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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測量完後，杜川便走了，下午三點多的飛機，回北城。

顧文禮跟醫院請了幾天假，為的是留下來照顧常意安。

Dream酒吧的老板親自打來電話跟她道歉，并承諾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還說以常意安的嗓音和唱功，三百一場太低了，又給她漲了兩百。

常意安愣愣地挂了電話，轉臉看向顧文禮。

“你和Dream的老板很熟嗎？”

顧文禮正低着頭慢條斯理地削蘋果，擡眸看她。

“傅奕認識。”

常意安哦了聲，她記得昨天在酒吧，顧文禮身邊有兩個男人。一個是杜川，今天已經見過了，另一個應該就是他說的傅奕了。

猶豫了片刻，常意安柔聲開口：“我重新換一家吧，麻煩你朋友不太好。”

顧文禮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換到別家，再發生意外怎麽辦？”

常意安抿了下唇：“我沒想那麽多，只是不想欠人情……”

顧文禮扯過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看着她臉：“他是在幫我，別想太多。”

常意安想說“幫你就是幫我”，話到嘴邊及時改口：“可我也不想欠你。”

說完，她低下頭啃了口蘋果。

顧文禮咧了下嘴角，低聲笑道：“你這樣，我怎麽還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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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意安猛地擡起頭，嘴裏還包着蘋果，腮幫子鼓鼓的，像個包了滿嘴松子的小松鼠。

她快速咀嚼幾下，吞下去後才說話：“是人情。”

顧文禮擡了下眉：“有區別嗎？”

常意安拿着蘋果，昂着頭，一本正經道：“人情和感情是兩碼事。”

顧文禮湊近她臉，壓低聲說：“我說了是感情嗎？”

常意安臉頰一下燙了起來，耳朵、脖子、臉蛋，瞬間紅成一片，整個人像煮熟了的蝦。

她慌忙往後退，手拿蘋果，咬唇看着他，眼眶一點點變紅。

“好好好，是感情。”顧文禮吓得一把将她抱在懷中，大手輕撫着她背，溫聲哄道，“你說的對，就是感情。”

常意安氣得打他肩膀，然而他肩膀硬得跟鐵一樣，她一巴掌打下去，反倒把自己手打痛了。她氣不過，張嘴想咬他，結果顧文禮剛好在這時轉過臉，她一下咬在了他嘴巴上。

“哐當”一聲蘋果落地。

兩人都愣住了。

顧文禮手臂一緊，用力将她摟進懷中。

常意安吓得立馬退開，像做錯了事的小孩，慌張無措地看着他。

顧文禮下嘴唇被她咬破了，一點點沁出血。

“對不起，我……”常意安紅着臉說，“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咬你嘴。”

顧文禮沉着眼看她，任由唇上血珠子變大，伸舌緩緩舔掉。

他腿一分，膝蓋抵住她腿彎，歪着身體靠近她，聲音低沉：“那你想咬哪兒？”

常意安對上他戲谑的眼神，知道他是在擦着邊的逗自己，又氣又羞，但卻不好直接發作。

因為她要是表現出憤怒，就代表聽懂了。

“想咬你肩膀，你自己把臉轉了過來。”她看了眼滾遠的蘋果，“蘋果掉了。”

顧文禮輕笑了聲，起身去撿蘋果。

女孩子臉皮薄，他沒再逗她，把蘋果放到茶幾上，俯身看着她。

“困不困，困了就睡會兒，我去做飯。”

常意安本來沒覺得困，經他這麽一說，不由得打了個哈欠，她趕忙捂住嘴。

顧文禮笑着把她抱起來，大步往卧室走：“困了就睡。”

常意安別扭地揪着他衣服：“我可以坐輪椅，不用你抱。”

顧文禮低下頭，用下巴蹭了蹭她額頭：“我想抱。”

他眼神溫柔，聲音裏帶着笑意。

常意安在他懷裏心跳加速，臉頰發燙，再這麽相處下去，她很難控制住不愛他。

顧文禮看了眼她羞紅的臉，笑着把她放到床上，細心地給她蓋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睡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他壓低身，薄唇狀似無意地擦過她臉。

常意安臉頰更燙了，又燙又紅，她扯過被子蒙住頭。

顧文禮嗓音沉沉地笑出聲：“別悶着了。”

常意安沒理他，蒙在被子裏轉了個身。

顧文禮笑着走了出去。

常意安醒來時，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她是十二點多睡的，一口氣睡了三個小時。

顧文禮聽到動靜，在門外問：“醒了嗎？”

常意安坐起身，咳了咳幹澀的嗓子：“嗯。”

沒一會兒，顧文禮端了杯溫水走進卧室，遞給她。

常意安很自然地接到手中，喝了兩口才反應過來，對于顧文禮的照顧，她适應得太快了。

突然便感到心慌，甚至還有些難過。

她怕自己真的依賴上他，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長睫顫了顫，她垂下眼，兩手捧着水杯輕聲說：“你不用上班嗎？”

