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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小九一邊懊惱自己沒有早一點想到，一邊認真的學做着月餅。

月餅有很多餡料，但最普遍的就是五仁餡，不管天南地北，五仁的月餅做法卻是出奇的一致。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班主給的錢只夠買五仁餡料。

從早上開始準備，一直到晚上月餅才做好，此時戲班子裏的人已經圍了一圈，今天是中秋節，大家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吃月餅，就連晚飯都沒有吃，特意留出肚子來。

胖廚娘一邊維持着秩序，一邊裝了一盤子月餅趁亂遞給小九。

不用說小九也知道胖廚娘的意思，她護着月餅快速的躲開混亂。她已經仔細觀察過，班主的房間亮着燈，并沒有出來。

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小九平穩又快速的走到前廳，出了大門，孫先生和幾個少女說着什麽。

“姑娘紅鸾星動，而且對方家世不凡，器宇軒昂，是一段天賜良緣啊。”

聽這內容，一般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不過是套話而已，但偏偏孫先生是一本正經的樣子，脊背挺得很直也不坐正了，側對着幾人，有種愛答不理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恭維讨好之意，但越是這樣越讓人信服。

問卦的少女羞紅的臉，給錢的時候卻多給了孫先生幾文錢。

看着那個少女離開，小九把月餅放在了卦桌上。

“那個女孩很高興。”

孫先生用餘光看了看月餅，在小九面前拿着幾分架子。

“因為我說的都是真話。”

孫先生還保持着剛才的傲骨。

“孫先生真的會算卦？”

小九一下子來了精神，她一直以為孫先生不過是個落魄的書生，靠着嘴皮子掙點錢罷了。

聽小九這語氣，孫先生有點挂不住了，“當真，不信我給你算一個。”

小九猶豫了猶豫，“可我沒有錢……”

“不要錢。”

既然有了孫先生的話，小九也不客氣，她拿起桌上的銅錢就搖了起來。六枚銅錢在小九的手中叮咚作響，最後又叮叮咚咚落在了桌子上。

孫先生探頭來看，越看眉頭越緊。

“孫先生如何？是不是很差？”

小九曾經想過，她只要一輩子都能掃地就好了，起碼還有地方住有熱飯可吃，但看孫先生的樣子，自己難道連這個願望都不能實現嗎？

可孫先生卻搖搖頭，“不差，而是……好的很。”

“好得很？孫先生別逗我了……”

怎麽可能好的很，不過如果她将來能和蘇執在一起，也确實算好了，以後她掃地蘇執在臺上唱戲，下了臺蘇執看戲本自己掃地。

小九眉頭一皺，怎麽都是掃地，她也想紅袖添香可她并不會。

短短的不過眨眼功夫，小九已經把自己和蘇執的将來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正當她要想着将來的孩子叫什麽的時候，孫先生終于從困惑不解中開口了。

“沒逗你，你看……”孫先生給小九講了一大堆卦象的演變以及意義，越說越興奮，“這是我擺攤算卦以來算過最好的卦象，卦中有鳳凰來栖之象啊。”

鳳凰來栖……

小九那些理論的東西都沒聽懂，後幾句她倒是聽懂了，可并不相信。

“鳳凰來栖也要有梧桐才行，我不過是顆雜草罷了。”

小九不卑不亢，她雖然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可她并不為此陰郁糾結。

孫先生見她不信，搖搖頭，“孺子不可教啊……你早晚會知道。”

小九見孫先生高深莫測的樣子有些好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月餅，“這是梅姨親手做的，孫先生嘗一嘗。”

說到胖廚娘親手做的時候，小九能明顯的感覺到孫先生眼睛亮了，可他還是端着架子，風輕雲淡的說道，“替我謝謝你梅姨。”

小九忍笑的嗯了一聲，剛一轉身，又想起來一件事，回身拿起盤子裏明顯和其他月餅不同的兩個。

“哎，你怎麽又拿走了？”

這時孫先生才顯得有些急切。

“這是我親手做的，要送給蘇公子。”

“蘇公子？”孫先生仔細一看，那兩個果然不如其他的顏色均勻飽滿，既然不是胖廚娘做的，孫先生也就不在乎了，“快去吧。”

小九笑着要走，餘光卻見到一個猥瑣的身影一閃而過，可等她擡頭再看，又什麽都沒有了，只有街上熱鬧的人群。

“怎麽了？”

孫先生察覺出小九的異樣，也順着她的視線望去。

“沒什麽，我看錯了。”

看來不是那個人伢子，是自己看錯了。小九連忙跑進了戲園子，卻不知道一個不懷好意的人影從街角探出了身子。

原來她在這裏啊……

人伢子擡頭看了看戲園子，記下了位置。

小九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差點撞到了人。

“對不起……”

