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 .神不愛世人

第9章 9 .神不愛世人

奔波三天，花了八千塊錢，受了高老頭子三天的氣，終于迎來了好結果。

劉青青一時無法相信，燕子真的回到她懷裏了，她抱着這小小的人兒，不住地親她。

高杉杉葉接過孩子抱着親了幾口，說：“哥，嫂子，正好就在火車站，我就不跟你們回家了，直接回楊淩。”

劉青青勸她：“我們訂好了拍藝術照，難得咱們一家子都在，拍個全家福。嫂子還給你定了一套單人照。”

高杉杉臉色不好看，躲躲閃閃的。

劉青青明白了，昨天張朋父母上門的時候，她就該去找高杉杉的。劉青青拉過高楊，三個人圍成一圈一起，她悄悄說：“杉杉，我和你哥昨天就說好了，一定給你退婚。但是老兩口一回來就說張家村要征地，我們就知道這事一時半會辦不成，又着急買東西接孩子，忘了跟你說了。”

高楊也安慰妹妹，“拿你彩禮錢娶媳婦，這事辦得不對，怪哥，你放心，這個婚哥一定給你退了，錢你也不要操心。”

高杉杉又笑了起來，她點了點頭，說：“我還沒拍過藝術照呢，真的能讓我拍單人照嗎？”

劉青青點頭。

三人正說着話，燕子的養母，哦不，劉青青實在是不願意稱呼她為燕子的養母。燕子的女買家湊過來，用磕磕巴巴的普通話說：“聽說你一家子要照相，能讓我和孩子也照一張嗎？養了這些天，我對這孩子也有感情了。”

男買家走上前來，拉開妻子，說：“照什麽？她以後就不是咱女兒了。快走吧，王大爺李大媽給咱介紹了個男孩子，我們去看男孩子。”

他們說的王大爺李大媽是一對七十多歲的老夫妻，劉青青和高楊初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實在是無法相信，這兩個老人慈眉善目銀發飄飄的，還有三個大胖孫子，居然做嬰幼兒買賣的生意。這樣兩個老禍害沒有被閻王收走，屬實是老天沒長眼的證據。

買家夫妻才剛把燕子送回來，又要買新的，劉青青氣得牙疼，暗下決心等下和這些禽獸分開後去報警。

兩邊錢娃兩清，很快就分開了。劉青青故意在火車站磨蹭了一小會，等買家和王大爺李大媽都走了，轉身就拐進了車站派出所。

出了派出所，三人都有些沮喪。警察說了，中間人都七十多了，這個年紀很難給他們判實刑。至于那買家，連犯罪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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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沮喪，但畢竟還是把孩子要回來了，這是天大的好日子啊，一行人的沮喪很快就被燕子可愛的笑臉消散了。

進了照相館，店員熱心招呼：“拍全家福嗎？都到齊了嗎？孩子爺爺呢？”

劉青青知道公公今天沒來，婆婆來了。婆婆軟弱了些，但是個好人，出門前還給一家人烙了油餅煮了雞蛋。公公至今仍然反對他們接燕子回來，劉青青看到他就煩。但她不說話，她想看看高楊對這事的态度。

“當爺爺的不愛孫女，他也不配進這張全家福，就我們幾個拍。”

店員腦子靈活，也不多問，翻開一大本相冊，招呼他們選樣片。

劉青青繞到攝影房裏面看了看，牆上是一大卷背景，各式各樣的風景都有，因為色彩過于絢麗，所以一眼看過去就是假風景。但就是這樣的假風景，她也愛極了，因為今天他們是團團圓圓的一家人啊。

劉青青轉回去，幾個人還是沒有拿定主意，讓她選。

劉青青指了指，“就拍這個海邊的吧，海闊天空，是自由的感覺。我們的燕子啊，最需要的是自由。”

拍完了全家福，給若楠拍了一套粉色公主裙，又給高杉杉拍了一套白裙子。

高杉杉卸了妝，接過燕子抱着，說：“嫂子你去拍吧，你長得大氣，挑一套亮色的衣服，拍出來肯定比明星還好看。”

劉青青知道自己是漂亮的，但生在農村，小時候沒機會拍照，十九歲上拍過幾張單人照，拍得很美，但因為是相親用的，劉青青不愛看。

結婚時也拍過幾張照，大略看着也是美的。人人都說，做新娘的那一天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一天。可結婚那天的照片裏，劉青青的笑卻只在皮肉上。高楊是個好男人，但她實在不甘心那麽早就嫁掉。

劉青青照了照，今天的自己才是最美的。她走進服裝間，找了一頂黃色的大帽子，那帽子比她腰身還要寬大很多。

化妝師連連誇贊：“帽子選的好，現在明星拍照都流行戴大帽子，再選個裙子來。”

劉青青拿出一條紅得紮眼的長裙，在鏡子前比了比，又想放回去，“顏色太亮了，有點土吧，配在一起，跟西紅柿炒雞蛋一樣。”

化妝師盯着她琢磨了半天，說：“衣服也要看什麽人穿。別人穿是西紅柿炒雞蛋。你好看，眼睛大眉毛濃，嘴唇也比較厚，鎮得住這套衣服，拍出來肯定比挂歷還漂亮。”

“行，那就拍這套。”

