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除夕将至, 他們在年二十八回到宏城的。

沈澈攜着林衣衣前往平安居,“兒子見過母親。”

“衣衣見過姨母。”

王夫人笑着颔首,面目慈善道:“這一段時間, 家裏不知有多冷清,你們這一回來, 家裏頓時就熱鬧了, 快同我說說這一路可遇到什麽有趣的事了。”

沈澈看一眼林衣衣, 只簡短說了幾句。

王夫人沒聽過瘾,還想讓他多講點,沈老爺從書房過來了,在她身側落座,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向沈澈抱怨:“你們再不回來,我都要被你母親念叨瘋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呷了一口茶。

沈澈笑着搖了搖頭, 讓下人呈上來幾個烤紅薯。

王夫人和沈老爺面露疑惑。

沈澈笑着解釋:“這是我和衣衣一同挖的,帶回來給父親母親嘗一嘗。”

王夫人和沈老爺面上寬慰, 一同道:“那我們可要好好嘗一嘗了。”

嘗罷, 二人将紅薯誇到天上去了。

林衣衣暗暗撇了撇嘴, 收到沈澈遞來的視線,默不吭聲地轉開了眼睛。

晚飯, 他們被留在平安居吃的。吃過了飯, 王夫人将林衣衣留下來單獨說話:“後天就是除夕了, 給你父母祭拜的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

林衣衣點頭,“多謝姨母提醒, 衣衣提前就準備好了。”

王夫人的目光微閃,“明晚我同你一道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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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衣衣驚訝, 往年都是她獨自找個路口畫上圈給亡親送去紙錢,姨母從不露面,沒想到今年不僅主動開口過問此事,還要同她前往祭拜,太不尋常了。

她壓下疑惑,什麽也沒問,遂點頭:“好。”

之後無話可說,她起身告退。當她一襲鮮豔的裙裝消失在門外後,王夫人的臉上立刻沒了笑意,面沉如水,雙唇緊緊地抿着。

從平安居回來,見沈澈正在房內等她,微彎了彎唇,解下粉色鬥篷交給桃子挂好。

而後腳步輕移,去洗手。

沈澈走過來,親昵地從後面圈住她,握住她的雙手,溫聲道:“我幫你洗。”

他認真的幫她洗了手,從一旁拿過幹綿巾,仔細地将她十根手指頭擦的幹幹淨淨。

見他既專注,又認真的樣子,林衣衣的內心深處被觸動了下。

沈澈擁着她走向美人榻,遞給她一本書,自己也找來一本書看。

林衣衣往他看的書上瞄一眼,是她看不懂的生意經,不敢興趣地移開眼睛,當視線越過一盤果餞時,心裏一動,探身拈起一顆,轉身送到他唇邊。

他的唇微張,她輕輕一送,一股酸甜的味道自舌尖化開,彌漫了整個口腔。

“好吃嗎?”她問。

“不錯。”他給出評價後,将果肉吞掉,核吐出來,也拈一顆塞入她嘴裏,學着她問:“好吃嗎?”

見她點頭,他的眸色一深,“讓我嘗嘗。”頃刻吻住她。

桃子悄悄退出房,将房門掩好,垂手站在門外,擡頭朝那清冷的明月望去一眼,心想,不知阿香在楊家過的好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裏面的動靜終于停止。

沈澈叫水。

送了一趟水後,又收拾了床鋪被褥,桃子離開時将門關好,打了個哈欠去睡了。

翌日,陽光格外明媚。

林衣衣在沈澈的懷裏醒來,目光落到投進來的陽光上,恍了恍神,生出一絲安穩感。

白日過得似乎很快,天還沒黑,沈澈就回來了。吃過了晚飯,沈澈陪着她與王夫人在水榭邊彙合,一同步出沈府,尋到一個無人的十字路口,将要送的紙錢和祭品擺放好,在四周畫一個圈,對着西方留一個缺口,開始燃燒那堆物品。

