舒莞荟愣怔一瞬，手中的藥盒掉落在桌面上，她難以置信的看着沈晚星，驚的連忙發問，“他……怎麽又出現了？該不會是故意出現在你身邊的吧，他想做什麽？”

“他想要我成為他的女朋友。”沈晚星恍惚着回。

“他做夢！”舒莞荟一下子起身來到沈晚星身邊，完全忘記了要喂她吃藥的事，“俗話說的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晚星，他付騁安和秦尋風可是同一種人，你可不要再被他騙了。”

沈晚星頭疼的扶了下額，緩緩從沙發上坐起身，呼吸直顫，嗓子有點啞：“我還是回房間去睡吧，明早還要上班。”

“你還去上班？”舒莞荟不解的皺了下眉頭，須臾又在她身邊彎下身，手指靈動的拆開藥盒取出幾粒藥，又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妥協道：“把藥吃了然後去睡覺，今晚我就在隔壁守着你。”

“好。”沈晚星腦袋中構思了好幾句話，最後唇邊只留出了一個字來，她聽話的喝了藥，因醉意跌跌撞撞的一路，終歸爬回了自己的床上。

舒莞荟給她掖好了被子正打算出去，忽然間目光一轉，看見桌面上疊的上百頁厚厚一沓紙張，她停了幾秒，把那一摞歌詞拿了出去。

她走出門後坐到沙發上去翻看歌詞，越看就心中越來氣，越看心裏越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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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星那麽喜歡他，他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的傷害她。

垃圾桶裏的酒罐已經空了，她注視了幾秒，有點微微失神。

記得這瓶酒是她上次離開時留在沈晚星家的，那時自己還打趣沈晚星說心裏不痛快的時候就來一罐。

誰曾想如今竟真的派上了用場。

再次遇見秦尋風之後，沈晚星開始往好的方面變化了。

可誰知在一片美景下埋藏的是一點即燃的定·時·炸·彈。

想到這裏，防盜門處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這麽晚了，會是誰？

舒莞荟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走過去透過滿眼去看門外的人。

視線剛剛落下，她便渾身一顫。

秦尋風？怎麽會是他。

他的身邊還跟了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片刻過後，她打開了門，黑着一張臉道：“都進來吧。”

秦尋風原地頓了一下，似是沒想到開門的人會是她，掃了下她的眼睛後不急不慢的走了進去。

商英跟在他身後，跟他保持一樣的步伐，最後輕輕的合上了門。

剛一進門，舒莞荟就雙臂環胸甩了臉色給兩個人看：“有什麽話就站着說吧，畢竟我和你們也不是多要好的關系不是嗎。”

秦尋風輕睨了她一瞬，表情淡漠，低沉的聲音出奇的輕：“她怎麽樣了。”

一進屋他就察覺到了細微的酒味。

“你有資格知道嗎。”舒莞荟輕嗤了一聲，怕吵醒沈晚星刻意壓着聲音，臉上的憤怒卻已經不能再明顯。

秦尋風再次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滿眼都是若無其事和毫不在意：“我只要親眼看到她無恙就會離開。”

“無恙？”舒莞荟徹底被氣到發笑，緊咬牙關走到秦尋風面前，随手抄起桌面上的歌詞直接拍在他身上，頃刻間，黑字白紙揮灑了一地。

商英剛想上前阻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伴着紙張簌簌下落的聲音，她生氣發問道：“你知不知道沈晚星有多喜歡你，喜歡到這些歌詞的主題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但你卻那麽雲淡風輕的傷害她，秦尋風，你憑什麽覺得她會沒事？無恙？她怎麽可能無恙。”

秦尋風的目光墜落在散落的紙面上，忽然間，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思緒猛然間被攪渾。

他本能的彎下身子去撿地上的歌詞，表情依舊從容，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與憐惜後，又再次變得安靜。

舒莞荟見他不答，索性把想說的一口氣吐了出來：“她失意走在雨裏的時候你人在哪裏？她發燒醉酒的時候你人又在哪裏？現在你竟然可以用這樣輕描淡寫的口氣問她是否無恙，秦尋風，你可以不喜歡沈晚星，但我覺得你至少該有點良心，既然負了她就別再出現在她面前，她經不起你傷害她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緊不慢的拾起地面上全部的歌詞，視線最終定格在“我再好你也不會愛我”幾個字上。

