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敗俗
敗俗
不過這種莫名的感覺僅僅不過是一個轉眼,跟着就消失殆盡了。
因為就在段懷風擡眸看向十七眼睛的下一瞬,十七突然跟得了失心瘋似的、手腳并用地将他自己整個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段懷風猝不及防身上挂了個人,身體便也随之驟然搖晃了一下,腳下一個不穩,險些就要摔倒。
不過‘險些’僅僅只是‘險些’而已,段懷風并沒有摔倒。畢竟再怎麽說他也是名號響當當的‘天下第一’,區區一個十七,根本不會讓他身體失衡徹底,真的摔倒在地。
段懷風穩住身形後趕緊手托他腰,不讓他從自己身上摔掉下去,“吓我一跳!”
十七笑笑,“真吓到你了啊?”
段懷風,“......”那必然是沒有的。
“你突然來這麽一下子,換誰誰不會被吓到啊?”段懷風口中說的和心裏想的截然相反,“哼,要不是我內功深厚、外功強橫,經受得住你,換別人突然被你這麽個人形秤砣挂在身上,那肯定是要當場吐血三升、倒地不起了。”
‘人形秤砣’十七親親他唇,笑着誇獎他道,“你好厲害啊,真不愧是我相公。”
段懷風,“!!!”
生怕會再次發生今早離開離開夢道城之前發生的那一幕的段懷風一下子就紅了臉,“這是在馬車外面,你趕快從我身上下來!”
十七不想從段懷風身上下去,于是就拖長了調子朝驟然紅了臉的段懷風撒嬌,“我好冷哦,你讓我抱抱好不好?”
雖然十七的确是在軟着嗓音柔聲撒嬌,但聽他軟言撒嬌的段懷風卻覺得他的聲音既黏糊又欠抽。
“......哪來的‘好不好’?你給我說‘不好’的機會了嗎?”段懷風朝一直看着他笑的十七翻了個白眼,“你都挂到我身上了,還想怎麽抱?”
還想怎麽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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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想和他緊抱逾骨肉,不舍不離分。
然而心裏想歸心裏想,十七并沒有真的開口把這話給說出來。畢竟他實在是不想再看到,段懷風再拿那種帶着疏離感的目光看着他了......
但,有些話即便十七閉口不提,段懷風也能透過他的眼睛窺探得見幾分端倪。
段懷風怔怔地看着十七近在咫尺的、瞳仁裏只映有他的黧黑眼睛,眼皮抖了抖,心髒也跟着抖了一抖,呼吸霎時就亂了。
段懷風呼吸一亂,心也就跟着亂了。
心猿意馬之下,他一時竟忘了他們這是在馬車之外,當即就情不自禁地側過臉頰,準備去親吻十七嘴唇。
然而就在段懷風即将吻上十七嘴唇的時候,他的耳朵裏卻突然猝不及防地、十分不合時宜地傳來了一道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
那道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的主人蕭求索毫無眼力見地說道,“師父,師娘,柴火已經拾好了。我應該把柴火架在哪裏燒比較好?”
段懷風,“!!!”我看架在你腦子裏燒比較好!
段懷風“刷”地一下子收回了扶在十七腰上的雙手。
跟着,他趕忙又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因他的突然松手而差點從他身上滑摔下去的十七。
段懷風武功一流,面皮三流,論厚度,那是拍馬也趕不上十七的。因此,此時他心猿意馬的情緒一過,他就立馬變得悔不當初了:我堂堂天下第一!扶風教主!怎麽能大晚上的在荒郊野嶺幹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呢!
然而有個詞叫做‘後悔莫及’,因此段懷風此時就算是再怎麽悔不當初,也完全沒用。畢竟他已經被蕭求索和謝明閣給‘逮’了個現行了。
十七擡手整了整衣襟,又側眸看了看段懷風通紅面頰,随後他就若無其事地對蕭求索說道,“你想放哪兒就放哪兒,只要別把馬車給燒了就行。”
蕭求索道,“好,那我這就生火。”
蕭求索生火,謝明閣堆柴,十七跟個沒事人似的望向了段懷風。
段懷風,“……”你這就已經若無其事得跟個沒事人似的了?!
段懷風做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他甚至都‘不敢’擡眼去看撞見了方才那一幕的蕭求索和謝明閣。
‘不敢’擡眼去看蕭求索和謝明閣的段懷風垂眼看了看腳下土地,沒找到地洞,鑽不進去。
他只好改為看天。
天上有一彎朦胧淡月懸着,可以讓他沒話找話,“今晚月色真美啊。”
蕭求索剛用火折子将柴火點燃,此時她驟然聽得段懷風的輕聲感嘆,當即便擡眼看向了濃黑夜幕中的黯淡殘月。
“哪裏美了?”蕭求索即刻收回眼神,改為垂眼看向燃燒得哔哔剝剝的柴火,“這月色淡得還沒有我點的柴火亮,實在是沒什麽好看的。師娘,看月亮不如烤柴火,你別硬在那裏附庸風雅了。”
只是找話說,卻不成想找了氣受的段懷風,“......”
