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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項晚晚大震:“什麽?政哥哥他……他登基了?”
她似乎有點兒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百姓們口中所言的那個,逃跑了的皇帝,竟然就是政哥哥?
那個殺害了忠臣良将,殺害輔佐他登基的丘敘大統領,竟然就是當年的政小王爺?
這怎麽可能……
項晚晚忽而轉念一想,怎麽不可能?
當年若不是這個政哥哥和北燕王他們裏應外合,假借兩國聯姻的名義進出雲州城,他們衛國也絕不可能如此大意,等到他們兵臨城下,大邺兵将布滿雲州城後,方才反應過來。
想到這兒,項晚晚的拳頭猝然捏緊了,一口甜酒飲盡,卻像是喝了苦藥一般,讓人噎喉。她淡聲道:“看來,他如願了。”
易長行觑了她一眼,見她眉頭深鎖,便以為她喝多了甜酒,有些暈眩。于是,他轉而拿起一旁的茶盞,給她倒了一小碗茶水,遞給她,說:“怎能如願?北燕王曾和端王合謀陷害一事,他還是要一筆筆地清算的。”
“可是,枉死于他手中的冤魂,又該如何清算?”項晚晚将那碗茶水飲盡,卻只覺得口中更苦了。
說到這兒,易長行不得不解釋一下了:“你說的是,戰場上死于他手中的敵營兵将嗎?這個是兩國立場,戰争一起,刀劍無眼,是無可奈何的。不過,他對待敵營的兵将們,向來不會肆意虐殺,能招安則招安,招安不了的,待戰争結束後,再做定奪。就好比這次被俘的北燕萬千兵馬,他也是提前一步從端王手中搶下了這萬千人命。”
項晚晚只覺得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想說不是的,想說這個政小王爺雖然登基了,雖然已成了你們大邺的皇帝,可他的本質不是如你所言那般。
若他真的不會肆意虐殺,那他當初又為何與北燕王他們聯謀,殺他們衛國一個措手不及?
可今兒本是個高興的日子,項晚晚深覺這樣血腥的話題,不該繼續。
于是,她苦笑一聲,轉而問:“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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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政小王爺都登基了,你是站在他這邊兒的,還是哪邊兒的?”項晚晚苦澀道:“畢竟,他這會兒不是都跑了麽?”
易長行啞然失笑,道:“他沒有跑。只是前段時間受傷了,暫時沒有出現,也不知是何故,在百姓間就傳成了這般。想來,也是福昭的手筆。”
“大邺皇室之間,可能因皇位,不存在親情一說了。”項晚晚笑了笑,“還是我們衛國好,兄弟如手足,誰為王,誰為相,一開始就分配得好好的,不争不搶。我長兄就是……嗝!”
一個突如其來的飽嗝,瞬間将項晚晚的身心給驚醒了。
“……長兄?你還有個哥哥?”易長行訝異地問。
“哦……”項晚晚胡亂掩飾了自己的心情,她随手夾了個鹽水鴨吃了,“戰争一起,我和他就走散了。”
易長行想起先前在翠微巷裏養病時,放出去的那個寒鴉所捎來的信息,便又關切地問:“你知道他去了哪兒嗎?北燕?還是西域?要不要我幫你找他?”
提及到她的皇兄,項晚晚這段時間一直緊繃的身心,頓時脆弱了起來,她努力地掩飾着自己,可終究還是沒有掩飾住,一行清淚落下,哽咽道:“長兄他,把我送上前往西域的渡船,然後就走了……他說,他說他要去報仇。”
易長行微怔。
“何來報仇?”項晚晚哽咽道:“戰争突起,雲州城本是正在籌備一場大婚,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我本有兩個入了軍營的哥哥,他們尚武,卻最終難抵北燕的厲劍和快馬。兵營淪陷,只剩下我這個擅謀略的長兄尚能護我一二,可他刀劍一般,又怎能抵禦這樣多的大軍壓境?本來想,你們大邺的兵将可以幫忙抵抗北燕的突擊,可誰知……”
易長行的眉頭緊鎖,他說不出半個字來。
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他是知曉的。
也正是知曉,因而他深知項晚晚心底的委屈和彷徨無助。
他站起身來,坐到項晚晚的身邊,将她擁入懷中,暖聲安慰道:“所有衛國百姓進入我大邺,都與大邺民衆無二,大邺絕不會對衛國百姓有半分苛責和差異對待。你的長兄若是有幸活着,終究有一天,你們還會再相見的。我答應你,會派人出去尋找。”
