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

常意安是被電話聲吵醒的，迷迷糊糊間聽到手機響，她閉着眼伸手去摸，平時她都是這樣，眼睛還沒睜開就伸手到床頭櫃上拿手機。

與此同時，顧文禮也醒了，他半睜着眼，正要拿手機，便感到一只手伸了過來。當他被拿住時，他刷一下睜開眼，徹底清醒。

而這時常意安也睜開了眼，她清醒地感知到自己拿的不是手機。

可現在她要是立馬松手，就表明她醒了，那就很尴尬了。

短暫的呆愣後，她閉上眼哼了聲，假裝拿的是手機，胡亂摸索着按了一下，然後一翻身，仰躺着繼續睡覺。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只是顫動的眼皮，仍是出賣了她。

顧文禮已經挂了電話，他放下手機，坐起身靠着床頭板，看着假睡的常意安，唇角輕勾，從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短促的笑。

常意安心口狂跳，眼皮直顫。

顧文禮沒直接揭穿她，俯身親她眼皮，低聲笑道：“乖寶，該起床了。”

常意安裝不下去了，她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

“幾點了？”她假裝剛醒，揉了揉眼睛。

顧文禮親了親她眉心，又親她秀挺的鼻，最後在她唇角親了親：“你剛才不是看手機了麽？”

常意安心口狠狠一跳，眼睫顫了顫：“什……什麽手機？”

顧文禮笑出聲：“你拿的難道不是手機？”

Advertisement

常意安打算賴到底：“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文禮鼻尖蹭着她臉，聲音低沉暗啞：“你拿着手機上下滑動，還按了挂斷，忘了？”

他聲音低啞暧昧。

常意安紅着臉拍了下他的手：“你起開，我要換衣服了。”

顧文禮笑着在她唇上叼了口，沒再繼續逗她。

女孩子臉皮薄，他怕再逗下去，真把她給惹哭了。

他只脫了外套，被子一掀就起來了，拿着手機往外走，順手關上門。

常意安先穿假肢，然後去衣櫃裏拿衣服，她找了一身穿脫都方便的衣服，小高領搭配半身冬裙，穿完衣服她走到客廳，顧文禮正在接電話。

她接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喝水，聽到顧文禮在說幾點地點什麽的，她放下杯子，狀似随意地看他一眼。

“你要出去嗎？”

顧文禮挂了電話走到茶幾前，端起她剩的半杯水喝了起來。

“杜川約我們晚上吃飯，一會兒過去。”

常意安見顧文禮正在喝她剩的水，心口沒來由的發燙，不自主地抿了下唇。

雖然兩人已經親過了，甚至還做了更親密的事，但像這樣共用杯子喝水還是頭一次，也顯得更加暧昧。

她低下頭，将上揚的唇角往下壓了壓。

顧文禮見她不說話，指腹摩挲着杯口，沉聲道：“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常意安兩手按着沙發，擡起頭詫異地看着他：“跟我有什麽關系？”

顧文禮笑着看她：“你說呢？”不等常意安回答，他說，“有女朋友了，我總得去朋友面前炫耀一番。”

原本是一句玩笑話，正常情況下，女孩聽了男朋友這種話，要麽愉快的答應，要麽故作嬌羞的與他打鬧。

然而在顧文禮說完這句話後，常意安卻低下了頭，她兩手放在腿上，五指用力抓着腿。

“我是殘疾人，成不了你炫耀的資本，只會讓你丢臉。”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後悔了。

這種“自卑自嘲”的話，除了破壞氣氛，一點也不讨喜，連帶着她這個人都面部可憎，讓人厭惡。

她知道這樣不好，可她控制不住。

“顧文禮，對不起，我……我們還是算了吧。”她低着頭，聲音哽咽。

顧文禮五指用力捏着水杯，捏得手背青筋凸起。

他垂着眼，忽地松開手将杯子放下，大步走到她身邊，屈膝蹲下抱住她小腿，連那根金屬連接管一并摟住。

常意安像受驚的兔子般看着他，慌亂地用手推他。

“你走開！”

顧文禮沒松手，兩手抱住她小腿，眼神憂郁地看着她。

“我頭頂的小太陽滅了。”他聲音低落，“我想她再次升起。”

常意安喉嚨一哽，偏開臉去不看他。

顧文禮埋頭在她腿間，不輕不重地在她腿上咬了下。

常意安叫了聲，揚手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你幹嘛？”

顧文禮沉聲低笑，又咬了一下。

常意安推他肩、擰他胳膊：“你屬狗的嗎？”

