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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起初，冬念做夢，以為只是巧合，後來那夢，還有那人，幾乎每隔幾天，都會占據她的夢境。

久而久之，冬念以為自己染上什麽東西，曾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只說壓力大，夢中世界都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她想什麽，就會夢到什麽。

求醫無果，冬念只能順其自然，這種事，她當然不能跟父母談，以免他們擔心。

上高中後，與陳凝漸漸熟絡起來，後來，她便把夢境分享給她聽。

當時陳凝怎麽認為的？當時陳凝說她：“你不去寫小說真是屈才了。”

冬念笑笑，不知道她到底當真沒有，但之後還是把夢說給她聽。

再後來，陳凝也信了。

兩人都挺疑惑，怎麽可能有連續五年夢到同一人，而且每次的夢境還能無縫連接。

但是陳凝并沒有把冬念當做異類，只把這夢當做話本看，閑暇時談起來，解解悶。

冷風掠過，冬念回神。

她仰望星空，喃喃自語：“姐妹，我見到他了。”

陳凝還在罵程靳，髒話一停，看她：“誰？”

“夢裏的人。”

“？什麽意思？”

冬念收回目光，直視她，一字一頓道：“程靳，就是我夢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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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凝覺得一定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用手使勁兒揉兩下：“你說誰？程靳？”

“嗯。”冬念輕輕點頭。

……

再也沒有比這更複雜的人生了，她找不到任何表情包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陳凝花費好久才把這驚天秘密消化掉，驚訝的聲調提高幾分：“也就是說，你夢了幾年的人，就是程靳？”

轉念一想，又說：“不對啊，你夢裏的人不是生活在不知名的架空朝代麽，怎麽可能是程靳，你肯定看錯了，哈哈哈。”

“不會錯的。”冬念篤定般搖頭。

那張臉，她看了五年，幾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她記得非常清楚。

就連那性子，都一模一樣。

“啊，完了！”陳凝突然驚呼，欲哭無淚：“完了，三個小時快到了，我得趕緊回家。”

冬念回神，催她：“那你快走，我給你叫車。”

“我自己叫，你回去的時候慢點，微信聯系啊。”

“了解。”

送走陳凝，冬念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只當是飯後消食。

此時不過晚上七點半左右，城市正處于鮮活狀态，四周燈火通明，一眼望去，仿佛點燃了成百上千只孔明燈。

孔明燈啊。

在夢裏，程程也點燃過孔明燈，不，現在應該叫做程靳。

夢裏，那天是元宵佳節，程靳穿着青衫，跟一群朋友走在橋頭。

四周全是人，姑娘們手挽手，公子哥們勾肩搭背，路邊擺放着各種小攤，猜燈謎，放花燈，好不熱鬧。

程靳從小攤買來孔明燈，站在京城最高的閣樓，點燃芯子。

旁邊穿着白袍的公子笑他：“程靳，別人放孔明燈，圖的就是在上面寫願望，希望夢想成真，你倒好，什麽都不寫。”

程靳想了想，覺得他說的言之有理，随後把正在燃燒的芯子摁滅，衣袖一揮：“拿筆來。”

下人呈上毛筆和墨汁，只見程靳在那孔明燈上洋洋灑灑寫上：【願可以見見我那小娘子。】

這麽露骨且讓人臉紅的願望，除了程靳，恐怕真的再沒其他人能寫出來。

孔明燈緩緩升上天，白袍公子打趣他：“要不明兒兄弟幾個陪你走一趟臨城？”

程靳哂笑：“那多沒趣，小娘子是要等洞房花燭夜見的。”

衆人皆笑，笑他口無遮攔，笑他猖獗。

世人皆知，侯府三公子程靳，于那臨城沈家小姐自小訂有婚約，可那二人從未見過。

臨城離京城很遠，遠到仿佛隔了一個朝代。

京中各方勢力動亂，程靳雖是纨绔成性，但他畢竟是侯府三公子，身後系着整個侯府，他抽身不得，一刻也不能離開京城。

即便如此，他啊，還是想見見那小娘子。

*

夜晚如期而至，星空布滿深灰色天空，滿天星光。

程靳站在陽臺，兩手撐着欄杆，神情恍惚。

許久不曾聽到“程程”這名字，他竟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即便是今生父母，也從未叫過如此親昵的稱呼。

在火鍋店時，小姑娘臉頰暈紅，頭發柔軟，一雙眼睛似乎含水，溫柔的很，就連抱她時，他都覺得她身子軟的一塌糊塗。

那聲“程程”不僅讓他失控，更讓他塵封多年的秘密再次覺醒，他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密密麻麻布滿整顆心髒。