項晚晚伏在他的胸口搖了搖頭,默默地流着淚。
因為她知道,她的皇長兄,衛國的太子雲規,是絕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了。
畢竟,他是帶着一小包山月引離開的。
項晚晚曾經覺得,也許有一天,聽見大邺的政小王爺中毒身亡的消息,便代表她的皇長兄得逞了。
因而從離河逃難的這一路,她一直都在打聽大邺的消息。
誰曾想,某天卻在一處小村莊裏歇腳時,聽說這村莊裏,曾經有好些百姓一夜之間中毒而死,僅從幾個幸存者他們口中描述的情形來看,原是一個身形很高的人,在奄奄一息,快死之時,将一包東西交給了大邺兵将。大邺兵将為了驗證此人所言的真實性,便将這東西全數撒入井水中。一夜之間,但凡喝了井水的,都一命嗚呼了。幸存的那些,喝的不多,倒是撿了一條性命。
村民們都說,最後死于那井水的人很多,包括那個身形很高的人。
當項晚晚聽到這一消息時,只覺得五雷轟頂,從心底往外透露着絕望。
那一小包被雲規拿走的山月引就此消失,連帶着她皇長兄的屍首,連帶着她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最後的親人……
因而當她得知,易長行中了山月引殘存的毒氣時,她心底的震驚,是可以摧毀了她整個身心靈的。
因為她知道,剩下的路,只有她一個人走了。
只有自己一個人。
項晚晚現在只覺得自己騎虎難下。
原先只道易長行是一介小兵,又是中了山月引的小兵,自己愛便愛了。小兵是聽命于人,受命于主,為了生存是做不得抉擇。
後來,她本以為,易長行這個小兵卻被提拔了官銜,項晚晚也是能理解。
可今日重逢,卻得知,易長行原來家世很好,是個慣常上陣沙場的世家子弟。
項晚晚本是猶豫來着,若易長行的身份,可以幫自己更靠近政哥哥,那也無妨。
畢竟,她需要一個能接近上位者的臺階。
可是,從剛才易長行的話音裏能聽出,他似乎是站在福政那邊的。
糯米甜酒不醉人,人卻自醉。
許是擔憂過度,項晚晚在喝了小半壺甜酒後,便有些昏昏欲睡了。好在,這畫舫中除了茶案,還有一方準備好的軟榻。
原先準備這些時,易長行只覺得內侍的心思過于讨巧了些,可這會兒見着,軟榻卻是最适合的。
易長行将項晚晚抱到軟榻後,坐在她的身邊,凝神望着她精致的眉眼,他握着她微涼的雙手,思索了很久。直到那畫舫裏的燈燭燃盡,直到幽幽搖晃的畫舫漸漸停靠在岸邊,易長行方才站起身來。
他掀開船簾,葛成舟正将船槳搭在船沿,已是深沉的夜色,漸漸吞噬了團圓的滿月身影。
易長行對葛成舟說:“當初,福昭與北燕王聯謀攻入衛國皇宮時,殘害的所有衛國皇室族人的名單拟一份給朕。”
葛成舟一愣,有些不解道:“這份名單皇上不是看過嗎?”
易長行沉步走向船頭,搖晃的船面就像是他此時不确定的心情。他凝神看向秦淮河的前方,那片與昏沉夜色連接一片的星空。
他看着水天暮沉的前方,過往對項晚晚了解的所有碎片化信息,一點點地在他的腦海中融合:“朕,想再确認一些事。”
“是。”葛成舟并不多問,直接領命而去。
卻在葛成舟踏上岸邊的瞬間,易長行忽而想起了什麽,忙問:“當初,福昭對父皇邀功時,是不是說過與朕聯姻的瑜德帝姬已死?”
“是。”葛成舟點了點頭,尋着回憶,道:“确實,而且,衛國皇室上下的所有屍首,都被端王親自運到金陵城外,是先帝親自查看的。”
易長行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葛成舟轉身領命而去,易長行便站在船頭沉思了許久。過了好一會兒,他又回到船艙中,繼續端坐在項晚晚的身邊,輕輕地握住她微涼的手。
沒有點亮燈燭的艙內,徒留滿艙的心事和壓抑。
直到艙外,再度傳來葛成舟的聲音,易長行才再度為項晚晚掖了掖被角,悄聲出了艙。
一份薄薄的密箋是用火漆封上的。
這份密箋承載了衛國皇室上下鮮血淋漓的生命,是先帝親手封的口,并用密盒裝着,高高地置于禦書房的書架最裏端。
不是為了欣賞。
更不是因為驕傲。
先帝是想用這份密箋告訴今後的上位者,這種利用國與國之間的緊密情誼,卻做出與他國之間裏應外合,合謀算計這種如此下作的事,是大邺不可忽視的恥辱和傷疤!
易長行握着這一份密箋,仿若一份燙手的火鉗,沉甸甸地附于自己的心口上。
他緩緩打開密箋,那一個個衛國皇室死亡的名字和封號,躍然紙上。
他的目光随着第一個死亡的衛國皇帝名字,一點點地向下移,卻在第三個名字上,停了下來。
瑜德帝姬,雲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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