小九道着歉，心裏卻想着幸虧自己把月餅護在了懷裏，不然剛才就差點撞壞了。

“你怎麽沒長眼睛，瞎跑什麽？”

原來是阿厭，那麽自己撞的人……

小九擡頭，果然是蘇執，蘇執正略帶詫異的打量着小九，明明是個女子，她卻這般橫沖直撞。

“蘇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剛才……”

“難不成有狗追你？”

小九急忙解釋着，可卻被阿厭打斷。

“狗只追臭的東西，要追也只能追你。”春官抱着肩膀從一旁走過來，他神情不自然的看了一眼蘇執，而後抓着小九的袖口，低聲道，“我們走。”

“蘇公子，我先走了……”

小九被春官拖走，正好她現在不打算把月餅送給蘇執，她還要包裝一番。

蘇執瞧着小九的袖口，眼中有些冷意在慢慢凝聚。

春官把小九拖到了後院，這才放手，對于小九沒有反抗這件事春官有些意外和驚喜。

“你居然沒有掙紮，真是奇怪了。”

小九寶貝似的托着月餅，就像是托着什麽珍寶一樣。

“正好我要把月餅包裝一下，不然這樣送過去太沒有誠意了。”

春官臉色一變，十分難看，他本來還想給小九面子勉為其難嘗一塊，卻沒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這月餅根本就沒有準備讓自己吃。

“什麽破月餅，給我我都不想吃。”

春官看着小九手上顏色發深，餡料不均勻的月餅一臉的嫌棄。

小九把月餅藏在身後，“不想吃拉到，反正也不是給你的。”

春官臉色陰沉，他真後悔剛才沒和他們一起搶月餅，也不至于現在連一塊破月餅都沒有。不過說起來他從前也不需要“搶”才能吃到月餅……

小九找了半天，發現別說她手上，就是戲班子上下都沒有什麽像樣的東西可以當做包裝的東西，而且看着自己手裏兩塊略顯寒酸的月餅，似乎也不值得奢侈浪費。

好在胖廚娘從櫃子裏找出一個高腳的盤子，盤子上面畫着精致的紋路，是小九不曾見過的。

就連胖廚娘也從未見過，但看盤子上面的灰塵，應該有些年頭了。

小九拿出來把盤子洗幹淨，這才發現盤子是少見的藍灰色。

把兩塊月餅擺在上面，瞬間就顯得貴氣了許多。

小九滿意的端着盤子，剛一出廚房就見到蘇執站在後門的小巷裏。

後門開着，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蘇執站在外面，但看樣子似乎是在和什麽人說着話，可對方被門擋住，小九看不到。

發覺出有人靠近，蘇執警惕的轉身，發覺是她，那一雙陰沉似水的眸子閃過一絲波動，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不着痕跡的使了個眼色，只有一陣風吹過，對面的人早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蘇執這才放松下來，站在原地看着小九慢慢走過來。

“蘇公子，您怎麽在這裏？”

今天是中秋，蘇執在黑漆漆的巷子裏幹什麽。

蘇執還未開口，突然“砰”的一聲，一朵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小九不由得“哇”了一聲，清麗的臉頰上映出煙花的色彩。

“公子有煙花！”

小九仰着小臉，激動的指着頭頂上的煙花讓蘇執看。

怪不得蘇執在後巷，原來是在看煙花啊。

蘇執也被煙花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明白過來。索性他也放松了下來，欣賞這“意外”的煙花。

小九偷偷看了一眼蘇執，少年深邃的眸子裏清晰的倒影出斑斓的煙花，竟比那真實的煙花還要好看。

“公子喜歡看煙花？”

蘇執不置可否，“算是吧。”

小九仿佛是知道了什麽天大的秘聞，內心中一陣雀躍。

原來他喜歡煙花。

不一會，煙花落盡，頭頂的天空又恢複了黑暗和寧靜，只有遠處依稀有煙花盛開，但已經不是最好的欣賞位置。

蘇執的眸子重新回歸成沉寂，“你來幹什麽？”

小九未開口先臉紅，“我來給蘇公子送月餅……公子這些日子不思飲食，只吃糕點，所以特意做了些月餅，還請公子不要嫌棄……”

小九心中緊張，生怕蘇執拒絕，可她把盤子舉了許久也不見蘇執回複。

她擡頭看見蘇執正皺眉打量她手中的盤子。

蘇執被盤子吸引，藍灰色的盤子是他家鄉的特産，沒想到居然還能在大召看到。

少年往前邁了一步，他拿起一塊月餅把玩起來。

油膩的味道鑽進了鼻腔，也弄得他手指上油膩膩的。月餅做的有些發散，經過一路的折騰，等蘇執再拿起來，有的地方已經露出的餡料。

餡料又硬又廉價，讓人惡心。

蘇執随手一扔，扔給了遠處跑過來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