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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撒旦旁邊的沙利葉先是一愣，然後放聲大笑。

魔王加持的通訊信號怎麽會這麽差？沒別的原因：阿麗莎就在別人家的老巢裏呢。

這信號要是好了，問題那才嚴重呢。

阿麗莎根本沒按照撒旦的劇本走。

什麽在人間混不下去，哭唧唧地找父親大人求救，那是不可能的。人家直接一步到位，端上了天堂的飯碗。

很好，不愧是他看好的小魔王！

沙利葉也是有那麽一丢丢擔心阿麗莎的，要是被天堂發現了她，情況會不太妙，但沒辦法，這一丢丢擔心已經完全被快樂給覆蓋過去了。

他一般都不會幸災樂禍的，除非實在忍不住。

從天堂那時候起，他就覺得路西法是最會裝逼的家夥，仿佛世間萬物演變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當然，路西法本人沒覺得自己是在裝逼，“只是見過太多，結局就不會出人意料罷了。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啊。”

在沙利葉看來：這話說得，就很裝逼、很欠打。不知道的還以為路西法才是有真相之眼的那個人呢。

這種裝逼犯被制裁帶來的愉悅，都差點蓋過沙利葉對阿麗莎的擔憂了。

仔細想想，就算阿麗莎的身份被發現了，也不會有實質上的危險，只是會比較麻煩而已。所以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幸災樂禍了。

在沙利葉不客氣的笑聲中，撒旦的表情僵硬：所以說，沒有他在的天堂真的太廢了。那些天使都是幹什麽吃的，随随便便就讓一只惡魔混進去了？

阿麗莎倒沒覺得天使們廢物，她覺得主要是自己太強了。

不然怎麽別的惡魔都混不進來，偏偏自己成功了？

“阿麗莎，我覺得，你單槍匹馬，還是有點危險……沙利葉有點擔心你……”某個魔王默默咽下喉嚨裏的那口老血，破天荒的打起了感情牌。

撒旦還是很了解阿麗莎的，現在才跟她說“你不能做這種事情”，沒用。她正在興頭上，可不會聽他的。

從她那藏不住的嘚瑟語氣中，就可以猜出她的真實心态。撒旦希望她有藏住自己的小翅膀，沒有在那兒呼扇呼扇。

想用金錢掣肘她也沒用：她在天堂的地盤裏，有吃有住。

能讓她有所感觸的，可能就只剩下感情牌了。

果然，阿麗莎還是很吃這一套的。她眼淚汪汪，知道擔心自己的不是老沙伯伯，而是父親大人。父親大人肯定是不好意思親口說這麽肉麻的話。

阿麗莎第一次出這樣的“遠門”，還是有一點想家的。但聽到老父親都這麽說了，反而鼓起了她的迷之幹勁。

“父親大人，你放心吧，這雖然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但我一定會成功的！不管他們有什麽陰謀詭計，我全都會一一粉碎，絕不堕父親大人的威名！”阿麗莎振奮地握拳。

這個【秘密培訓學院】到底是怎麽運作的，初來乍到的阿麗莎還不太清楚。她現在是趁着室友凱伊沒注意，偷偷躲在廁所裏将最新消息傳出來。

雖然目前啥都還沒發現，但不影響她邀功：光是混成卧底，就已經很厲害了。就像撒旦想象中的那樣，她的翅膀嘭地張開，按捺不住地在那兒抖着羽毛尖兒。當然，是潔白的、如天使一般的羽毛。

撒旦：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需要你這麽有幹勁。

他希望可以用沉默将自己的情緒傳遞給阿麗莎。但毫無疑問地失敗了。

得到老父親關心的阿麗莎還有點不滿足，她覺得撒旦漏掉了一點：表揚。沒等她旁敲側擊，外面就響起了凱伊由遠到近的聲音，“阿麗莎，我好像感覺到了一點力量波動……”

“父親大人我得走了回聊。”阿麗莎語速極快，連個停頓都沒有。同時，她嗖地一下收起了小翅膀和通訊印記，然後若無其事地從洗手間走了出去。

發現通訊被切斷卻什麽都做不了的撒旦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對沙利葉說：“要不我們掀起第二場神戰吧？”

沙利葉果斷道：“我覺得你還可以再冷靜一下。”

看撒旦依然神色郁郁，沙利葉還有點良心，安慰了兩句，“其實問題也沒那麽嚴重，我覺得你也可以相信阿麗莎，她有數的……”

撒旦都沒回話，就拿眼神看他：這話你自己信嗎？

咳咳。沙利葉差點沒編下去。信任阿麗莎那是必須的，起碼得信任她搞事的能力，至于阿麗莎有沒有數，那就真不好說了。

沙利葉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她現在是卧底，應該會比較低調，又在人間，一般不會引起注意。從某種程度上，你的目的也達到了，讓她去別人的地盤上消耗精力，你又可以眼不見心不煩，多好啊。”

