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多做好人好事
第13章 多做好人好事
宋羽寒從在朱雪音的手裏救回顏離初後,短短不過三年就橫遭變故,被迫分離,不曾親眼見過他化形,也不曾兌現曾經的豪言壯語。
他既不能為了私情而擅自讓無辜的人涉險,也不配,因為自己的任性而苦嘗的後果,他也早就嘗過了,心有餘悸。
“你們原來認識啊。”周滿不知從哪順來一把瓜子,從兜裏掏出來就嗑。
宋羽寒往城主府走:“你從何得知?”
周滿“咔吱咔吱”嗑地響,跟上他,道:“他叫你師哥啊,何況剛見面時他不是一直盯着你嘛。”
“倒是聰明。”
“那是自然。”周滿得意道。
宋羽寒問他:“掌櫃拉你去後方時,可有什麽發現?”
周滿擠眉弄眼:“ 後臺磨茶的娘子很多算不算?”
宋羽寒道:“算,還有嗎?”
周滿:“......……”
他心情似乎不大好,周滿收了調笑的心思。
磨茶的女人的确很多,這一點他沒有瞎說,後臺的裝潢與前廳并無大的出入。
他們并沒有進後門,而是駐足在樓道口,往右看是七八個容貌秀麗的女子正端坐着磨茶,往左是一扇封死的漆紅大門。
周滿回憶道:“我趁他們不注意,悄悄推過,那扇門鎖得很緊,紋絲不動。”
宋羽寒點頭,道:“那小二呢?沒有與你繼續糾纏了嗎?”
“這倒沒有,我轉頭一看你們都沒了人影,自然就不會與他再牽扯,掌櫃的一見我不鬧了,忙不疊就給我送出來了。”周滿想了想,又繼續道:“小二倒感覺脾氣不好似的,全程到尾都是一個表情,掌櫃的倒是很會來事兒,說要補償我一碟點心……雖然很想吃那送我的那盤點心,但我急着來追你們,便只能忍痛割愛了——不行,回頭你得賠!”
他神情憤憤,仿佛丢的不是點心,是命,宋羽寒沉默片刻道:“......我是短了你吃喝嗎?”
“嗨!”周滿擺擺手:“誰會嫌錢多。”
……宋羽寒無言以對,他轉回話題:“你方才說掌櫃的要送你點心,還強調幾遍,是他自己提的,還是你要的?”
周滿道:“自然是他提的,他不提,我哪裏會知道可以拿點心,別的不說,這店家倒是挺會做人的。”
“抛開其他不談,這件事确實錯在你,是你要硬闖二樓,他們只是恪盡職守,攔住你罷了。”
周滿大怒:“什麽錯在我,要不是你要去我才不去受這鳥氣!”
“是是。”宋羽寒敷衍了幾句,自顧自地說:“可這就很奇怪了,世上混子這麽多,若是人人都來鬧事,若再混一點的,連生計都不用找了,日日變着法兒來,豈不是亂了套?”
周滿愣愣地說:“……是哦。”
“可你看。” 他早已帶着周滿又一個輕躍躍進了城門,說着說着便多繞了幾圈,他示意周滿看向角落裏蹲着的衣衫褴褛的乞丐群,“這群人日子過得何其苦難,朝不保夕,日日夜夜都要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
兩人沿街走着,綁着頭巾挽着花籃賣果蔬的商販正用着方言吆喝着,宋羽寒遞了枚碎銀子給婦人換了兩個果子,扔了一個給周滿。
婦人接過連連道謝,還了他幾枚銅錢。
他順手将剩下的銅錢放在了乞丐的面前,一位抱着孩子,裹着頭巾的母親連連鞠躬道謝,他咬了口果子,含糊說道:“可這樣的生活,他們也沒有去最近的茗月樓讨要吃食——嗯,這果子不甜。”
周滿接過果子,疑惑道:“可能是戊戌城的乞丐......是有涵養的乞丐?況且人家畢竟是做生意的,不肯施舍給乞丐也是情理之中吧。”
“是在情理之中。”宋羽寒拿着那個被啃了一口的果子,不肯再吃,問道:“你出來時,可曾結了賬?”
