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起變故

或許是駱清淮那些糖的功勞, 霍舟的狀态終于調整回來了。

駱清淮雖然沒表白成功,倒也松了口氣。

只要對霍舟有好處, 他就不認為是無用功。

至于表白, 他暫時不敢再嘗試, 等有機會問問霍舟喜歡什麽樣的方式吧。

感恩節過後沒幾天就迎來了再一次的月考, 胖墩的事情對霍舟的影響還挺大, 他這個月學習的時間一點沒減少,但這次考試的名次只上升了兩名。

相比前兩次,這簡直就是退步了。

看到成績出來,霍舟深感愧疚。

一方面覺得對不起駱清淮天天陪他熬的夜,另一方面,又覺得剛剛在父母面前誇下了海口就自打臉, 無顏面對父母。

可學校偏偏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對, 成績公布剛好又是在周五。

霍舟沒精打采地踢着路邊的小石子,他知道父母和駱清淮不會責怪他, 反過來還會安慰他。但就因為這樣,他心裏反而更不安。

真是奇怪,也沒做幾天好學生,就沒了做學渣時候的厚臉皮。

“哥哥,我們去看電影吧。”駱清淮背着許曜, 偷偷給霍舟看電影票, “你偶像出新電影了。”

一考完對答案, 駱清淮就知道霍舟這次不會考得太好, 他早料到成績下來霍舟會不開心, 想哄他開心想好幾天了。

這次駱清淮的驚喜用對了地方。

霍舟大喜,立馬把考砸了的懊惱抛到了腦後:“天哪,淮寶你是小天使吧。”

霍舟是真開心,他聽說這部電影很久了,但電視上沒放過。

說起來,他還沒正經在電影院看過電影。

看着霍舟瞬間明亮起來的眼睛,駱清淮也跟着高興。

電影院就在北大院旁邊不遠,他們先回家放書包。

從大院出來的時候,駱清淮去給駱媽媽打招呼。

駱媽媽現在不僅賣早餐,下午學生放學的時間還會擺攤賣一些小吃,很是辛苦。

駱清淮看着忙碌的媽媽,心裏有點愧疚,他應該留下來幫忙的。

但是,他又真的很想陪霍舟去看電影。

“你去玩吧。”駱媽媽看出來他開不了口,笑道,“我一個人忙得過來,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快走快走。”

她将駱清淮遠遠推開,好像迫不及待要趕他走一樣。

駱清淮沒有多想,還是走了,只是暗暗決定晚上回來多幹點活。

霍舟在旁邊看着,心裏覺得有點奇怪。

駱清淮家條件不好,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這些年駱媽媽的早餐攤子其實生意很不錯,有時候聽大人們背後議論,駱媽媽雖然辛苦,但并不比在廠裏上班賺得少。

而且,霍舟記得,駱清淮中考那麽高的分,獎學金就有一大筆,學校還免除了他上學的全部費用。

駱媽媽一直很樸素,不化妝不打扮,穿出來的衣服基本上都已經洗到發白。

駱清淮同樣不會亂用錢,平時也沒見他們家有什麽親戚來往。

那為什麽駱媽媽還要這樣辛苦?

他家裏的錢都用去哪裏了?

畢竟不是當家的人,霍舟對一個家庭的開銷沒有太具體的概念,這個念頭也只是轉瞬即逝,他不會去問駱清淮。

“走吧。”駱清淮走過來,沖霍舟笑了笑。

霍舟點點頭,又說:“淮寶你放心,等我們看完電影回來,我幫你幹活……我會,我會削土豆。”

雖然駱清淮笑得若無其事,但霍舟還是看出了他眼底的愧疚。

駱清淮這次是真樂了:“算了吧,讓你削土豆,我們就虧大了。”

霍舟從小到大沒幹過什麽活,小時候他看到駱清淮幹活,總想幫忙。駱清淮拗不過,讓他幫忙削過一次土豆,結果削完後,土豆小了一半,被駱清淮笑了老半天。

現在駱清淮提起來,霍舟也不好意思,他窘迫地轉開目光,卻剛好跟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男生對上視線。

霍舟“咦”了一聲,那男生深深看他一眼,已經飛快轉身跑遠了。

駱清淮看到霍舟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口問道:“怎麽了?”

