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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楊家翻看黃歷, 擇八月初六登門提親。

林衣衣得到消息後，心裏有些急，在屋裏來回踱着步子。

距離八月初六還有半個月, 她不知道張家為什麽要選擇那個日子，她怕中間發生變故, 當然希望日子越近越好。

“姑娘, 您急也沒用, 您又不能替他們做主，您得端着，否則叫男方家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麽想。”阿香安撫。

林衣衣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飲下小半盞，才平靜下來，“我方才急糊塗了, 幸虧你提醒了我。”

“對了, 在楊家正式登門提親之前，你們絕對不可以說出去半個字。”

“奴婢們絕對會管住嘴！”兩個丫鬟同時保證。

為了安全起見, 林衣衣連沈薇都沒告訴。

那丫頭藏不住話, 嘴上答應的好, 一轉頭就忘了。

藏不住話的沈薇突然偷偷過來找她，一盞茶的功夫就嘆了十幾聲氣, 不知遇到了什麽難事。

可人家不說, 林衣衣也不好開口詢問。

沈薇的滿腹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大約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伸手扯上林衣衣的衣袖, “表姐，我有一件事情拿不定主意, 想征詢一下你的意見。”說完，她朝阿香和桃子掃去一眼。

林衣衣當即明白，叫她們退下後，示意沈薇可以說了。

“表姐，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一個人好過吧？”

林衣衣點點頭，“記得，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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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聽說我已經定親，不死心又跑來找我了。”

林衣衣的眉頭輕蹙，“你們之間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還跑來找你做什麽。”頓了頓，“你別理他，他若不識相，你就找人教訓他一頓。”

沈薇一聽，卻是不願意了，“我才舍不得。”

林衣衣愣了愣，“你不會對他餘情未了吧？”

沈薇羞澀地點點頭。

見狀，林衣衣真想敲開她的頭，看看裏面是不是進水了。

她伸手扶額，“你不會是想悔婚吧？”

沈薇被說中心事，一下子捏緊了帕子，“我可以嗎？”

“你說呢？”

沈薇搖頭，“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才來問你。”

林衣衣氣得站起來，“你想死氣姨母才甘心嗎？”

沈薇一下子就白了臉，許久都沒有說話。

林衣衣重新在她對面坐下，毫不留情地潑她冷水，“那人明知你已定親，私底下還要糾纏你、引誘你，絲毫不顧及你的名聲，我看他就是自私自利，故意的，根本不愛你。”

沈薇猛地擡起來，“你憑什麽這麽說他！”

林衣衣翻了個白眼，“就憑我是你的親人，不會害你。”

沈薇拿着帕子開始抹淚，“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喜歡他那樣的，你說我和他生米煮成熟飯，家裏是不是就不再反對了。”

林衣衣差點驚呆，手指動了動，忍住沒揍她。

見她怎麽都說不通，林衣衣幹脆閉嘴不說了，任她在那哭哭啼啼。

沈薇見林衣衣不再搭腔，自覺沒趣，收住眼淚起身告辭。

她前腳走，林衣衣後腳就去見了王夫人。

王夫人以為她是為了親事而來，殊不知，她是為了沈薇的事情而來。

“姨母，方才薇妹妹來找過我。”

王夫人有些意外，心裏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她找你有什麽事情嗎？”

“她想悔婚。”林衣衣毫不猶豫地回答。

王夫人一愣，不敢置信，“她敢！”

“她仍沒有忘記之前那個男人，保險起見，姨母還需派人暗中盯緊她。”

王夫人心中有了計量，“我明白了。”随即拉過衣衣的手，言辭真切，“姨母感謝你沒有幫着她隐瞞我，否則等她做出醜事就晚了。”

林衣衣就是這般考慮的才沒有選擇隐瞞。

時間過得既不算快，也不算慢，距離八月初六又近了兩日。

林衣衣聽說最近開始流行一款新式嫁衣，她想去嫁衣鋪子看看。

她每一次出府都要向王夫人請示，得到同意才可以。

這日吃過早飯，她就帶着阿香和桃子出門了。

阿香穩重，桃子機靈，出門在外，遇到什麽事情可以有商有量。

當馬車駛進熱鬧的長平街時，遇到前方堵路，馬車走得越來越慢。

桃子挑起簾子探出頭，見前面堵得很長，縮回來，“姑娘，前面堵住了，不知道何時才能暢通。”

林衣衣想了想，拿起面紗戴上，“我們下去走路快點，讓車夫慢慢趕車。”

桃子交待完車夫，跟阿香一起扶着林衣衣下去了。

主仆三人邊走邊逛，看到稀奇古怪的玩意，就會駐足多看幾眼。

再往前幾步，有一老者，靠牆而坐，腳前鋪着一條很舊很舊的床單，上面整齊地碼着數十本書，花花綠綠，五顏六色的，一看就是姑娘家喜歡的話本子居多。

林衣衣只對游記感興趣，正要走過去，眼角的餘光忽然被一本書的封面吸引住。

顧雲海的游記，一直以來都十分暢銷，書肆都斷貨很久了，沒想到機緣巧合下，竟讓林衣衣在路邊攤遇到了。

她很意外，也很高興，一雙眸子熠熠生輝。

“姑娘，看中哪本我給你拿。”老者笑眯眯的打量着她。

林衣衣的纖指一指，“我要這本。”

