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你是只能靠太陽光視物?”雖然知道不應該,但解臨淵還是忍不住用手在戊寅面前晃了晃,不出所料,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為什麽?什麽原因?”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戊寅朝聲音來源處伸出一只手,心情不大好地說,“扶我去廁所。”
解臨淵總覺得這是個機會,他不動聲色地摻住戊寅的掌心,思考着如何利用他生理上的這個巨大的缺陷。
兩人的手掌剛剛相握,戊寅忽然皺着眉疑惑了一聲:“什麽聲音?”
解臨淵瞬間警覺地環顧四周,沒有在落地窗外發現任何污染者的身影。按理說不可能存在戊寅都已經聽見動靜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但戊寅這家夥邪門得很,對變異種有什麽特殊感應也說不定:“……你聽到什麽了?”
“聽到你腦子裏打算盤珠子的聲音了。”戊寅朝他戲谑地笑了笑,“響得在隔壁狼煙庇護所都能聽見。”
解臨淵:“……”
即使這人現在身處劣勢,什麽也沒看不見,但依舊可惡。
解臨淵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攥緊他的手冷笑着說:“戊寅,我現在一只手就能捏死你,知道嗎?”
“你現在一只手能捏死的是楊驀,”戊寅注視着眼前的黑暗,“不是我。”
“那你就等着看吧,”解臨淵也不在乎暴露他的野心,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日後可千萬別落到我手裏。”
“我現在就在你手裏啊。”戊寅好笑地揚起兩人交握的雙手,搖了搖,說,“你打算拿我怎麽辦?”
“……”
解臨淵的辦法就是故意領戊寅走彎路,讓他一腳磕上桌子的邊角。
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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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着疼痛不已的膝蓋:“你真的是機械戰神Z1932嗎?你被黑騎士的狗腦子寄生了嗎?”
解臨淵也覺得自己報複的方式過于幼稚了,見好就收,背着戊寅來到屋外随便一處方便解手的地方。
天空高懸,繁星密布,璀璨的銀河點綴着三年不經污染的夜空,美得不可方物。解臨淵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站着擡頭欣賞了一會星空,忍不住感慨一聲:“可惜了,你看不到。”
戊寅皺着眉頭:“別詩情畫意了,你能不能先管一管這裏的蚊子?我都快被咬貧血了。”
“……”
解臨淵十分受不了這個不解風情的瞎子,左手變成一把電蚊拍,盡職盡責地走過去在戊寅屁股周圍電蚊子,“你除了吸引變異種還更吸引蚊子嗎?反思一下為什麽它們就盯着你咬?”
“不然呢?去咬你的機油?”
“我的機械部分是電能驅動的,體內沒有機油。”
“嗯,”戊寅敷衍地點頭,“很環保。”
“……”
劈裏啪啦的焦糊聲音中,忽然夾雜一絲突兀的輕笑:“……還挺小的。”
“什麽?”戊寅疑惑地擡頭問。
“我說你……哦,沒事了。”解臨淵忽然反應過來,這具身體是楊驀的,嘲諷他那裏小得像根手指蘿蔔根本傷害不到戊寅分毫。
“小,什麽小?”戊寅不依不饒地追問。
“還能是哪裏小?”解臨淵頭疼地背過身,“就當我沒說過,反正又不是你的身體。”
“……是不是指的這個?”戊寅忽然晃了晃他的家夥,語氣是純粹的好奇,“這個大小很重要嗎?我之前也見過幾個男的比較誰大誰小,大的人很得意,小的那個人很羞恥,為什麽,小有什麽不好嗎?”
解臨淵詫異地回過頭,給了戊寅一個驚訝的眼神,“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不明白什麽叫耍流氓就夠奇怪了,連這個方面都一竅不通?
“不知道。”戊寅心想今天他總算能問個明白了,還有點高興,“你解釋一下?”
“這個東西小的話……”解臨淵能跟他說實話就有鬼了,他用舌尖舔舔犬牙,不懷好意地說,“容易堵,年紀再大點就會活活被尿憋死。”
“這麽糟糕?”
解臨淵緩步靠過去,笑着放輕聲音,誘導着:“你原本的身體有多大,也像楊驀這麽小嗎?那或許有點糟糕,等找到之後可切記要提早治療。”
戊寅關切地問:“要怎麽治療?”
解臨淵眼底含着濃厚的笑意,偏偏語氣還裝得一本正經:“要切掉,把堵塞的前端切掉之後,口子變大,就又流暢自如了。”
“原來是這樣……”戊寅了然地點了點頭,但倏然神情又變得冷漠無比,話音一轉,“解臨淵,你當我是傻子嗎?”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不是傻子是什麽?”解臨淵嗤笑了一聲,沒有任何被揭穿謊言的羞愧。其他什麽都知道,偏偏在性生理常識方面是一張白紙,真是個古怪的實驗體。
“知道這些重要嗎?”戊寅面無表情地問。
“當然重要。”解臨淵說,“對于人類來說,愛和性通常是密不可分的,這些都源自于人的本能,你對性一竅不通,證明你也從未有過愛……也對,一個來源不明的寄生怪物,怎麽會有愛?”
戊寅聽不太懂,但直覺不是什麽好話,反問:“所以你有?”
“我?我也沒有,大概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是個怪物。”解臨淵自嘲地笑笑,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臂,“我總是憤怒于旁人從不把我當人看,但細思,我可不就是個連心髒都摻雜着金屬的怪物?”