“剛才那個男生,我覺得好眼熟啊。”霍舟揉着腦袋,冥思苦想,“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在哪裏見過呢?”

駱清淮不知道他說的男生是誰,聞言便四處張望。他沒看到霍舟說的男生,倒是眼角餘光瞥到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往下拽了拽帽檐,低頭匆匆融入人群中。

這行為舉動看着總有點心虛,而且那身影看着似乎也眼熟,駱清淮留了心。

但當他再細看的時候,那人已經消失在人流中,徹底不見了蹤影。

駱清淮沒看到男人的正臉,不知道那點熟悉的感覺是真的,還是自己受了霍舟的影響,想太多。

“算了,肯定是在學校裏見過吧。”霍舟想不出來,放棄了,“我們走吧,電影快開場了。”

學校那麽大,總有一些同學見過面卻不認識,看着眼熟倒也不奇怪。

不過,那個中年男人看着卻不像是學校的老師。

駱清淮又看了一圈,還是沒發現異常。

算了,可能是想太多。

別胡思亂想擾了霍舟看電影的心情。

駱清淮不再多想,跟着霍舟繼續朝電影院走去。

他不知道,他剛走開,對面一個便利店裏就走出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匆匆朝北大院而去。

駱清淮跟霍舟閑聊着,很快就到了電影院門口。

霍舟忽然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

駱清淮被他吓了一跳,一邊拿出電影票準備去檢票,一邊問道:“你想起什麽來了?”

“剛才那個人!”霍舟很激動,“是大龍!哦,你不認識大龍。他是我們小時候的朋友,後來搬走了,你家租的那房子就是他家的……”

霍舟話還沒說完,駱清淮忽然把手一收,臉色大變:“哥哥你進去看吧,我得回家一趟。”

他想起那個男人是誰了。

駱清淮把電影票朝霍舟手裏一塞,飛快朝來路跑回去。

“淮寶,你怎麽了?”霍舟莫名其妙,攥着電影票跟着追出來,“你等等我!”

“你去看電影吧!”駱清淮根本沒停下來,轉眼就跑出去老遠,“我回家看看,等下來找你。”

駱清淮不是咋咋呼呼的人,他這麽着急,肯定是出事了,霍舟哪裏還能安心去看電影?

他也跟着駱清淮跑起來。

但是駱清淮速度很快,轉眼就沒了影子,幸好霍舟還知道他是朝家裏跑去的,便一路追了下去。

跑到北大院路口的時候,霍舟簡直快喘不上氣來了,他彎腰撐着膝蓋想要休息一下,卻看到遠處駱媽媽平常擺攤那個位置圍滿了人。

霍舟心裏“咯噔”一聲,吓得腿一軟,差點摔倒。

他急忙穩住,又生出無限力氣,飛快沖了過去。

“讓讓,麻煩讓讓……”霍舟撥開圍觀人群,擠到最前面。

駱媽媽的小吃攤子已經被掀翻,食材、調味品和碗筷碟盞散落滿地,駱媽媽站在牆角,駱清淮擋在媽媽身前,跟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對峙。

鴨舌帽踩在翻倒的小吃車上,手裏轉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眼中戾氣滿滿,說出來的話也是怨氣叢生:“……老子坐了八年牢,吃盡苦頭。你們兩個賤人卻在外面吃香喝辣逍遙自在,老子不賴上你們去賴誰?反正老子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怕啥?賤婆娘,看看你兒子,還在讀初中吧?長得倒是水靈,這要是殘了廢了被人怎麽樣了,你舍得嗎?”