随着火勢越來越旺,王夫人捏緊手裏的帕子,上前往火堆裏丢幾張紙錢,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落進林衣衣的耳朵裏,“姐姐姐夫,今晚我和衣衣還有澈兒給你們送錢來了,你們在那邊莫要委屈了自己,別不舍得花,沒有錢了可以給我們托夢。”

林衣衣有些感動,嗓子一哽,鼻子發酸,險些掉下眼淚,憋了憋,跟着道:“姨母說的對,你們在那邊缺少什麽,就托夢給我,我會盡全力給你們置辦。”

沈澈也往熊熊燃燒的火堆裏丢了不少紙錢。

一行人祭拜完,正要回府,王夫人卻對沈澈和林衣衣道:“你們先走,我有幾句私話要對姐姐、姐夫說。”

林衣衣不便多問,跟着沈澈走了。

王夫人緩緩收回目光,面目陰沉,對着虛空開口:“姐姐、姐夫,當初要是沒有我,衣衣極有可能會流落到煙花柳巷之地,你們在九泉之下必定會傷心至極。我養了她這麽多年,也是她該作出回報的時候了,為了我兒,為了沈家,更為了衣衣好,你們務必要理解我。”頓了頓,“倘若你們不理解,我也無所謂。”

當黑夜過去,黎明到來,府裏的下人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大家都在為過新年做準備。

這恐怕是林衣衣在沈府過的最後一個新年。

這一天,桃子将她打扮的格外明媚照人,身邊的臘梅都被襯得失了顏色。

家宴在碧波閣舉辦,二房和三房那邊的人俱邀請了來。

因為沈度故去,沈薇嫁人,今年這頓年夜飯較往年吃的并不熱鬧,只除了懵懂無知的小孩子們。

小孩子們得了家中長輩們的紅包,一個個樂得龇牙咧嘴,滿屋子跑。

飯畢,男人們坐在一起聊生意,女人們坐在一起聊家常,不知是誰多嘴問了一句:“不知府裏預備何時辦喜事?”

将王夫人問的愣了愣,随即斂下眼裏的情緒,笑道:“日子還沒定呢,等到年後開春天氣暖和了,再請人相看日子。”

那人長長地“哦”一聲,笑道:“日子定下了,可一定要請我們吃喜酒呀。”

王夫人的手指用力捏了捏杯子,看不清臉上情緒,“那是自然。”

片刻後,沈澈過來尋林衣衣,帶她去看煙花。

望着他們相攜而去的身影,有人道:“真是郎才女貌,多麽登對呀。”

“是的呢,姐姐這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人說罷掩嘴一笑。

王夫人在心裏嘔的要死,卻還不能表現出來,借着喝茶遮掩自己的情緒。

看來要盡快把林衣衣送走才行。

就在這時,夜空中炸開一朵絢麗的煙花,五彩斑斓的圖案将夜空映的亮如白晝,同時也映亮了一雙抵死糾纏的身影。

宏城在大年初一就可以拜年的習俗早在幾十年前就流行了。

從初一至初八,沈家門庭若市,來往的人絡繹不絕。沈澈這幾日都忙着招待客人,林衣衣很少能在白天見到他。

過了初八,沈澈更忙了,每天都是早出晚歸,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多月,沈家在尤城的産業出了些岔子,需要沈澈親自過去處理,這一走,至少得一個多月。

臨行前一晚,沈澈壓着林衣衣抵死纏綿,一夜叫了四次水,天一亮,他穿着整齊,不得不走,握住林衣衣的雙手,不放心道:“等我回來。”

為了讓他安心離開,林衣衣乖巧地點點頭,“好。”

他一把将她擁入懷裏,深深嗅着她身上的香氣,“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什麽需要或難處就去找秦總管,他會給你安排好的。”

“好。”

沈澈最後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府前,沈老爺和王夫人一行人送行。

王夫人:“家裏有我和你爹在,你就安心去吧,衣衣我們也會将她照顧好的,過幾天我去一趟祈福寺,一定會把你們的日子定下來。”

沈澈颔首:“那就有勞母親了。”随後翻身上馬,帶着數十名高手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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