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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公子不是衣服濕了嗎……所以，所以……”小九所以了半天也沒所以出一個理由來，她臉頰緋紅，像是一朵剛剛含苞的梅花，羞怯中帶着一絲的不安。

“梅姨要做飯了，我得去幫她！”

就在蘇執沒有想明白是什麽會讓她支支吾吾不肯直說時，小九利索的起身，話音還沒落，人就已經沖到了門口。

蘇執眨了眨眼，一些模糊的記憶慢慢浮現出來。

随着記憶的浮現，蘇執臉色也開始變化，最後眼中各種光彩歸于了平穩。

他掀開被子，虛弱的走到窗邊，打開一條縫隙，夜色已經把天空染黑，廚房裏露出暖暖的火光，一個蹦跳活潑的身影，打開廚房門，跑進了氤氲的熱氣中。

蘇執關好窗戶，小心的不讓它發出聲音來。

蘇執被自己的動作吓了一跳，他看着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他向來行事果決，現在居然會偷看，還擔心被發現。

是他不曾有過的表現。

蘇執的病慢慢好了起來，他生病期間李大人也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帶着各種補品還有藥材。

這些補品，都被送到了廚房，做好之後小九就趁熱端到了蘇執的房間。

每次李大人都對她的打擾多有不滿，但他敢怒不敢言，完全不是之前張狂的樣子。

倒是蘇執，雖然有些生病的倦怠，但他歪在矮榻上，慵懶中帶着運籌帷幄的氣魄。

也許是這些補品的原因，蘇執很快就又上臺唱戲了。

小九站在門外，翹首以盼，她遠遠的看着班主一行人回來，但裏面并沒有蘇執。

“看什麽呢？是不是想吃馄饨？我請你。”

春官停下腳步，還以為小九是對着門外的馄饨攤發呆。

他現在代替了阿強和蘇執搭檔，雖然不再是收人追捧的旦角，可他也想明白了，他的狀态已經不允許他自欺欺人了，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蘇公子怎麽還沒回來。”

小九墊着腳，越過春官，左右的張望着，只可惜等最後一個人走進了園子，還是沒有蘇執的身影。

“你的蘇公子今天不一定能回來。”

春官翻了個白眼，忍不住賭氣說道。可說完之後看到小九暗淡的目光他又有些後悔，但話已經說出口，無法收回了。

他說的也是實話，最近他們經常到各個達官貴人家唱戲，蘇執已經名聲在外，加上大多時候有李大人引薦，蘇執總要和他們單獨聊一聊，可以往時間都不長，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蘇執特意讓大家不要等他，先回來。

春官本以為自己說完之後小九會生氣，可她只是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後院幫着胖廚娘忙活去了。

春官在原地站了會，買了一份馄饨。

後院裏現在很熱鬧，布莊把做好的衣服都送來，大家正在試。

春官找了一圈都沒見到小九，他問胖廚娘，胖廚娘說小九拿了衣服回房間換了。

春官有些期待的站在院子裏，對自己的新衣服也不感興趣，他正看着手裏的馄饨，想着一會小九看到驚喜的模樣，沒想到蘇執卻從外面回來了。

對待蘇執，春官的表現有些複雜，他板着臉，有些不自然，但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氣沖沖的樣子。

蘇執打量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人，看到沒有之後就打算上樓。

春官見狀心裏也放松了許多，正好這時小九已經換好了衣服。

小九一身鵝黃色的裙裝，她本身就白淨，加上鵝黃色這種暖色，更加顯得她白皙可人。

這身裙裝裁剪的合體，勾勒出少女清新的線條。

春官眼前一亮，“小九，你這身衣服真好看。”

猛然穿上新衣服小九還有些不适應，她左拽拽，右拽拽，有些局促，聽到春官誇她更是不敢擡頭。

“你穿鵝黃色的果然好看。”

清冷的聲音帶着些許的波動，春官臉色一變，他回過頭，蘇執不知道什麽又走了回來，可剛剛他已經上了樓啊。

春官咬着牙，後退幾步，不願和蘇執離着太近。

小九則緊張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她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裏，她穿慣了那身破舊的麻裙，現在這身鵝黃色的衣服就像是當着大家的面讓她上臺唱戲一樣，無所适從。

“謝謝公子誇獎……”

“現在是冬日，穿着這個顏色舒服，等到春天再讓人做幾身。”

小九不敢擡頭看蘇執的表情，也沒有想明白這個顏色舒服是她自己還是蘇執。

…………

很快就到了年根底下，今年班主破天荒的放了大家年假，衆人大多都是孤身一人，沒有什麽家可回，所以依舊留在戲園子裏，而班主也十分大方的買了許多年貨，這是小九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享受真正的過年。

胖廚娘的廚房裏每天都是忙碌的，各種食物的香氣伴着熱氣飄在院子裏，不用起來打掃戲園子，只需要每天想着吃什麽就行。

更讓小九高興的是，蘇執也終于不用再四處奔波，這是個小九覺得最像“年”的年。

除夕這天，居然下起了大雪，都說瑞雪兆豐年，在除夕下雪是個極好的兆頭。

小九端着一碗熱乎乎的餃子送到了孫先生的攤位上。

攤位上已經落了一層雪花，而孫先生也無心清理，街上的行人雖多，但并沒有人在挂攤前停留。

到了年根，挂攤的生意都不好，但孫先生還在堅持。因為即便他回了家，也吃不上一口熱乎飯。

“孫先生，飯來了，今天是梅姨親手包的餃子，牛肉餡的。”

碗裏的餃子皮薄餡大，看上去十分誘人。

孫先生吞了吞口水，伸手撣了撣肩膀上的落雪，他早已經又冷又餓。

“替我謝謝你梅姨。”

孫先生凍了一天，都快拿不起筷子了，也沒有那個閑心擺架子，先囫囵吃了兩個熱乎的餃子，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這雪真大啊，一會我給您端碗餃子湯來。”

“那感情好。”有了食物墊底，孫先生又來了勁頭，他看着滿天的大雪，感慨道，“門掩雲峰裏，燈明雪竹中……你知道哪裏賞雪最好嗎？”

小九誠實的搖搖頭，“不知道。”

孫先生搖搖頭，對于小九回答有些失望，“當然是有竹有水的地方，城郊有一處道觀，雖然廢棄多年，但道觀裏的竹子那是極好，翠竹如海啊，現在被雪一蓋，露出星星點點的綠色，更是意境深遠。”

孫先生說的那個道觀小九知道，道觀荒廢了多年，連個名字都沒有，但道觀裏有一處溫泉，這還是之前胖廚娘和她說的。

“這雪真的有那麽好看嗎？”

以往每年冬天的時候，小九都害怕下雪，她衣衫單薄，根本就經不住雪夜的寒冷，只能縮在床上瑟瑟發抖一晚。

“你不懂……”孫先生還有些傲骨，只是迫于生計，對于雪景已經沒有心思欣賞了，可他還保持着一份憧憬，“你的蘇公子應該也喜歡吧。”

聽到蘇執會喜歡，小九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