微信傳來提示音，他閉了閉眼睛，折回房間看手機，是秦逾發來的。

程靳勾着唇點開。

【靳哥，你怎麽跟冬念認識的！！！】

【啊啊啊，她可是我女神！！！】

【說！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我要跟你絕交！！】

連續幾個感嘆號，由此表明秦逾內心的震驚和慌張。

程靳靠着床頭，懶洋洋回複：【冬念，誰？】

秦逾回的很快：【！！！就是今天晚上那女生，你還抱她了！！！】

【嗯。】

【嗯？？！你怎麽能這麽淡定，那我女神！！我還沒跟她說過話！！】

【學妹麽？】程靳問。

秦逾：【啊，不是，隔壁一中的，我們同屆。】

【感謝你免費提供信息。】

【什麽意思？？？程靳你要幹啥？？】

之後，秦逾又發來幾條消息，程靳只當沒看到。

放下手機，程靳揉着肩頸，冬念麽？

*

秦逾大概能猜到程靳要搞事情，但沒想到這猜測來的這麽快。

周六周日兩天休息過後，周一那天清晨，程靳早早站在一中校門對面，目光在那些學生臉上穿梭。

程靳相貌出衆，往那一戳，就是一道惹人眼風景，路過的女同學，時不時往他臉上看，有的甚至還羞紅着臉。

秦逾不喜歡這種被圍觀的感覺，把程靳拉到樹後：“哥，我不管你要幹什麽，咱們能不這麽明目張膽麽？這是一中，不是咱二中。”

程靳把衛衣帽子扣在頭上，兩邊繩子一拉，把自己包裹的完美無瑕，除了露出來的眼睛和鼻子。

秦逾：“......”

他摸摸自己身後，沒有帽子，什麽都沒有。

“哥，你不能這樣。”

程靳嗓音淡淡：“嗯，盯着冬念。”

聽到冬念名字，秦逾一個激靈：“盯冬念？你來找冬念？你幹什麽，你要對她做什麽居心不測的事？你說話啊，哥，不行的，未成年不能犯法，我不想下半輩子去警局給你探監。”

只是一句話的事，秦逾便能腦補一部大戲。

戲精本精。

程靳只聽他逼逼兩句，突然離開，長腿步步逼近目标。

冬念今天沒騎自行車，而是擠的公交。

剛下公交車不到一分鐘，後衣領被人拉住，緊接着，一股兒不容小觑的力道拉着她往學校反方向走。

冬念臉色一變，人販子？

她目光一冷，抓着那只手，來了個完美過肩摔。

“光天化日，敢拐賣未成年，爹今天就教教你，什麽叫做悔不當初！”冬念半蹲着身子，一只膝蓋抵在他小腹。

看到人販子腦袋上的帽子，以及裹得挺嚴實的臉時，冬念挑眉，喲，裝備還挺齊全。

她彎下身子，兩手輕輕拉開繩子，帽子一松，程靳那張臉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冬念跟見了鬼似的，身子向後一倒，一屁股兒坐在地上，滿臉差異：“呀，你，程程，不是，程靳......”

她舌頭跟打結了一樣，話都說不利索。

她這一過肩摔，特別引人注目，很快，周圍所有人目光向他們投來。

程靳站起身子，眉頭緊鎖，跟拎小雞仔一樣，把冬念帶走了。

目睹全過程的秦逾，既崩潰又他媽想笑。

這他媽還是頭一次見程靳被揍，還是被他女神揍。

*

程靳把她拎到拐角處，才松手。

冬念終于找回自己聲音：“你怎麽在這兒？”

程靳剛被那帽子折騰的，頭發淩亂，莫名多了幾分野性。

他揉着後頸：“嗯，找你有事，中午一起吃個飯？”

“你就為這事兒？”冬念想了想，找到重點：“你要約我吃飯？為什麽？”

“啧，去不去？”

冬念大概能猜到他什麽原因，她決定主動坦白：“如果你是想問我關于那天晚上，我叫你程程這件事，那是因為，我看你好看，想跟你搭讪，所以喊你的稱呼比較親昵。”

她可能是大腦秀逗了，才決定對程靳隐瞞她的秘密，不想被他知道。

程靳挑眉：“搭讪我？只因為這個？”

冬念點頭：“對。所以你為什麽對這個稱呼反應這麽大？”

她問的語氣比較随和，乍一聽，倒真像是随口一問。

可程靳是誰，前世是在勾心鬥角、刀光劍影中度過，冬念的一舉一動，說話時的微表情，怎麽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他兩手握上她肩膀，附身在她耳邊，聲音低沉：“你在騙我，所以，最好說實話，不然我不保證會對你做出什麽。”

這種突如其來的靠近，本該是臉紅心跳，可是冬念沒有。

她渾身緊繃，下一秒，跟一只爆發的小獅子，劍拔弩張踹他。

程靳反手将她壓在牆上，一手攥着她的兩只手腕，兩條腿抵着她的，讓她動彈不得。

他桃花眼微微上挑：“還想動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