撒旦确實稍感安慰。

沙利葉說得還挺有道理的，他的本意就是讓阿麗莎吃點苦頭，變得老實一點。對不受拘束的阿麗莎來說，還有啥地方比規矩繁多的天堂據點更能教她做人的？

估計不需要多久，阿麗莎就受不了那些規訓，主動跑路了。

想是這麽想，但該嘆的氣還是得嘆，“我就想不明白了，她怎麽就這麽能折騰呢？”

沙利葉側目：這還有啥不明白的，某些人沒堕天前，天堂裏最能搞事的人是誰，世人皆知吧？只能說阿麗莎很遺憾地得了真傳。

現世。

宿舍裏，走出洗手間的阿麗莎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力量波動？我沒有感覺到诶。”

裝無辜的姿态那叫一個娴熟。

凱伊瞪圓了眼睛，欲言又止，“阿麗莎……天使是不能撒謊的……”

是的，她知道阿麗莎撒謊了。

宿舍裏只有她和阿麗莎兩個人。她沒有使用任何超凡力量，那洩露力量的不就是阿麗莎嗎？

其實剛來人間的小天使不太控制得好自己的力量，屬于挺正常的事情。阿麗莎看起來比她還要小只一點，出現失誤是難免的，只要別在人前展現異常就好了，凱伊本來就做好要多多關照她的準備了。

讓凱伊比較擔心的是：阿麗莎在撒謊。

聽說，天使們來人間“接受考驗”，完成學業，一般來說不會有啥問題。但在此期間，天使們也會受到種種蠱惑，神聖之心受到污染，就永遠無法返回天堂了……

阿麗莎的撒謊，就是一種被污染的征兆啊！

凱伊也有一點困惑：話說，這污染這麽快的嗎？他們來到人間還沒多久……難道是人間的空氣有毒？

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不想讓可憐的小阿麗莎連天堂都回不去！

被凱伊的目光注視着，阿麗莎感覺自己的心靈都像是受到了淨化，竟然産生了一丢丢的心虛感。

但，她很快就理直氣壯了起來：她又不是天使，所以撒謊是很正常的。

阿麗莎眨巴眨巴眼睛，認真地說：“可是我真的沒感覺到。我覺得，洩露力量的應該離你比較近，離我比較遠，所以你感覺到了我沒感覺到。”

天真的小天使凱伊哪裏明白惡魔的險惡？

好吧，其實凱伊是明白的，這屬于天使的基礎認知。

可問題是，她相信自己面前的阿麗莎是個天使啊。

凱伊被繞進去了。她順着阿麗莎的話一想，好像沒毛病。也就是說，有問題的不是阿麗莎，而是她自己？

咋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沒等凱伊捋順思路，阿麗莎就信誓旦旦地保證，“我可以發誓，如果我撒謊了，就讓我成為惡魔！”

這對天使來說可是相當狠毒的誓言。

凱伊一聽這話，趕緊先把懵圈的思路丢到一邊，眼淚汪汪地拉住阿麗莎的手，“對不起，阿麗莎，我不該懷疑你。你不用發這種誓的。”

懷疑與猜忌同樣不是天使該有的美德。

難道，受到人間污染的真的是她自己？

凱伊産生了動搖。

這人間，果然是極其可怕的地方。

阿麗莎大方地說：“沒關系哦，你會這麽想是很正常的。你也不要懷疑自己啦，我相信也不是你的問題，或許是別的宿舍正好将力量映照過來。可能性還是很多的。”

阿麗莎貫徹自己的處事原則：與其懷疑自己，不如質疑他人。

這種做法可以說是很不天使了，可誰讓凱伊比較吃這一套？

她心裏越發感動：嗚嗚嗚，阿麗莎都是為了安慰她。

這應該就是阿麗莎會被某位天使長選為追随者的原因吧。這氣度、這心胸，凱伊感覺到了差距。

而凱伊眼裏閃爍的崇拜光芒，讓阿麗莎心裏一動。

要知道，路西法堕天時，是有很多天使追随的。這就是他人格魅力的明證。

阿麗莎本來的打算嘛，就是粉碎天堂的陰謀。

但此時她突然意識到，她可以一箭雙雕：她也可以像父親大人那樣，收多多的小弟，事成之後一起帶回地獄，再現曾經的“堕天”名場面，這不比她一個人回地獄有牌面多了？

阿麗莎早就憂慮過：撒旦在地獄積威甚重，不利于她這個未來的魔王繼承。現在正好，她自己組建起來的班底，就不會買那前任魔王的賬了。

完美啊！

阿麗莎握着凱伊軟軟的手，已經将她标記為自己的小弟一號，笑容越發燦爛。

就是凱伊不知道為啥，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