猝然間，鎮定自若幾個字在他心中一點點墜毀，他握緊了手裏的歌詞什麽都沒有說，喉結細微地上下浮動一下，長呼出一口氣來。

舒莞荟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歌詞輕放在桌面上，表情慢慢緩和了些，開始放緩語氣：“我希望你可以自覺的解除與沈晚星之間的合約，我不管你想要跟誰聯姻或跟誰交往，那個人都不會是她了。”

“讓她聯系商英。”聽她說完，秦尋風眼中生寒，只留下一句話就邁步離開，讓人猜不透心思。

整個過程他只說了三句話。

門被商英再次關上時，舒莞荟聽見沈晚星的房間裏發出了細小的動靜。

舒莞荟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推開門，同一時間，聽見沈晚星背對着她躺在床上輕聲問：“他走了？”

“走了。”

沈晚星心一沉，良久都沒再說話。

“再睡一覺吧，現在還早。”舒莞荟輕輕坐在床邊，拍了拍沈晚星的肩膀，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自己什麽時候見過沈晚星這個樣子？

哪怕是再孤獨的日子，沈晚星依舊是那個清冷，心中充滿自信，不服輸，從不落淚的她。

舒莞荟知道她會難過會面對挫折，但她從來都是客觀積極應對，偶爾的消沉也從不表現出來，休息一夜又能滿血複活。

但舒莞荟也知道沈晚星會夜夜失眠。

她想的東西很多，只是從不表達出來，面具帶的久了，竟然也已皮肉相連，真假難辨。

過了幾分鐘，舒莞荟聽見沈晚星深吸了一口氣，嗓音微哽：“其實我剛才也有想過出去在看他一眼，但是我忍住了。”

“你會忘了他的。”

“我從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可是人是貪心的。”沈晚星垂下眼睫，瞳孔處蒙上一層水霧，聲音輕緩：“跟他在一起後，我開始貪圖更多，也許其他人可以接受沒有愛情的婚姻，可是我做不到。”

“你這樣做并沒有什麽錯，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選擇。”

“在這之前，我從不知道自己有這樣愛他，甚至一想到失去他，世界就會坍塌進灰暗一片。不過今天我知道了，我從沒有得到過的，又談何失去。看清了這一點，也算傷的有價值。”她說着，濕潤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芒。

“你就……那麽喜歡他。”舒莞荟的目光落在她的後背上，輕嘆道：“喜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放棄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她倏忽一下閉上眼，聲音細弱但堅定：“愛情不是。”

“晚星，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你既不願接受沒有愛情的婚姻陪在他身邊，又何必強求自己非他不可。”

“……”淚珠挂在她的臉頰上，沈晚星輕顫了下眼睫，話中塗着掩飾不住的落寞，“我并不是非他不可，只是這一晚，我想按照自己的心意來難過。”

“之後呢，會幹淨利落的跟他劃開界限嗎。”舒莞荟問她。

“我會。”

“剛才他說了，讓你聯系一個叫商英的人，是我幫你出面還是……”

“我自己應付得來。”

“好，那你好好休息。”

“嗯。”

舒莞荟關上門走出去的那一瞬間，沈晚星卻在同時睜開了雙眼。

那一晚，舒莞荟也跟着失眠了。

她一次開始認真的思考，喜歡上另一個人真的有必要嗎。

她現在的确是旁觀者清。

可當她像沈晚星這樣陷入一段感情的時候，又要如何保證自己不會受傷呢。

許下與一人真心相守的心願，也只是奢望嗎。

第二天，付騁安出現在了舒莞荟的面前。

準确的說，是出現在沈晚星的家門口。

遇見付騁安的時候，舒莞荟剛好丢完垃圾回到沈晚星的家門口。

“你怎麽會來。”舒莞荟停住正要開門的手，唰的一下把鑰匙藏進衣服兜裏，用身體将門擋了個嚴嚴實實。

“我來見沈晚星。”付騁安瞥了一眼她排斥的眼神，輕勾了下唇角，又笑着補充道：“總不會是來見你的。”

“她不會見你的。”舒莞荟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收進衣服裏，一雙眼緊緊的怼向付騁安，整張臉都在寫着“抗拒”兩個字，“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着什麽算盤，付騁安，你自己不幸就不要拖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