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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18
文昭五月初做了心髒移植手術,手術挺成功的,做完後就一直在ICU觀察,後續怎麽樣曲悅就不知道了。
她沒去再操心,反正需要錢文宛然會跟她說,馬上要高考了,曲悅的心思都放在了學習還有…她女朋友季真身上。
季真成為了她女朋友。
這個事實讓曲悅好久都沒有都沒反應過來,不過只要一想起這事兒,她就能樂出來,不分場合,不分時間。
她和季真在一起了。
“笑什麽。”鄒金玉胳膊搗了她一下。
曲悅笑着搖搖頭。
“說說呗。”鄒金玉壓低聲音,“別這麽小氣。”
曲悅不想說,這種跟女生談戀愛的事兒,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尤其是鄒金玉這個嘴巴,不一定能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啧,”鄒金玉啧一聲,手指戳了一下曲悅的腰,“說不說。”
曲悅怕癢,縮着看了眼講臺上的英語老師,老師正低頭講着卷子,她抓住鄒金玉的手指不讓她亂動,“沒什麽,就…我談戀愛了。”
“什麽?”鄒金玉聲音突變。
“噓。”曲悅比了噤聲的手勢,低頭躲在高高的課本後面。
“誰?”鄒金玉說。
曲悅搖頭,這個就真的不想說了,她下意識看了眼季真的方向,鄒金玉捕捉她的目光,順着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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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着曲悅眯縫了一下眼睛,“是季真?”
曲悅驚訝,看向她,她不知道鄒金玉怎麽猜這麽準。
鄒金玉抽走被她捉住的手,冷哼了一聲。
曲悅很熟悉她這個冷哼,無非是瞧不起她,曲悅沒再說什麽,畢竟這個世上不是誰都可以接受同性戀這種事兒,曲悅不在乎這些,她只在乎季真。
季真和文宛然也在她的交易之下,兩人沒有了來往,在同一個教室裏,都不再說話,即使曲悅經常會看見兩人在課堂上互相看着對方,那小小的過道,像是牛郎織女的銀河,她們都沒有再跨過。
曲悅成了那個拆散恩愛戀人的惡毒王母。
沒關系。
曲悅想,還有不到十幾天就高考了,等高考結束,她們兩連這種對視也不會再有機會了,她可以忍。
高考前兩天,開完最後一節班會課,高三所有的課就結束了。
曲悅收拾着桌子裏東西時,湧上了一股傷感,她以為自己不會傷感的,畢竟她已經等畢業等很久了,她看了眼同桌,鄒金玉跟她當了兩年半同桌,除了一開始覺得她不怎麽好接觸外,後來發現她人其實還可以。
鄒金玉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胸盯着桌面,似乎是很不開心,兩年半的同桌不是白當的,曲悅可以從她表情來分辨鄒金玉心情好壞,板着臉不動的時候是不高興的。
曲悅不敢惹,但是想想這一畢業,以後再見面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她又輕輕碰了碰鄒金玉手臂,“鄒金玉,謝謝你哦,當了我兩年半的同桌。”
鄒金玉眼神斜睨她。
“握個手吧,”曲悅對她伸手,笑,“祝你以後…事事順心。”
鄒金玉沒動,曲悅自己握住了她放在身體一側的手,“畢業快樂。”
還想說什麽,曲悅餘光瞥到了季真已經收拾好東西拎着書包要離開,她趕緊松手,也背上了書包,“我走啦,你高考加油。”
曲悅跑了出去,看見季真和文宛然兩人進了衛生間。
她走到衛生間門口,想了想還是沒進去。
最後一次,她給她們說話的機會。
曲悅等在衛生間門口的走廊,看着樓下,有人歡呼,有人不舍,再怎麽辛苦的高三,到了這一刻,沒有人再是抱怨。
她們說話了很長時間,長到周圍幾個班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沒見出來。
曲悅耐得住性子,既然打算給時間,她就不會去催。