“他們沒攔我,我當然就以為你們結過了啊。”.........他心頭湧上一股不詳的預感,試探道:“......你們不會沒結……吧?”
宋羽寒無辜一笑。
周滿:“……去你的。”
宋羽寒笑個不停。
周滿怒了:“扔下我不結賬就跑,你這個惡毒的人!”
宋羽寒:“謬贊謬贊。”
他壓下滿肚子的怨念,道:“即便如此,可能是忘了也說不準啊。”
“也許吧。”
宋羽寒笑了笑,回頭去找那個帶着孩子的乞丐,只見其餘的流民見財起意,見她是個體弱的女人,紛紛來争搶着宋羽寒方才給的銅板,女人環抱着孩子,臉上比起剛才多了幾處淤青,手裏死死拽着那幾枚銅板。
“死女人,你給我拿來!”
“狗娃!你去搶她娃兒,我來掰她的手!”
“你給不給!你給不給!”
說話的男人伸手打他。
三人兇神惡煞,女人一時不察被搶了孩子,她睜大了雙眼,還未來得及反抗,手中的銅板也被搶走了,她狼狽地趴在地上,無力道:“還我的孩子......”
周滿雖然是扒手,卻也從不搶窮人的錢,他看不慣,噌噌幾步上前,指着他們怒罵道:“孫子們,幹嘛呢!”
宋羽寒:“……”
他扶起女人,讓她撐着自己的手肘站穩,她擦了擦眼淚,低聲道:“多謝公子。”
“你叫誰孫子!”
三人被罵了,自然是怒氣沖天,眼見是兩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更加有恃無恐。
不足月的孩子被驚吓到了,哇哇地哭着,混混被哭地煩了,斥罵道:“哭哭哭,就知道哭!”
女人聽着孩子的哭聲,悲傷至極,捂着嘴流下了淚。
宋羽寒沉默着看了她一眼。
其中提溜着孩子為首的頭頭認出了宋羽寒是給錢的那個,上下打量了他,見他穿着樸素,氣質卻非凡,他搖頭晃腦,調笑道:“貴人,這麽有錢,再多賞點呗。”
“我沒錢,賞不了。”
混混哈哈一笑,冷下臉說:“錢和命,選一個吧?”
宋羽寒無奈:“別這樣吧,冷靜一點。”
混混被他淡然的模樣刺激到了,抄起家夥朝他揮去:“那你就去死吧!”
他神色淡淡,并未将這幾個東西當回事,旋身躲過,踹的那人險些摔了個大馬哈。
混混一個踉跄,被同伴扶住:“媽的……”
他無言以對,嘆着氣沖一旁的周滿說:“周滿,跌落塵埃時,有人是世事無常,有人卻是報應不爽。”
“......什麽?”周滿一愣。
轉眼間,混混又到了眼前,周滿一驚,喊道:“小心!”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眼前一道白影閃過,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他手裏的孩子,将其鎖在他半臂懷抱中。
他腳下微動,發絲蹁跹,恍惚中他的聲音帶着刺骨的寒意在衆人耳邊響起。
“我今天教你一招,看好了。”
“操......!”混混被奪走了用來威逼的孩子,撿起一節廢棄的斷木棍,氣急敗壞地叫喊道:“一起上!”
身後的女人見他有危險,焦急萬分地想要攔住,卻被塞了個孩子,她下意識接住,擡眼只見宋羽寒泛着冷意的側臉。
他順手折下桃枝,兩人只見幾道寒影略過,再見時,只見方才還趾高氣昂的混混們渾身被抽得青紫,躺在地上哀嚎。
“咚!”
混混捂住通紅的額頭,憋着聲音盯着地上骨碌碌滾過去的那個被啃了一口的蘋果,不敢吱聲。
罪魁禍首宋羽寒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拎着桃枝。
...........
