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時光的隔閡
第33章 時光的隔閡
長大了就變成大公主!啵啵
梁千裏怔在原地,還沒準備好第一句話該說什麽,不,他準備了好多話,此刻卻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句。
即便他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裏描摹了無數次舊日摯友的相貌,真正久別重逢的這一刻,心底還是像有一鍋熱水沸騰。
他緊張失措,對方顯然淡定冷靜得過于鮮明。
道了歉,目光未曾在他身上過多停留,蕭厲馬上又被幾個一擁而上的男生圍住離開。
就像不過是在嘈雜擁擠的校園裏,不小心撞到一位素未謀面的陌生同學那樣平常自然。
三年不見,這個人更酷更耀眼了。
僵在原地的梁千裏心中驚駭,掀起萬千波瀾。
他想過千千萬萬個再遇見的情形,或許蕭厲會罵他,質問他為什麽不告而別,又或許會和他打一架,為他的失守信諾,再不然,蕭厲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或許會賭氣,故作冷漠,諷刺他,都沒關系。
可是,他從未想過的是這一種。
梁千裏甚至懷疑,蕭厲根本沒有看清他是誰。
蕭厲是占據了他整個童年的朋友,是他走過那段最艱難路程的念想。
緊繳着衣角的手指骨節隐隐泛白,九月依舊毒辣的太陽之下,少年的額角竟然冒出豆大的冷汗。
“梁千裏,” 楊州有些擔憂地走過來拉了他一把:“你沒事吧?”
“沒事,” 梁千裏将手臂抽出來,漆黑眸心露出執拗,“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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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關系,這很正常。
他安慰自己。
每個人都會有新朋友,誰會停留在原地。
少年時期的成長是飛速的,疾馳的,像一只迅疾的燕子,也是蠻長的藤蔓,忙着抽出繁枝茂葉,哪裏記得住晨間朝露的每一寸光影,春來署往,記憶被那年夏日的太陽蒸發消失殆盡,在正常不過。
沒有關系。
這三年的煎熬和磨練讓他成長,也教會他一個道理。
願望要等得起,思念也要耐着住。
他掙紮了三年才換來這個珍貴的機會,心裏綿延不絕的念想、滿得快要溢出的情感早就已經變成一味經久不滅的文火,熬着他,也給他希望,提供溫暖,溢滿胸腔。
即使只是想象中的亮和光,那把火也燃燒得起勁,支撐他在那段寒冬中踽踽獨行。
梁千裏很快就确認,蕭厲并不是沒有認出他,而是他不得不認清,自己早就從對方的生活裏退場。
即便幸運地被分在了同在一個班級和同一個宿舍,他和對方的交集也少得可憐。
倒并非是對方故意疏離冷落他。
沒有,完全不是。
不是故作冷漠,也不是賭氣,蕭厲看他像在看一個普通同學,班裏的任何一個普通同學。
平靜、自然、不上心。
這比蕭厲生他的氣更讓他沮喪無力。
槐高軟硬件設施很好,四人間宿舍明亮寬敞,獨立衛浴附帶不小的陽臺,淺木色系上床下桌。
蕭厲和他的床位并列在同一邊,共用兩個床之間的三級小床梯。
梁千裏以為寝室裏沒有人。
“咔噠” 一聲,洗手間的門從裏面打開,他吓了一跳。
對方應該是剛洗完澡,漆黑利落的短發和料峭的眼尾蒙着氤氲的水汽,也不好好擦幹。
和小時候相比,他輪廓越發利落分明,漆黑鋒利的眉眼疏淡冷傲,個子挺拔高大,有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性感。
梁千裏的心驀然劇烈跳動起來。
這還是入學以來,他第一次和蕭厲獨處一個空間。
有限餘光随着那道挺拔身影移動,肩直、背挺、肩頸線條氣勢迫人。
蕭厲在梁千裏殷切緊張的目光下走到他面前,沉聲提醒道:“鞋子放好,不要擺在過道擋到別人。”
并不是多麽嚴厲的語氣,梁千裏還是剎時間臉紅到耳後根。
過了三秒他才找到自己的腦子和舌頭:“對、對不起,上晚自修的時候太急了,沒有注意到,我馬上去拿走。”
對方沒再說話,拿過平板上了床,放下床簾。
好像剛才只是那麽随意一說,也不管自己的話在別人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始作俑者氣定神閑,留梁千裏一個人在原地思緒萬千,輾轉反側。
他難受。
在鄉下三年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他都想蕭厲,想到眼睛發紅,骨頭發痛。
他們曾經形影不離,無話不談,甚至同吃同睡,此刻這種強烈的陌生感和距離感像一把薄刃斬斷這幾年他的想象,壓迫在他喉梗。
他都不太确定,蕭厲還是那個蕭厲嗎?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還記得那個童年的朋友嗎?當年他失約,按照蕭厲的脾氣應該很生氣吧?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剛想開口問一句蕭厲還記不記得自己,許一白和何照就說說笑笑推開了宿舍門。
“哎千裏你在啊?今天這麽早?” 何照有些吃驚,梁千裏平時下了晚自修都是在教室裏留到打鈴關燈才會回來。
梁千裏怕吵到床上的人,輕聲應:“衣服沒洗完就先回來。”
何照是副班長也是寝室長,看梁千裏白是班裏唯一一個生源地來自鄉鎮的同學,又是個小帥哥,總不禁對他生出多幾分關懷:“哪裏不舒服?臉這麽白。”
梁千裏打起精神一笑:“沒,可能剛用冷水洗完臉。”
“那怎麽不開空調?”
梁千裏一愣,他在鄉鎮的中學過了三年,那裏只有風扇,他沒有開空調的習慣,抿緊唇說:“我忘了。”
許一白看到床邊的拖鞋,訝異道:“厲神你在啊?”
蕭厲沒露臉,只有淡淡的聲音從床簾裏傳出:“在。”
許一白一邊收拾書桌上的卷子一邊調侃,“難怪,有人一下晚自習的時候就跨越十幾個班過來找你,可惜等到關燈也沒等到人。”
“嗯?” 蕭厲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很想知道。
“級花啊,” 許一白把空調調好,“她還挺有禮貌的,在後門問了幾句你的事情,給大家分了小零食。”
何照和許一白初中都是九中的,幾個人不同班,都是校友。
學生時代,成績拔尖那一撥人就算不是正式認識也是臉熟的。
許一白壞笑:“你沒在,就說明天再過來找你。”
“嗯。” 蕭厲煩躁地翻了個身,他以為他的拒絕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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