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龜人難道不是人

第18章龜人難道不是人

外面的雨還在下，天沒有一絲放晴，給人一種天還未亮的錯覺。

姜戈極其自律，不管睡得多晚，都會在六點鐘準時醒來，只有沉睡的鬼冽被姜戈的手機鈴聲吵醒。

鬼冽醒來第一件事——刷手機。先看看熱搜，沒有發現自己直播相關熱搜，又退回來去看直播賬號。

打開直播賬號，私信位置999+，鬼冽興沖沖打開兩條：

“帥哥，你到底是不是姜戈啊啊啊！！！”

鬼冽心裏翻了個白眼，繼續往下滑。

“主播，宋氏靈氣食品是不是有問題，昨天晚上熱搜都被撤了，我是自媒體，你要是有詳細的爆料，可以私信我，我們好好談一談合作。”

原來熱搜是被撤了，怪不得沒看到。

鬼冽又往下翻了翻，沒有什麽新鮮話題，便退出了。

姜戈擦着毛茸茸的短寸頭發出來，拿起一直震和響的手機，看到來電人“債主”時，微微皺眉，但還是接通電話。

寧簡嘶吼聲響起，“是不是你！”

“你在說什麽？大早上的能不能別大吼大叫。”

寧簡聲嘶力竭喊，“你去直播，為什麽不提前和我商量！”

“你是不是有病。”姜戈說着摁斷電話。粗暴挂斷後，才意識到桌子上的師父還在。他和善謙卑的笑了，“您早上想吃什麽？”

“都可以。”鬼冽三只腳撐地，只有一只小爪子劃拉屏幕，頭都沒有擡一下。

Advertisement

玩手機，果然上瘾。

“我親手做的飯菜真的沒有宋拓那裏的好吃嗎？”姜戈言語間充斥着期待得到肯定和十足的委屈。

鬼冽忙玩手機，刷視頻，應付一句，“你做的比他那裏好吃。”只要放芥末，我吃哪個都好吃。

“那我今天給您做蘋果醬餡餅吧，山裏的蘋果又脆又甜，做成蘋果醬很好吃。”

“嗯，都行。”鬼冽滑動着抓子，手機屏幕上一張張女主播的照片在她面前一閃而過，她對每個女主播的模樣都不太滿意，都不想變成她們的模樣，因為在她看來，她們都差不多一個樣。

姜戈收拾好，把鬼冽捧在手上，走出自己房間。徐媛媛早已經在房門外等他，見他出來為他撐開黑色的雨傘遞給他。

徐媛媛：“姜哥，昨天半夜，一個男人闖進咱們節目組存放食材的庫房，品評靈氣食材，直播雖然當時不火，但後勁很大，現在網友都懷疑宋氏靈氣食品是騙局，挂羊頭賣狗肉而已。”

徐媛媛點到為止，畢竟姜戈是自己老板，總不能直接問，是不是他幹的，話說到這裏，便可以了，剩下看老板如何應對了。

姜戈笑了，“幹得好，我怎麽早沒想到這一點，早知道我就去了。”

姜戈一手撐傘，一手端着烏龜，加快腳步往今天比賽場地走。

因為下雨，今天比賽場地改為室內，在山裏學校的體育館。這個體育館是姜戈獲得第一筆豐厚片酬後出資蓋得，雖然是一層平房，但陰天下雨，孩子們至少有室內活動空間。

姜戈端着烏龜踏入陰暗的體育館，沒有擡頭，便察覺出衆人看向他的目光。姜戈空出來的一只手掏出兜裏的手機，随便在微博搜了下“靈氣食材”，便刷到了直播回放的視頻。看到視頻裏的人，眸光因為震驚而閃爍。

第一個走近姜戈的是商刻羽，“真沒想到你鬼點子這麽多。”

姜戈手中托着小烏龜，未置可否挑了下眉。

賈悅明顯沒有前幾天精神飽滿，神色也有些木讷，他對着鏡頭說，“現在嘉賓們都到齊了，我們的靈食制作現在開始。”