周滿張大了嘴,目瞪口呆地喃喃道:“我草了……”
女人也被吓到了,抱着孩子在一旁不敢吱聲。
“……!”
幾名混混見宋羽寒拿着桃枝悠哉悠哉地在他們面前蹲下,紛紛面露驚恐,連連後退,仿佛見了活閻王。
宋羽寒拿桃枝羞辱地抽他們的臉,笑眯眯地說:“不好意思,吓到了吧?”
混混頭搖得像撥浪鼓,連聲說:“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宋羽寒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下次萬不可作惡了,知道了嗎?”
混混們:“是……是。”
周滿:“…………”
女人:“…………”
惡人要麽惡人磨,要麽拳腳磨,宋羽寒顯然是後者。
“認個錯便滾吧,下次讓我再見到你們......”宋羽寒陰森森地笑,“我就扒了你們的褲子讓你們裸奔。”
周滿:“…………”
女人:“…………”
抽空宋羽寒回頭沖周滿一笑,眼神裏寫着:看清楚了麽?
周滿:“……”
我再多長只眼睛也看不清,他木然想到。
一時竟不知道是被打更吓人,還是被迫裸奔更吓人,幾人竟真的連連磕頭向女人認了錯,連爬帶滾地跑遠了。
女人神色複雜,垂眼看了一眼安靜下來的孩子,溫聲道:“......謝謝。”
宋羽寒扔掉桃枝,靠着牆找了個臺階坐下,還招呼他們也坐,等三人均坐下後,他将銀子給回女人手裏,說道:“不用謝,我們做個游戲,全當是報答了。”
“這個游戲叫我問你答,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可以嗎?”
女人抱緊了孩子,抿了抿嘴,像她這樣的流民,拖着孩子,又無法四處流浪,最忌諱的便是嘴上不把關,禍從口出,說不定哪天就丢了小命。
可他........
女人看了他一眼,安撫地輕拍着孩子,低聲答應:“可以。”
宋羽寒問道:“你從何而來?為何會落得這樣的境地?”
女人靠坐在石板階上,眼下有些烏青,她老實回答,苦澀地說:“十年前,我的父親患了痨病,我的母親受不了煎熬,自殺了,自此我與我的丈夫相依為命,可好景不長,去年官府征兵,他去了......從此我就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她的聲音顫抖:“鄰居見我們孤兒寡母,剛開始時還只是打打秋風,到後來便是明目張膽的搶了,他們的丈夫來敲我的門,逼迫我,我被村子裏的女人扯着頭發按在水裏,她們朝我吐沫子,罵我是......娼妓。”
“久而久之,我便帶着剩餘的細軟與孩子四處尋生計,可見我,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小聲地訴說着自己的苦難,外面喧嚣的談笑聲仿佛與她格格不入。
“……我知道了。”宋羽寒說,他深知這樣不亞于撕開曾經血肉模糊的傷口給他人看,“抱歉。”
她淚流了滿面,周滿拿出帕子遞給她,女人道了謝。
宋羽寒耳根子軟,有些不忍繼續問,但眼下事态緊急,他不得不問:“我能否問問你對茗月樓了解多少嗎?”
這三個字一出來,女人睜大了眼,她的眼淚還沒擦幹,她聲音細細的:“我了解不多,只知這棟樓的老板是個女人,是售賣仙茶的特殊茶樓,其餘,便了解不多了。”
周滿追問道:“女人?可我見那掌櫃的是個男人,肥肥的,留着胡子。”
女人道:“那人是老板的手下,真正的老板很少露面,多數時候是此人代為行事。”
周滿“嚯”了一聲,說道:“好能裝蒜。”
……宋羽寒敲了他一下,繼續問道:“既然是很少露面,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女人道:“去年茗月樓曾舉行過一場布施,許多人都去了,為首發話的就是一名紅衣女人。”
宋羽寒眯眼,問道:“你沒領吃食嗎?為什麽?”
聞言女人渾身有些顫抖,她說道:“......我不敢。”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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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