“好嘞！”

顧雲海的游記到手後，林衣衣愛不釋手，問：“請問多少錢？”

“我們擺路邊攤的沒有攤位費，價錢合理實在，姑娘給我十個銅板就行了。”

顧雲海的游記在書肆的賣價是三十銅板。

相比而言，老者要價的确不高。

林衣衣十分痛快地讓阿香付了錢，正要離開，忽然被一個聲音叫住。

她轉身一看，是多日未見的方萬良。

自從敲定要嫁楊碩，她都快忘記方萬良這號人物了。

許久不見，他消瘦了不少，下巴冒出幾根胡須，顯得有點不修邊幅。

“方公子，好巧！”林衣衣與他保持着距離。

見狀，方萬良心裏很不是滋味，“好巧，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林姑娘，肯定是上天的安排。”

林衣衣既已決定要嫁他人，就不會再與方萬良糾纏不清，保持着禮貌道：“出門在外，還請方公子慎言！”

方萬良一怔，面色微讪，“是我沖動了，還請林姑娘不要生氣。”

“你又不是故意的，我生你的氣作甚。”說着，她用手按住快要被風吹起來的面紗，“我還有事情要辦，就不同方公子聊了，告辭！”

方萬良好不容易才見着她，哪肯這麽容易讓她走掉，擡腳跟在後面，她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姑娘，他一直跟着咱們。”桃子小聲道。

林衣衣不以為意，“他要跟就讓他跟着吧，正好讓他死心。”

阿香沒有桃子的腦筋轉得快，一臉疑惑。

而桃子則是滿臉同情。

主仆三人悠閑地走了一刻鐘左右，終于看見一家嫁衣鋪子。

她們進去後，方萬良在門外傻站好一會才進去。

他一走進去就聽見掌櫃正向林衣衣介紹着今年流行的幾款嫁衣。

林衣衣聽得津津有味，每個款式都認真看了。

“姑娘要是看中哪件，我派人給您送上門。”掌櫃的笑容十分谄媚。

林衣衣擡起亮晶晶的眸子，語氣不疾不徐，“我再看看。”

“好的姑娘，您慢慢看，我那邊還有客人先過去招呼一下。”

“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掌櫃一走，方萬良立刻走到林衣衣身後，用不确定的語氣問道：“林姑娘，你是要嫁人了嗎？”

林衣衣反問：“你說呢？”

盡管已有心裏準備，可當聽她親口承認，他還是沒法接受，腦子裏嗡嗡作響，只覺天旋地轉。

他的心上人就要嫁人了，他怎麽可能接受！

這比考試落榜還要叫他難受。

一個大男人，眼裏很快聚集一圈霧氣，可憐巴巴地望着心上人，“離明年春闱只剩半年多的時間，林姑娘可否再給方某一些時間？”

林衣衣偏頭看他，“我之前就說過，你怎麽知道明年春闱就一定能中？若不中呢，豈不白白耽誤我嫁人。”

方萬良的面色一白，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林衣衣不忍心再刺激他，嘆了聲氣，“你回去好好準備明年的春闱，若是中了，依你的條件一定不乏貌美的姑娘追求，何必在我這棵樹上吊死。”

方萬良搖頭，就想在她這一棵樹上吊死。

林衣衣知道再說下去無益，就帶兩個丫鬟走了。

“姑娘，我們還要不要去別的鋪子看看？”

嫁衣鋪子可不止這一家，前面還有好幾家呢。如果沒有方萬良出來攪和，林衣衣還有興致逛下去，可此時，完全沒了心情。

“不看了，回府。”

她們回到馬車上。

阿香給林衣衣倒茶，桃子端出糕點。

林衣衣的目光落到一塊精致的山楂糕時，舌尖一動，便伸手拿了一塊。

剛咬一口，車夫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姑娘，陳姑娘想見您。”

陳姑娘是誰？

林衣衣沒反應過來，示意桃子探頭看看。

“姑娘，是陳可欣。”

林衣衣一聽是她，直接說不見。

可陳可欣是有備而來，估計林衣衣不會見她，命令家丁控制住車夫，便大方地闖進馬車裏。

“誰讓你進來的！”桃子大聲一喝，與阿香一起護在林衣衣身前，“外面都是人，你可別亂來！”

陳可欣翻了個白眼，“我想亂來，也不會選擇在這裏動手。”她的目光落到林衣衣身上，從頭至腳将她打量許久，方出聲，“雖然我早已不與沈家走動了，可沈家的動态我或多或少知道一點。”

林衣衣垂着眸子不接腔。

“我知道沈澈對你有意，是從你撞見我和他的私情開始，我讓他動手解決你，他不肯，我就知道他對你動了邪念。”

“我還知道，他威脅了方萬良，才導致你們斷了緣分。”

見林衣衣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裂縫，陳可欣心裏很是痛快，上前一步，“我知道你恨他，跟我合作，一起将他踩入泥裏永遠爬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