霍舟氣得臉都青了,但是鴨舌帽男人手裏拿着刀,他也不敢随便上前。

萬一惹怒男人,第一個受到傷害的,必然是駱清淮。

霍舟匆忙掃了圈旁邊看熱鬧的大人,這麽多人,要把鴨舌帽拿下肯定沒問題。但是很顯然,他們都不打算管閑事,只是遠遠站着圍觀,只要鴨舌帽多看一眼,他們就會退一步,甚至有些人眼裏還掩飾不住幸災樂禍的神情。

霍舟隐隐約約聽到了“報應”兩個字。

有幾個霍舟還算熟悉的叔叔阿姨,平時也是滿嘴仁義道德的,這時候碰到霍舟的視線,都尴尬地轉開了,顯然沒有幫一把的意思。

不怪他們,歹徒手裏有兇器。

霍舟深呼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他先抓住旁邊一位認識的家長,低聲哀求:“李叔叔,拜托你幫忙打個電話報警,好嗎?”

他沒有手機,又不敢離開現場。

那位李叔叔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點頭答應了。

不過他可不敢當着鴨舌帽的面報警,偷偷摸摸跑到人群外面去打電話了。

霍舟稍稍松了口氣。

那邊鴨舌帽又說了些更難聽的話,駱清淮的媽媽終于忍不住了,問鴨舌帽:“你到底想怎樣?”

“我本來是想報仇的,但是你男人已經死了,我又能拿死鬼怎麽樣呢?”鴨舌帽慢慢靠近駱清淮母子,滿臉猥瑣地道,“這樣吧,你男人毀了我的家,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反正你也沒男人了,幹脆跟着我,再給我生個兒子,也算補償了你男人的一點過錯,這個小雜種我也可以一起收留……”

駱媽媽的表情幾乎都要吐了,卻又不得不忍着,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常年辛苦勞作的手背上青筋暴出。

霍舟太陽穴“突突”直跳,簡直想沖過去将那個男人扒皮拆骨,可他知道自己沒那本事。

鴨舌帽已經快走到駱清淮面前了。

駱清淮嘴唇抿成一條線,臉色煞白,眼睛微微眯了下。

霍舟對駱清淮太熟悉了,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打算拼了,得想辦法幫幫駱清淮。

霍舟忽然沖着鴨舌帽大喊一聲:“喂!那個戴帽子的叔叔!”

鴨舌帽回過頭來,眼中兇光暴漲,手中的刀尖還對着駱清淮。

霍舟朝他靠近,問道:“你想知道當年爆炸案的真相嗎?”

鴨舌帽一愣。

駱清淮趁着這個機會,忽然撲上去,抓住了男人拿刀的手。

駱清淮是想奪刀,但他力氣再大,也比不過一個成年男人,沒能在第一時間把刀奪下來。

鴨舌帽大怒,擡起另一只手去拿刀,駱清淮死死拖住他。

霍舟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撲過來抱住鴨舌帽的另一只手。

反應稍慢了半拍的駱媽媽也跑過來,三個人合力,将刀奪了過來。

鴨舌帽沒想到陰溝裏翻船,竟然被兩個孩子和一個女人給奪了刀,他戾氣暴漲,順手操起旁邊的凳子就朝霍舟頭上砸去。

霍舟在剛才的搶奪中被鴨舌帽掀翻在地,還沒爬起來。

駱清淮手裏還握着剛從鴨舌帽手裏奪過來的刀,他來不及多想,直接一刀紮在了鴨舌帽的腿上。

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所有人都傻了,駱清淮看着手裏的刀也懵了。

鴨舌帽倒也彪悍,看着那麽多血,反而狂性大發,想去掐駱清淮的脖子。

霍舟想到老師講過,人腿上有大動脈,紮破會死人的。

他心裏慌得不行,爬過去抱住駱清淮,捂住他的眼睛,又對鴨舌帽道:“你別動,你動脈血管破了,一動就會死的。”

鴨舌帽到底怕死,生生被唬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再動。

圍觀人群這才炸開了鍋,還有人喊着“殺人了”。

就在這時候,警車呼嘯而來。

好幾個警察下車,将現場控制起來,替鴨舌帽處理傷口,送他上醫院,把霍舟三人都帶上警車,同時留下人詢問圍觀群衆。

駱清淮臉色慘白,眼神空洞茫然,霍舟一直抱着他。

警察看了兩眼,到底沒把他們分開。

到了警察局,兩人才被強行分開錄口供。

霍舟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說了,又急切地問詢問他的警察:“警察叔叔,那個人會死嗎?”