扭頭看見鄒金玉才走出教室,背着書包,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曲悅對她笑着。
鄒金玉走到她面前,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看着曲悅。
“怎麽了。”曲悅笑着問她。
鄒金玉抿着唇,看着她的眼睛,就這麽看了很久沒說話。
看的曲悅心裏煩發毛,這個眼神特別像高一軍訓時,鄒金玉第一次跟她說話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她就打曲悅。
“你怎麽了?”曲悅問。
季真和文宛然走出了衛生間,曲悅眼睛一亮,繞過鄒金玉,“真真。”
兩人低着頭聽見聲音都吓了一跳,文宛然鼻子泛紅,一看就知道兩人經歷了些什麽。
“曲悅…”文宛然有些害怕。
曲悅沒搭理她,挽上了季真的胳膊,“回宿舍收拾東西吧,洪大哥已經等在校門口了。”
她挽着季真轉身,鄒金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走了兩步她回過頭看向文宛然,說,“文昭需要錢你給我打電話,我不想看見你再聯系真真了,人要做到講信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曲悅說到信用兩字讓季真身體僵了一下,她抽走了被曲悅挽着的胳膊,快速走了。
曲悅對着空氣抓了一下,小跑跟着她。
自從她們在醫院天臺被迫同意了曲悅的‘交易’後,季真再也沒有給她好臉色過,曲悅知道季真恨她,她從季真的眼神裏可以看見,但是沒關系,她會讓季真慢慢知道自己喜歡她,等以後沒有了文宛然,她也相信她們之間可以回到高一高二時候的狀态。
準備了三年的高考,兩天結束,結束後曲悅愣神了很久,一直沒有緩過來,不習慣,高考就這麽結束了?
結束了高考她有點空虛,一時不知道要幹什麽。
但是這個空虛很快就沒有了,早在此之前曲悅就計劃過了這個暑假要來幹什麽。
考駕照。
這是她們高一就說好了的事情。
季真六月二十三生日,也剛好是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曲悅一大早就醒了,但是成績要等到中午十二點才能查詢,她焦躁不安,時不時從陽臺伸頭看過去,季真太穩定了,她一點兒都不着急,現在還沒醒。
等季真房間的窗簾拉開,曲悅一蹦而起,從陽臺中間跨了過去,對着陽臺門和季真揮手,“真真真真!”
站在門後的季真顯然是沒想到她以這種方式出現,吓的後退了一步。
“開門開門。”曲悅拍打着玻璃門。
季真打開了門,曲悅沖上前抱住她,“真真,生日快樂,你成年了哦,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個成年人了!你等等,我去給你拿禮物!”
她在季真臉上親了一下,轉身又從陽臺中間跨回了自己卧室,季真擡手擦了擦臉頰,轉身進浴室洗漱。
在刷着牙,季真聽見了卧室裏曲悅的聲音,“真真,你在浴室嗎。”
聲音越來越接近浴室,接着就是門把手扭動的聲音,門沒能打開。
“你鎖門啦?”曲悅說,“在上廁所嗎,你快點出來拆禮物,等再過一個小時就能查分了,好緊張,我覺得我應該能考上新雲美院,但是又覺得不一定,哎呀,好煩。”
季真聽的也很煩。
“下午你把身份證給我,我去給你報名考駕照,咱倆這個暑假剛好把駕照考了,考完駕照我們再去買車,到時候房子租在新美和新大中間,我查過距離了,租在中間的話每個人開車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鐘到學校…你會不會覺得四十多分鐘有點兒多啊?”
曲悅笑了笑,“畢竟你愛睡覺,每天都是掐着點起床,那要不房子租的離新大近點兒吧,這樣早上你能多睡一會兒,真真你喜歡什麽樣的房子啊?大的小的?我喜歡小一點的,最好就一個卧室,我們…睡一起。”
浴室門打開,季真沉着臉走了出來,曲悅笑着纏上她,“快拆禮物!”
她書桌上放着一個很大的盒子,用紅色包裝紙裝着,系了一個粉紅色蝴蝶結,季真沒走過去,而是轉身離開卧室,“餓了,先吃飯。”
吃完飯就到了查分時間,曲悅考過了新美的錄取分數線,季真的成績本來就很穩定,高的離譜,她開心的抱着季真,“真真,真真,我們都考上了!”