今天直播間的人數比平時要高出一倍，那些毫不關注這個節目的路人都紛紛進入直播間，彈幕便被無限刷屏：

【你們節目用的食材和市場上賣的到底是不是一樣的？】

【為什麽我從你們直播間鏈接購買的食材和普通食材完全一樣？根本燒不出來靈氣？】

【兄弟姐妹們，昨天微博賬號有個科普帖子，是一個認證的靈植修士，她說只有靈植修士親手種植過的靈植，焚燒後才會看到凝聚的靈氣，就算靈山裏的植物，也不會有靈氣，她還親自做了實驗，大家都去看。】

三樓的這個彈幕發完，屏幕瘋狂複制粘貼，滿屏都是推靈植修士科普的帖子，偶爾還會夾着姜戈粉絲對姜戈行為的瘋狂支持，稱他是正道之光。

鏡頭下，六個嘉賓開始制作靈食，除了姜戈認真仔細，比往日更專注，其他人都漫不經心。離姜戈最近的文盞盞帶着怨氣的摘着青菜，嘀嘀咕咕，“姜哥，你說我們做這些東西比賽有什麽用！還不是比不過人家掉包後靈植修士種的食材。”

姜戈修長白皙的手一粒粒撥下金黃的玉米粒，“我們是給靈寵做的，只要它們愛吃就好。”

文盞盞不甘心繼續說，“姜哥，昨天晚上你是吧，你真是我心中的英雄，原來你不只有顏，還有勇氣和智慧。”

姜戈停下撥玉米粒的手，陰郁目光冷冷投在文盞盞身上，“你什麽意思？”

文盞盞吐了吐舌頭，“沒意思，我就是誇誇你。”他一直把姜戈當花瓶，除了長得好，真不知道姜戈哪裏好。粉絲們吹他不存在的演技，殊不知，作為職業的喜劇演員，他的情緒表達和臺詞功底要比姜戈好上不知多少倍，只是自己沒他的顏值而已。

比賽繼續進行，喂投完靈寵，靈寵們一個個變成人形，鏡頭最後一個給到鬼冽。

彈幕上還在刷喂投食物的話題，在鏡頭幽幽轉到鬼冽身上時，瞬間變換了風格。

【打賭這輩子找不到男朋友的壞運氣，它肯定不會變人！】

【拜托，找不到男朋友算什麽壞運氣，那是好運！】

【在線目睹姜戈又被打臉的一天，23333！】

鬼冽微微擡起頭，盯着對着自己的攝像頭，腦子裏突然間靈機一動。

“嘭——”

像是禮花散開的聲音，鬼冽身邊籠罩着粉色泡泡，像極了日漫經典變身場面，就差有人喊“XX，變身！”。

粉色泡泡把鬼冽完全團住，一切的視線都被遮擋。

【天啊，這粉色的泡泡，是不是變成個大美女？】

【或者和姜戈一樣的帥哥也是不錯~】

【為什麽其他靈寵都是直接變，這個花樣這麽多？】

【這就叫做醜龜多作怪？2333，開玩笑的！】

在彈幕的瘋狂刷屏中，粉色泡泡漸漸散去，從中伸出一只粗壯的綠色皮膚手臂，就連手上尖銳的指甲都是暗綠色，又尖又長，像極了僵屍烏黑的指甲。

【大爺的，這什麽怪物，給老娘吓一跳！】

【隔着屏幕感受到了恐怖氛圍……】

【不敢看，這特麽不是娛樂綜藝嗎？怎麽變鬼片了！】

網友的刷屏在看到整個烏龜時，又停下來。

曾經那只巴掌大小的小青龜已經長得至少有一米八幾那麽高，綠油油的長胳膊長腿，四肢上下一邊粗，完美繼承了烏龜四肢幾乎上下一邊粗的優良基因。龜殼卡在後背，身前也被龜殼包裹，就連腦袋都是烏龜的放大版，沒有一絲化人的轉變。