警察看了他一眼,沒回答。

霍舟非常着急,有點語無倫次:“淮,駱清淮是為了救我,才紮他的,他不救我我就要被那個人砸死了,駱清淮是正當防衛,他不是故意想殺人……”

警察看他都快急哭了,有點哭笑不得:“誰跟你說死人了?”

“啊?”霍舟驚喜不已,差點跳起來,“沒,沒死?”

警察點點頭:“放心吧,看着吓人而已,已經沒事了。”

霍舟一顆心終于落地了,他太高興了,站起來隔着桌子猛地抱住做筆錄的警察:“謝謝警察叔叔。”

天知道他剛才有多害怕,要是那個人死了,駱清淮就會變成殺人犯,要是駱清淮變成殺人犯……他簡直不敢再往後想。

警察叔叔被他抱得很無奈,拍拍他的背讓他坐下來:“年齡不大,膽子倒是不小,也算勇敢了。”

霍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麽,只覺得高興。

案情并不複雜,目擊證人很多,鴨舌帽也沒受什麽重傷,事情很快就弄清楚,霍舟被放了出來。

他一出來就看到站着大廳裏焦急轉圈的爸爸媽媽,頓時覺得特別羞愧。

用霍舟奶奶的話說,他們老霍家奉公守法,從不惹是生非,連警察局的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如今卻因為他,讓父母進了派出所擔驚受怕,他真是不孝。

霍爸爸霍媽媽顯然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全沒有責備霍舟的意思,看到他沒受傷沒受到驚吓,懸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走吧,我們回家。”霍媽媽緊緊牽着霍舟的手,向警察道謝。

霍舟走了兩步覺得不對:“淮寶呢?”

霍媽媽臉色微變:“淮寶也沒事,咱們回家等他。”

“既然沒事,為什麽不一起回家?”霍舟不肯走了,“淮寶到底怎麽了?”

僵持了一會兒,剛才做筆錄的警察叔叔告訴他,駱清淮因為不配合警方的調查,所以暫時還不能離開。

聽他的意思,今晚都不會放駱清淮離開了。

霍舟頓時急得不行:“淮寶他不是故意的,他肯定是害怕,我剛才就發現他很害怕,他不是不想說,可能是,可能是說不出來……”

警察叔叔表示很為難,駱清淮不配合,他們就沒法放人。

霍舟自告奮勇:“我,我去找他說說,他最聽我的話了……”

霍媽媽臉色更難看了一點,并不想讓他摻和這些事:“你自己都是嫌疑人,哪有讓你倆去串口供的?這不合規矩,你別想了,清淮自己能想明白的,我們回家等。”

霍舟不肯走:“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那就說明我不是嫌疑人了。”

霍媽媽今天真是擔心壞了,要是事情嚴重一點,那個人真的死了,或者有什麽別的意外,霍舟在警察局留個案底,那一輩子就毀了。

她現在還後怕得很,看霍舟這樣就生氣:“你沒犯事,警察叔叔不會抓你的,快走!”

霍舟倔起來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主,他掙開霍媽媽的手,跑到剛才做筆錄那位警察叔叔身邊,不輕不重地捶了人家一拳。

霍舟理直氣壯地道:“我襲警,現在可以抓我了吧?”

本來是沉重的事情,一群人硬生生讓他給逗笑了。

霍爸爸拉着霍媽媽的手,勸道:“算了,今天駱清淮要是不出來,就算硬把他拉走,他也能在警局門口蹲一晚上。這大冷的天,還不如讓他在警局裏待着。”

霍媽媽:……這算什麽邏輯?

但她也沒辦法。

霍爸爸跟警察叔叔交流了一下,同意讓霍舟去勸勸駱清淮。

駱清淮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裏,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視線虛虛地落在牆上的某個紅手印上,半天都沒轉動一下。

霍舟看着牆上的暗紅色的手印問警察叔叔:“那是血手印嗎?”