他這兒正深夜emo着,轉身就見戊寅不知道什麽時候提好褲子湊了過來,兩只上完廁所沒洗的手攀上他的後背,正在他身上不斷摸索。
“……你在找什麽?”眼見着戊寅的手越摸越下,解臨淵忍不住皺眉攥住他的右手腕。
“你多大?”戊寅認真地問,“你堵過嗎?我好像從沒見過你方便,你是不是已經堵住切掉了?那你現在怎麽上廁所的?從嘴裏吐出來?”
解臨淵:“……”
戊寅嫌惡地皺眉:“好惡心。”
解臨淵:“……”
你不是說你不是傻子,我說的話你一個标點符號都不會信的嗎?!你現在在做什麽?你那算盡一切的腦子呢?到底是你寄生楊驀還是楊驀把你寄生了?
解臨淵不想被戊寅碰他私密的地方,語言又不足以證明他的清白,最後就只能沐浴在戊寅憐愛的眼神下,頂着“小”的惡名,痛苦地把這個天然黑的家夥背回小樓。
打開門,他就看見黑騎士的類人腦袋正在極力控制身體,阻止它類狗的那顆腦袋沖出去加餐吃夜宵,他和黑騎士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疲憊和心累。
……
原本解臨淵睡樓上卧房、楊驀睡沙發、黑騎士睡地毯的格局,在戊寅回來之後自然無法繼續維持,解臨淵自覺讓出了卧室,下樓擠沙發。
平淡無奇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直到第四日的夜晚。
02:30,戊寅早在六個小時之前就已經上樓入睡,黑騎士嫌地毯太熱,将睡覺地點搬到了涼快的陽臺,四肢大敞地趴在大理石瓷磚上散熱。一樓大廳內只剩下了解臨淵一人,因為機械戰神的存在,電能也是他補充體力的一種方式,所以他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時間。
太陽落山之後就屬于他的自由支配時間,他可以盡情地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前幾天他還很珍惜這難能可貴的自由,現在到了第四天,他就因為過于無聊,躺着玩起游戲機消磨時間,并且一次就打破了戊寅花了五天才打到的俄羅斯方塊記錄,超了整整七倍,戊寅有生之年估計再難突破。
他十分期待明天早上戊寅起來看到這個記錄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忽然,幽靜的山間深夜裏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在這猶如一潭死水的靜谧夜晚中,顯得格外突兀。解臨淵瞬間藏起游戲機,眨眼熄滅左瞳孔的燈光,整個人猶如一條毒蛇,游匿進陰影中,警覺地将手臂化為長刀,打開夜視功能。
來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沒繞任何彎路,準确無誤地停在了小樓院外,一開始就是沖着他們來的。
一個呼吸過後,他聽見來自女性的聲音:“有人嗎?裏面有人在嗎?”
焦急、驚慌、柔弱,隐隐約約還伴有一道來自小女孩細弱的啜泣聲。
“剛剛明明看見有光的,拜托了,救救我們……”女人的聲音虛弱輕微,但這夜足夠安靜,解臨淵站在屋內也能聽得一清二楚,“我們沒有被咬,求求了,收留我們一天吧。”
不一會,小女孩也出了聲,滿是哭腔的稚嫩童音也是哀求:“哥哥姐姐,我好害怕,求求你們開開門,我和媽媽都是好人。”
解臨淵此刻根本不在屋內,早在院落外這兩人出聲之前,他就通過二樓的窗戶爬到了屋頂,身手矯健利落,如同潛行在黑夜中的捕食者,居高臨下地觀察着在院外叫門的女人和幼童。
久久沒有得到樓內人的回應,女人也沒有放棄,一邊呼救,一邊嘗試着搖晃破壞鎖住的院欄,想要舉起女兒爬過外面的圍欄,到裏面去幫她開門。
就在這個時候,一樓內倏然重新亮起了燈,搖曳的燭火緩緩靠近,大門小心翼翼地被推開,露出一張溫柔又帶着警惕的英俊面龐,銀發在肩頭垂落,在這月明星稀的夜裏,猶如另一輪墜在人間的彎鈎弦月。
他有一雙非人感十足的紅瞳,此刻淩厲的眼型微微睜圓,使得他像只高大結實但膽小無害的兔子,“你們……”
女人大喜過望,連忙把女兒放下,熟練地直接跪在雙手合十:“好心人,救救我們,我們母女倆實在是無處可去了,原來的栖身地被喪屍潮毀了,她爸爸被咬了,我只好帶着她去找庇護所,但是迷了路,馬上天就要亮了,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求求你們收留我們一個白天,等明天天一黑我們就走……”
解臨淵微微蹙着眉,把門完全推開,猶豫又關切地望着外面的這對衣衫褴褛的母女:“你們……你們真的沒有被咬嗎?”
“真的沒有!”說着女人就要脫衣服自證,解臨淵連忙紅着臉阻止她,“不用!……算了,你們先進來吧。”或許是怕被看出性格溫吞,他連忙色厲內荏地補充一句:“我有槍,若是你們變成了污染者,我可不會客氣。”
……
戊寅在一陣細細簌簌的談話聲中醒來,他緩緩掀開眼皮,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今晚的月華皎潔清亮,卧室內窗簾大敞,月輝灑進屋內,給每一項陳設都鍍上一層柔和的水霧。
交談聲透過房門的細縫傳來,随着戊寅一步步的靠近,內容越發清晰。
他聽到了解臨淵的聲音,是非常熟悉的溫雅與謙卑,帶着柔和的笑意,自從出了狼煙庇護所之後,解臨淵就再沒這麽說過話。
推開卧室門的剎那,戊寅還聽到了瓷碗擱在茶幾上的清脆聲響:“這是我熬的綠豆湯,你們都累了吧,慢慢吃,不夠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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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