顧文禮仍舊沒擡頭，沉聲問她：“去不去？”

常意安沒好氣地回他：“不去。”

顧文禮又咬她一下，再問：“去不去？”

常意安硬氣地哼了聲：“不去。”

她話音剛落，顧文禮像個莽撞的小牛，埋着頭撞上她腹部。

“去不去？”他固執地要一個滿意的答案。

常意安看着眼前黑發濃密的腦袋，一時間哭笑不得，她還從沒見過顧文禮這般幼稚的一面，簡直像個不給糖吃就一直鬧情緒的小孩。

她伸手摸了摸他茸茸的頭，心軟成了一灘水。

然而不等她開口，顧文禮又咬了她一下，只是這一次卻不是腿。

“你！”她又叫了聲，紅着臉揪他頭發，“你發什麽瘋？”

顧文禮拱了拱頭，又咬她一下：“去不去？”

常意安本來都要答應了，氣得在他頭上打了一巴掌：“不去！”

顧文禮再次咬她，常意安抓着他頭發連忙答應：“好好好，我去，我去。”

顧文禮擡起頭，眸色深沉幽邃，眼裏像是攢着一團火。

常意安看着他，忽然兩手捧住他臉咬他唇，直到咬出了血她才松開。

顧文禮舔着唇上的血珠，眼睛卻牢牢地看着她。

常意安摸了摸他被咬破的嘴唇，滿眼心疼：“對不起顧文禮，我剛剛不該說那種話氣你。”

顧文禮一把将她抱在懷裏：“我沒生氣。”他埋在她頸間親了親，“怎麽這麽香？”

常意安被他親得脖子發癢，忍着笑推他：“哪裏香了，我又沒用香水。”

顧文禮鼻尖碾着她頸蹭來蹭去：“香。”他擡起頭親她唇，吮她耳朵，在她耳畔低聲喘氣，“還想咬。”

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

常意安像抓到救命符一樣，趕忙把他推開：“手機手機，你手機響了，快接電話。”

顧文禮埋在她頸間重重地喘了口氣，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機接聽。

“好，知道了，你一會兒把位置發過來。”

挂了電話，他一偏頭吻住她唇，直把常意安吻得喘不上氣才松開她。

常意安揮舞着小拳頭在他身上一陣亂打，顧文禮笑着把她抱在身上，又親又哄。

*

“杜川要在安城開一家假肢分公司，想讓我入股。”顧文禮一邊開車，一邊和她說。

常意安看着他：“你是怎麽想的？”

顧文禮笑了聲：“先聽他怎麽說，我又不是煤老板，就算是朋友，我也沒那麽多錢随意做投資。”

常意安點點頭：“我以前加過一個殘疾人俱樂部，現在出事故的多，對假肢的需求還是挺大。”

顧文禮騰出一只手，握住她手捏了捏：“你就把它當成是鞋，出門都需要穿鞋。”

常意安嗯了聲，從他手裏抽走手，對他說：“你好好開車，別分心。”

顧文禮笑着摸摸她頭，收回手，兩手握着方向盤。

車停在商城地下車庫，顧文禮一把倒進車庫。

常意安從車裏下來，笑着誇他：“真厲害，開車技術真好！”

顧文禮笑着摸了下嘴，走到她跟前，低頭在她耳邊說：“你試了就知道好不好。”

常意安一下紅了臉，擡手打他：“你怎麽這麽……流氓。”

顧文禮勾住她肩，把她拉到死角，在她耳邊親了親。

常意安擡手捂住耳朵，紅着臉嗔他一眼：“你為什麽總是親我耳朵？”

顧文禮笑着說：“你耳朵敏感。”

他一句話，常意安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她站到他跟前，抓着他衣服踮起腳親他喉結，在察覺到他的變化後，她笑着松開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我也找到對付你的辦法了。”

顧文禮勾起嘴角，低頭看她：“我是這裏，不是喉結。”他拉住她手碰了下，“想對付我，下次要親這裏。”

常意安像被火燙了似的，猛地甩開他手。

“顧文禮，你這個臭流氓。”

顧文禮從她身後抱住她：“我抱着好不好？”

常意安在他懷裏扭了扭：“不要，我自己能走。”

顧文禮下巴搭在她肩窩：“我想抱。”

常意安抿了抿唇：“我怕你累到。”又問，“你有那麽好的體力嗎？”

顧文禮一把扳過她身體，大手在她身後用力一按，常意安猛地貼住他身體。他什麽都沒說，低頭兇猛地吻她。

“咳。”