顧文禮在她身旁坐下，偏頭看着她，見她唇角下有一滴水珠，他伸手到她臉跟前，曲起指頭輕輕為她擦去。

常意安身體一抖，驚慌地擡頭看着他，手裏的水杯差點沒捧穩。

顧文禮笑了聲，從她手裏拿走水杯。

“起來吃飯了。”

兩菜一湯，椒鹽排骨、蹄花湯、蒜茸油麥菜。

常意安洗了手坐着輪椅出來，看到桌上擺好的飯菜，色香味俱全，對顧文禮越發欽佩。

細心體貼、情緒穩定，會做飯、會收拾屋，工作能力強，長得帥身材好。

像他這樣的人，很難有人不喜歡。

她想開玩笑一般問他有沒有談過戀愛，可怎麽也開不了口。

兩人面對面坐，常意安低着頭吃飯。

她吃得很秀氣，小口小口地吃，一根排骨吃了好幾下還沒吃完。

顧文禮擡眸看她：“不合胃口？”

常意安抿嘴搖了搖頭：“沒有，很好吃。”

“好吃多吃點。”顧文禮夾了兩根排骨放在她碗裏。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放下碗時，顧文禮問：“有沒有想過去北城？”

常意安擦嘴的動作一頓，搖搖頭：“沒有。”

她快速擦了幾下，将紙巾團成一團丢進垃圾桶。

顧文禮說：“北城發展空間大一些。”

常意安笑了笑：“安城就挺好的，況且以我現在的情況，很難從頭去适應一個陌生的新環境。”

說完，她又問：“你呢，已經在北城定居了嗎？”

顧文禮眼皮輕撩，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看進她心底。

常意安被他看得心口狂跳，手心都沁出了汗。

他炙熱的眼神像是夏天正午的烈日，而她就像是烈日下的影子，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不敢再與他對視，她心慌意亂地轉開臉。

“沒有。”顧文禮說，“暫時在那裏工作。”

“哦哦。”

常意安随意應了兩聲，便沒話說了。

就在她準備滑動輪椅去沙發上時，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江昊南打來的視頻通話。

她不喜歡接視頻，任何人的視頻，她都不喜歡接。

可江昊南在這時候打來視頻，肯定是因為昨晚上的事。她要是不接，倒顯得像在怪他一樣。

她點了接通，忙換上一副笑臉，語調溫柔：“喂，南哥。”

顧文禮端着碗盤正要去廚房，聽見她這聲溫柔似水的“南哥”，立馬停了下來。

常意安看了他眼，朝他擺手，示意他別說話。

“沒事沒事，我真的沒事。哎呀南哥，你道什麽歉，你要這樣，咱們可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常意安笑着說：“沒多大事，就額頭擦破了點皮，真的沒事。不信，你看。”

說着話，她高舉手機，在臉前晃了晃。

“看到沒，好着呢。”

“你沒事就好。趙東銘打電話跟我說的挺吓人，把我吓得夠嗆。晚上方便出來麽，我請你……”

顧文禮看着常意安，大聲說：“洗潔精快用完了。”

江昊南愣了下，笑着問：“家裏來人了？”

常意安嗯了聲。

江昊南笑了笑：“那你忙，空了再聊。”

結束視頻通話，常意安籲了口氣，看向顧文禮：“你把碗放水槽裏吧，晚上我再洗。”

顧文禮沒說話，端着碗盤去了廚房，一臉淡定地将大半瓶洗潔精全部倒進了洗水槽。

他擦着手從廚房出來：“一會兒去超市買瓶洗潔精。”

常意安輕皺眉頭，一臉狐疑地看着他：“不應該啊，我半個月前才買的，怎麽會用那麽快？”

顧文禮語氣淡然地說：“應該是你用的多。”

常意安說：“可我平時很少做飯，一周做不了五頓。”

顧文禮依舊一臉淡定：“那就是我用的多。”

常意安怼他：“你總共就在我這裏做了兩頓飯，還能兩次就用完半瓶洗潔精？”

說完，她快速滑動輪椅去了廚房。

看到被仍在垃圾桶裏的洗潔精瓶子，她撿起來晃了晃，氣得大喊：“顧文禮！”

顧文禮走進廚房，面不改色道：“我今天不小心放多了點。”

話雖如此，他耳朵卻不由得紅了起來。

常意安看着他逐漸泛紅的耳朵，一時間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嘴角壓了又壓才壓住上揚弧度。

“他是我以前在酒吧駐唱時認識的人，就是他介紹我去的Dream。”

顧文禮咳了聲：“我又沒說什麽。”

常意安揚了揚唇：“你能說什麽？你又不是我……”

她沒再說下去，拿抹布擦了擦手。

“下次別再倒我洗潔精了，洗衣液也不能倒！”

顧文禮勾了下唇，彎身抱她。

常意安用手推他：“你幹什麽？”

顧文禮一把将她抱起來，薄唇輕碰了下她眉心：“想聽你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