做發型的時候，倆孩子等不住了，高杉杉和婆婆就帶着孩子們去親戚家了，約好了下午一起回去。

發型妝容服飾一整套配起來，是不一樣了，像換了個人似的。劉青青站在鏡子前面照了好一會，不過細看起來，總還是覺得缺了些什麽。

攝影師拍完前一個顧客，走到劉青青面前上下打量了兩遍，說：“拍這種色彩濃烈的服裝，模特眼裏得有貴氣。你這樣，你就想像你包裏有花不完的錢，想像那種特別有錢是什麽感覺。”

花不完的錢，劉青青包裏放着九千九百塊英鎊，是她早上悄悄翻出來放進去的，這幾天她嘗到了錢的好處，身上揣點錢心裏也踏實。高老頭子的棺材裏還放着十九萬英鎊。這些錢，确實花不完。想到這裏，她眼裏的光變了。

攝影師大贊：“哎這就對了，眼神出來了。”

攝影師重新擺好燈光，選了藍色的純色背景，指揮着劉青青拍完了照。

照片是拍完了，但劉青青還是不舍得換下這身衣服，她在鏡子前照了又照，想把這個樣子的自己深深地印在腦海裏。

“你就穿這個，別換了。”高楊神神秘秘地說：“我聽說金臺觀旁邊有個道行很深的道人，取名算卦都特別好。就是，這個人嫌貧愛富，窮人他不接待。咱們租兩身衣服去見他。”

“嫌貧愛富還能道行深？”

“我也奇怪，但是聽說算得很準，起名也很有一套。咱們去找大師，給孩子算個能保平安的好名字吧。”

想想也對，可能就是嫌貧愛富的修道者才能成大道呢。世人一廂情願的認為神仙憐愛凡人，但以她二十六年的人生經歷來看，如果這世界真有神仙，那神仙只是冷冷地看着人間悲苦罷了。劉青青不信神佛，但自己的好運和燕子的厄運動搖了她的世界觀，也許花夠了錢還真能得到神仙的垂憐呢。

打定主意後，兩人忍痛割肉，花六十塊錢在照相館租了兩身行頭。既然花了錢，那就要體驗新造型了。劉青青換了黑帽黑裙黑色貓跟鞋，還配了根很浮誇的珍珠項鏈，又找出一個小皮包，背着人把九千九百英鎊放了進去。高楊穿了一身白色西裝三件套，蹬了白皮鞋，身上沒有一粒灰塵，也就完全沒了農民氣質。

夫妻倆出了照相館，黑白雙煞一般大步走在大街上，引發了路人的熱情圍觀，就連出租車都主動停了幾輛，他倆相視一笑，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到了金臺觀前一站，高楊拉起劉青青，“快到了，咱們打個出租車過去。聽說那個道長有講究，走路進去的就沾上世間塵土了，沾了土接不上天機，算不準。”

出發之前，劉青青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知道這種神棍十個有十一個是騙人的，但是為了求個心安，她願意一試。所謂不能染塵埃，也不過就是神棍的小把戲。提前立好規矩，如果算了命沒蒙對那就說是因為客人壞了規矩，算準了就是他厲害，反正準不準都是他有理。但是高楊說起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時，劉青青還是忍不住嫌他，這幅樣子，顯得他不大聰明了。不過劉青青不惱，這蠢笨背後是一個父親的真心。

下公交攔下出租車，司機也仿佛見了什麽奇景一般，回頭看着他倆就是不開車。

“去金臺觀，金臺觀旁邊那個道觀。”高楊報地名的聲音有點小，他應該也覺得去那裏顯得人有點蠢吧。

司機嘿嘿一s笑，“哦我知道，張四豐真人的道觀。你倆穿成這樣肯定能進去，我上回讓人給攔住了。”

張四豐？劉青青沒憋住笑，“他叫張四豐？叫這名在他們道教不算欺師滅祖嗎？”

“算啊，所以被逐出師門了。”司機猛打一個方向，接着說：“咱們金臺觀，那可是張三豐修煉過的地方。那個張四豐，號稱比祖師爺還牛皮，所以多一個豐。那，那就是他的道觀，我給你們停到門口去，你們下了車直接往紅毯上走，不要踩路上。”

道觀門口鋪紅毯，這什麽鬧劇，劉青青對這張四豐道長徹底失望了，不過來都來了，還是進去看看吧。

“坐穩了啊，咱們沖了。”

司機猛踩油門，劉青青被颠得蹦起來，帽子撞倒了車頂，歪了。但劉青青還沒來得及扶帽子，就聽見一聲悶響，她扶着有些暈的頭，擡眼看到出租車撞上了道觀門口的石頭老虎。

劉青青和高楊對視了一眼，車子剎得快，并沒有結結實實撞到石頭老虎上，高楊擋過來的胳膊有一點點擦傷，劉青青被護着，安然無恙。

開門下車時，劉青青受過驚的腿還有些軟，她踉跄了一下，小皮包翻到地上，包裏的英鎊撒了一地。她這才想起照相館的人說了，這個皮包是拍照道具，拉鏈早就壞了，用的時候得當心點。

劉青青蹲下去撿錢，卻見一襲灰色的道袍飄到了她眼前。

“這位太太，小道掐指一算，您最近發了一筆二十萬英鎊的大財。只是這財運裏包藏了厄運，也保藏了發大財的機遇。要說如何化解，留下好運驅除厄運，難，也不難，您請跟我來。”

劉青青一驚，難道這道人還真有兩下子，算得出具體數字？不不不，這世上沒什麽神仙，該不會是撿錢被人看見了？又或者說這道人認識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