曲悅在她額頭上親了又親,季真身體往後仰,“我不喜歡你親。”
“你要習慣,”曲悅在她肩膀上蹭着臉,“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是情侶。”
季真推開了她,“無法習慣。”
她臉色很嚴肅,曲悅也不敢再造次,她笑着對季真伸手,“把你身份證給我,我去駕校給你報名。”
“我學不了。”季真說。
“為什麽。”
“我報名了一個音樂夏令營,在外地,填完志願就出發。”
曲悅的好心情被這句話瞬間消散,她不知道季真參加夏令營,更不知道什麽時候報名的夏令營,什麽都不知道,因為季真什麽也不會跟她說。
她滿心期待的暑假,在填完志願後就成了她一個人。
學車的過程挺不美好的,她很笨,每天都被教練罵,倒車入庫總是做壓線,定點爬坡也總是讓車子熄火,加上她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教練更看她不爽,張口就是一頓難聽的謾罵。
七月的天氣是一年裏最熱的時候,她考完科目二科目三,發現自己被曬的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黑了好幾個度。
曲悅對着鏡子笑,等季真回來,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出她。
想到季真她笑容消失,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季真了,很想很想她,想到每天晚上還是失眠,即使高考結束,她的失眠症也還是沒好。
季真在夏令營好像很忙,曲悅只有每天晚上才能有時間跟她打個電話,電話裏大部分時間都是曲悅在說話,曲悅會跟她說今天的所見所聞。
“真真,你暑假沒有學車真的很幸運,我曬的好黑好黑,”曲悅坐在床上,弓着腿,腿上放着繪畫本,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拿着筆在本子上勾勒着季真的線條,“你學車的話冬天再學吧,夏天真的太吓人了。”
電話裏季真沒有說話,那邊有撥弄吉他弦的聲音傳過來,曲悅笑道,“真真,你是不是在彈吉他,你給我彈一曲吧,好久沒聽了。”
“沒彈。”季真淡淡道。
她的聲音很遠,手機像是沒有離得很近。
“哦,”曲悅有些失望,岔開了話題,“你在夏令營開心嗎,你跟我說說是什麽樣的呗,你每天都幹了些什麽,是很多人嗎,你們怎麽住的,集體宿舍?女生多不多啊?”
“查崗?”季真聲音很冷。
曲悅一頓,“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你不想說那我不問了。”
“時間差不多了,挂了。”季真挂斷了電話。
曲悅拿着畫筆的手歪了一下,這張畫又廢了。
她撕下紙,揉成團扔進垃圾桶。
八月份曲悅在新大附近找了好幾天,租下了一套房子,是個不大的兩居室,走路到新大只有十分鐘路程,季真不會開車,那就辛苦點她自己了,早上開一個多小的車去新美。
簽下租房合同後曲悅差點沒忍住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季真,還是忍住了,她要等開學的時候給季真一個驚喜。
房子租好後曲悅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新雲美院,老爸拿着她的通知書笑的合不攏嘴,這是曲悅第一次看見老爸因為她笑成這樣的。
家裏氛圍很好,也都在等着季真的通知書。
晚上曲悅把這事兒告訴了季真:“拿到通知書第一時間我就想跟你分享,你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真真,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啊?”
“月底。”季真說。
“那沒多久了,”曲悅笑,“估計你的通知書這兩天也能到了,我給你保存好,等你回來親自打開!”
季真沒有說話。
曲悅收到通知書後每天都等在陽臺上,等着送件員什麽時候再次關顧。
當那輛綠色車停在曲家門口時,曲悅跳了起來,這車她可太親切了,前幾天就是這個車給她送的錄取通知書。
她跳着蹦着下樓,快到一樓時她沒看腳下,踩空了直接滾了下去。
“嘶~”曲悅倒吸一口冷氣。
“二小姐。”傭人趕緊扶起了她。
曲悅抓着她胳膊,左腳好像有些扭到了,踩在地上有些疼,但是她管不了那麽多了,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送件員正在打電話跟季真确認,胡姨站在一旁,應該是确認了,對方才将快件給了胡姨。
“胡姨,”曲悅說,“是不是真真的錄取通知書,快給我。”
胡姨看了眼包裹,“應該是吧…哎喲,你這是怎麽了,膝蓋怎麽破了。”
曲悅根本就不知道膝蓋是不是破了,她對着胡姨伸手,“快快快,快給我。”
胡姨走過來将快件遞給她,曲悅笑着拿過來,又厚又沉甸甸的,比她的要沉很多,她低頭看了眼包裹,封面上的寄件方寫着:博平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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