警察叔叔覺得他傻得有點可愛,一本正經點頭:“對啊。”

“你們,你們不會屈打成招吧?”霍舟又驚又怕,瑟瑟發抖。

警察叔叔故意說得模棱兩可:“所以,有任何問題都要老實交代,別想着能隐瞞逃避,你好好勸勸你朋友吧。”

警察叔叔說完就出去了,并且關上了門。聲音其實不大,霍舟卻被吓得一哆嗦。

他看着牆上有好多“血手印”,腦補着一個嫌疑犯被打得遍體鱗傷,無處可逃,絕望地撐在牆上,卻也只是徒勞地留下兩個血手印……

那邊的駱清淮卻對這邊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好像也沒聽到任何聲音,全程一動不動。

“淮寶。”霍舟的眼神轉到駱清淮身上,可算是冷靜下來了,他不能讓駱清淮被打。

本來也不是他們的錯,好好交代完就可以出去了。

駱清淮聽到霍舟的聲音,總算有了點反應。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很疑惑怎麽會聽到霍舟的聲音,又過了兩秒,才不敢置信地慢慢轉過頭來。

霍舟已經走到了駱清淮面前:“淮寶,你沒事吧?”

駱清淮猛地站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霍舟聽他聲音雖然有點啞,但說話還算正常,稍稍松了口氣:“我來看看你。”

“這裏是什麽地方?你來看什麽?出去!”駱清淮非常激動,想把霍舟推出門去。

可惜門被警察叔叔鎖了,他們根本打不開。

“是不是他們把你關起來了?”駱清淮更激動了,“他們誤會你了是不是?我去跟他們說……”

“淮寶。”霍舟就這麽背靠着門,把駱清淮抱進懷裏,“我沒事啊,我就是擔心你,主動跟他們說要來看看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你別激動,別激動啊……”

駱清淮掙紮個不停,霍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低頭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

駱清淮又掙了兩下,忽然不動了,整個人成了泥塑木雕。

霍舟就這麽抱着他,輕聲哄道:“淮寶乖,沒事了,哥哥在啊,不怕了……”

時光仿佛倒轉,回到了許多年前,每當他摔了哭了不開心了,有人就是這麽哄他的……駱清淮繃了許久的弦忽然斷了,他緊緊抓着霍舟的衣襟,哭了。

“淮寶……”霍舟心疼得不行,又不知道能說什麽,就這麽一下下拍着他的後背,“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駱清淮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靜下來,霍舟毛衣都被他的眼淚濕透了。

但霍舟顧不得這些,溫柔地揉揉駱清淮的頭發:“好受一點了嗎?”

駱清淮忽然很不好意思,紅着臉輕聲道:“謝謝。”

“沒事,你要是還想哭就繼續。”霍舟看他恢複正常,松了口氣,“哥哥的懷抱永遠在。”

駱清淮是不好意思再哭了,他開始想現在是什麽情況。

“那個人只受了點輕傷,沒什麽事。”霍舟主動跟他解釋,“我們都只是正當防衛,也不會有事。你跟警察叔叔把當時的情況說一遍,我們就能出去了。”

駱清淮這才想起來,之前似乎有人一直在問他問題,但他那時候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完全沒聽到別人問了什麽。

“對不起。”駱清淮終于知道霍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

“說什麽對不起啊?”霍舟愛憐地揉揉他的臉頰,“先休息一會兒吧。”

“不。”駱清淮看看牆上的挂鐘,“時間不早了,我先做筆錄吧。”

他們敲門叫來了警察。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值班的剛好是之前給霍舟做筆錄的警察叔叔。

他也不想讓兩個孩子在拘留所過夜,便沒有讓霍舟回避,直接當着他的面開始詢問駱清淮。

“你認識受害者嗎?”警察叔叔問。

駱清淮對“受害者”這個稱呼很不爽,可看看旁邊無辜的霍舟,他還是點頭道:“認識。他叫高玉樹,應該是我爸爸曾經的同事。”

霍舟心裏一動。

在北大院的時候,他聽鴨舌帽說話,就猜他可能和當年的事有關,情急之下才以“真相”唬住他。

現在看來,還真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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