這就是一個放大版，可以直立行走的烏龜。

“大家好，我今天變成人了。”鬼冽揮動着自己綠油油，尖長黑綠指甲的爪子，張開破鑼般的嗓子，露出小青龜天然的八字微笑說。

觀中集體破防了。

在接下來的三十多秒，快速滾動的彈幕消失了。

因為太震驚，所以無法用語言形容。

鬼冽對自己的化人造型非常滿意，既不用冥思苦想換個臉，又可以掩蓋自己真實模樣。

但是……周圍的人卻陷入了詭異，在鬼冽眼裏，幾乎所有人看向自己，眼睛大睜，嘴微微長着，身體一動不動，像是被定了身。

也只有身旁的姜戈神色如常，開玩笑問了一句，“你的嗓子怎麽了？吃東西嗆着了嗎？”

鬼冽空洞破鑼音響起：“沒有，嗓子随身體變化。”其實是我故意的，這麽大烏龜用童聲，不協調。

彈幕短暫消失後，迎來了報複性反彈。最開始無法組織語言的人，只是刷了無限個“我艹”。

【救命！我以為忍者神龜已經是龜種人的極限，沒想到，這還有比忍者神龜還突破想象的龜種人！】

【至少忍者神龜四肢是充滿肌肉的力量感，他這是大象腿！是龜象人。】

【是不是他的食物有問題？我不是姜戈黑粉，我只是路人。我在想，是不是他們的食品不僅不能提升靈力，反而會造反噬，後遺症？要不然我想不通為什麽變成這幅模樣……】

【樓上，你說話講證據好嗎？其他喂投普通食品的靈寵也變成正常人了，只是小烏龜沒有！】

【雖然但是，如果其他靈寵只是早晚的問題呢，只是小烏龜先發作了。】

直播間的輿論風向瞬息萬變，從原來對龜人的嘲諷，到後來普通食品是否會有不可預料的突變。經過昨天晚上“匿名人”的直播，大衆不管對普通食品還是靈氣食品，都産生了嚴重的信任危機。

但是，就算都有信任危機，直播間還是依然有人下單靈氣食品，原因很簡單，吃靈氣食品，也許不會大幅度增長修為，但是吃普通食品，不知道會發生怎麽樣不可預估的事情。兩害取其輕，大部分人都選擇了靈氣食品。

宋拓坐放車裏，雖然車窗外依舊陰沉，大雨如注灌下，但他心裏的陰雲卻散了，天光頓開。

他得知昨天“靈氣食品直播”時，熱搜已經上去了，公司的公關團隊啓動了緊急預案——撤熱搜。

宋拓得知這個操作後，直接炒了公關團隊總監和他手下所有人。如果公關=撤熱搜，那麽年薪百萬加1萬靈石豈不是喂了狗！

撤熱搜這個動作，就證明宋氏出售的靈氣食品是有問題的。他想要的不是宋氏集團的靈氣食品是否有問題，他要的是就算知道宋氏集團的靈氣食品有問題，但迫于無奈，依舊購買。

他對于這個公關計劃還沒有頭緒，沒想到對方居然來做助攻。

他不禁嘲笑鬼冽，看似聰明，實則愚蠢。她變身之後，宋拓便讓助理聯絡水軍，湧入直播間，按照他寫的話術來刷彈幕。

直播間裏那些帶節奏說普通食材有問題，然後又出來反駁的人，都是他安排下去的。

沒有人能抖得過我，宋拓捏着手中的高腳酒杯，眼眸越發的深沉。

唐婉，這一次，我要讓你徹徹底底臣服在我的腳下。

宋拓五指法力，輕而易舉捏碎了透明的高腳杯，杯裏鮮紅色的葡萄酒如血一樣，灑滿了他的手，正如三千年前，他捂着被掏空的心口，手指縫漫出腥紅的血液。

唐婉，唐婉，宋拓在心裏一遍遍叫着鬼冽自己都忘記的名字，在他心裏，這才是她應該叫的名字，那個魔族低微卑賤的女修，那個弱小任人欺淩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