身後傳來咳嗽聲。

常意安吓得一抖，立馬推開他，背過身去面朝牆。

顧文禮卻無所謂地摸了摸嘴，胳膊一揚攬住她肩，把她摟進懷裏。

杜川手上甩着車鑰匙，低聲笑道：“抱歉，我沒想打擾你們，但有人過來了。”

顧文禮摟着常意安往前走，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低聲哄她：“沒人看到。”

常意安在他腰間掐了把，笑着轉過身朝杜川點了點頭。

杜川笑着問她：“怎麽樣，合腳不？”

常意安笑道：“非常合腳，穿着走路很舒适。”

杜川說：“顧醫生和你說了吧，我想在安城開一家假肢店。”

常意安：“嗯，他剛剛和我說的。”

杜川笑了笑：“在你和顧醫生重逢前，我就有這個打算，兩個月前派人來安城做了市場調研。”他又說，“以後有朋友需要，記得介紹來我們店買。”

常意安笑着說：“那是肯定的。”

杜川說：“你家顧醫生也有股份，等于也是在照顧你們自家生意。”

顧文禮一手插兜，一手牽着常意安：“還沒答應呢。”

說笑間，幾人走到電梯門前。

杜川看了眼顧文禮：“跟傅奕的合同簽了嗎？”

顧文禮說：“還沒。”

杜川：“簽了吧，傅奕這個人靠得住。他光屁股我就認識了。”

顧文禮嗯了聲，沒再說話。

杜川笑着看向常意安：“別感到拘束，今天就只是幾個朋友吃頓飯，年底了嘛，難得在安城相聚。人不多，加上我們三個，一共七個。傅奕你應該見過了，還有你家酒吧老板方遠。另外兩個，一個是我和顧文禮的大學同學，叫程婉露；還有一個是我們小師妹，叫仝荔，她爸是我們大學老師，也是顧文禮現在工作的那家醫院的院長。”

三人走進六樓包廂，屋裏還沒來人。

顧文禮拉着常意安坐下，杜川坐在顧文禮對面。

常意安突然站起身，在顧文禮耳邊小聲說了句：“我去一趟衛生間。”

顧文禮也站起身：“我陪你去。”

常意安無語地看着他：“你去幹什麽，坐下。”

杜川笑出聲，看向顧文禮：“你幹脆化身腰帶，綁在意安身上得了。”

常意安臉紅了紅，拿着手包走出了包間。

她走後，杜川坐到顧文禮身邊，問他：“哎，你什麽打算？”

顧文禮側身坐着，眼睛看着門口方向，頭都沒轉一下，懶懶地回他：“什麽什麽打算。”

杜川小聲說：“我才知道，仝老師想撮合你跟仝荔。”

顧文禮轉過頭：“嗯。”

他下意識地去褲兜裏掏煙，摸了個空，和常意安在一起，他就沒再抽煙，身上也沒裝煙。

杜川驚道：“你已經知道了？”

顧文禮語氣淡定地說道：“早就知道了。”

“哦？”杜川一臉八卦地看着他，“仝軍宏直接和你明說了？”

顧文禮：“他說希望我們能成為一家人。”

杜川猛地拍了下大腿：“他大爺的，這也太直接了，等于直接讓你做他家上門女婿。”

顧文禮扯了下唇：“倒也沒說讓我上門。”

杜川說：“那意思就是，想讓你娶他女兒。”

顧文禮聽到了常意安的腳步聲，手一擡，杜川咳了聲，趕忙坐去一邊，身體後仰，靠在了沙發上。

常意安走進包廂，繼續坐到顧文禮身邊。

沒一會兒，傅奕他們也來了。

杜川率先站起身，堆着一臉笑挨個招呼：“奕哥，方老板，仝師妹，程大美女，屋裏請，随便坐。”

傅奕在他肩上拍了下：“今天杜老板做東，大家都敞開了吃。”

杜川笑着回他：“傅總你這就不厚道了，你家大業大的，好意思讓小弟出血？”

傅奕笑着道：“滾一邊去，你比我和顧醫生都大，好意思叫我哥。”

顧文禮笑着說：“今天我請。”他看向方遠，“多謝方老板的照顧。”

仝荔看了眼常意安，笑着問：“顧醫生身邊這位美女是？”

顧文禮拉住常意安的手，笑着介紹：“我女朋友，常意安。”

程婉露從傅奕身後走出，看向顧文禮笑着問：“班長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怎麽一點風聲都沒透漏？我們都還以為你還單身呢。”

顧文禮笑了下：“很久了，結婚一定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