段懷風臉又紅了。
不過這回他臉不是羞紅的,而是被蕭求索給硬生生氣紅的。
段懷風雙手握拳,咬牙切齒,“朦胧美你懂不懂?!”
蕭求索誠實搖頭,“不懂。你真懂?”
“咳!哈、哈哈、咳咳!”謝明閣趕忙用力地咳嗽了兩聲。
謝明閣嘴比手快,等他反應過來他竟然真的當着段懷風的面笑出了聲,準備擡手去捂住嘴巴的時候,他的笑聲就已經不受控制地從他的嘴巴裏排着隊跑出來了,“哈哈、哈哈哈......”
段懷風,“......”
段懷風陡然變臉,面寒如冰,“謝明閣,既然你笑得這麽開心,那麽想必一定是你的劍法已經更進一層、爐火純青了吧?”
“不、不是。”謝明閣被段懷風冷飕飕的表情和陰恻恻的語氣給吓得不禁縮了縮脖子。
“既然不是,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就試着‘是’好了。”十七見謝明閣竟然敢當面嘲笑段懷風,他直接扭頭就朝他好使的棒槌徒弟說道,“求索,謝少俠他是個武癡,很是喜歡和武功高強的人切磋交流。你雖劍法卓絕,但卻沒有極至臻鏡,不如你今晚先試着和謝少俠切磋交流一下怎麽樣?他習得了扶風劍法,而且武功在扶風教裏排名第四,你跟他切磋交流,于你定會有所裨益的。”
蕭求索自然不會拒絕師父的提議,“師父,你想讓我跟他切磋交流到什麽程度?”
“什麽程度?”十七見謝明閣正咬牙瞪他,當即不由微微一笑,道,“求索,我方才不是說了麽,謝少俠他武功在扶風教裏排名第四。你同他切磋交流,不用過于縮手縮腳。”
蕭求索點點頭,道,“我不會傷他性命的。”
謝明閣,“!!!”不止是性命,傷手傷腳也是不行的啊!!!
等真正對上蕭求索,謝明閣這才親身體會到自己究竟差了她多少。
謝明閣自己本身根骨極佳,悟性也好,一身武功縱然放眼于整個江湖,也是上流中的上流。
可擁有一身上流武功的謝明閣,他卻在正面對上蕭求索的時候,竟在對方明顯沒有盡力的情況下每時每刻都命在旦夕、生死一線。
僅十招過後,謝明閣的外袍就被蕭求索的劍氣劃破,于此同時,他全身皮膚也被蕭求索的淩厲劍氣傷割出了無數細小裂口。
謝明閣自己整個人幾乎快成了個血葫蘆,但他卻連對方的一片雪白衣角都沒有碰到。
他們實力相差太多,差得多到只要蕭求索想,她就能用下一劍取了謝明閣性命。
謝明閣見蕭求索眼睛冰寒一片,淡然無波,似是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裏,當即就惱羞成怒,死也不想認輸。
死也不想認輸的謝明閣握緊劍柄,目眦盡裂,試圖直接用內力逆轉筋脈、好以使出他從來沒有使出過的‘劍過扶風’,好以接下蕭求索的下一劍。
“明閣!”段懷風看出不對,當即雙足一點,縱身躍至謝明閣身側,按住了謝明閣握緊劍柄的那只手,“停手!”
“那我也停手。”蕭求索覺得這場切磋很是無趣,因此她一見段懷風出手來阻,便順勢斂了劍意,将那直指謝明閣脖頸的劍尖往旁側劃轉了個方向,以免真的傷及謝明閣性命。
已經開始逆轉筋脈的謝明閣見蕭求索竟然說停手就停手,沒有半點同他繼續交手下去的興趣,當即一個愣神,怔然間筋脈就被突然失了方向的內力反噬了。
謝明閣喉間一甜,跟着“噗”的一聲就張口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段懷風見狀慌忙收回按在謝明閣手上的右手,準備用自己的內力去給他調整筋脈裏亂竄的內力,“就地坐下,凝神斂息!”
謝明閣胡亂地點了點頭,“好。”
然而謝明閣方要盤腿坐下,忽的卻是雙腿一軟。
他身形當即一個不穩,就要往前莽莽跌去。
幸好在他面前的蕭求索眼疾手快地撤回了長劍,這才得以沒有發生謝明閣自己把自己撲身撞死在蕭求索劍上的荒唐事件。
蕭求索一手扶穩謝明閣,一手還劍入鞘。
跟着,她的目光就不由往下落到了那本從謝明閣懷裏掉出、正好掉落到了她腳邊的書冊上。
那本書冊是以書脊着地的樣子橫在地面上的,因此蕭求索垂眼就能看到書冊內頁上的具體內容。
蕭求索垂睫一掃,眼簾裏跟着就映入了兩個以奇妙姿勢交疊在一起的墨筆人物。
蕭求索一時以為這書是扶風教不往外傳的絕密功法,當即就想彎下腰去将書冊撿起來還給謝明閣。
然而不等蕭求索動作,忽的吹來一陣冰冷夜風,瞬間就将那地上的書冊吹得嘩嘩作響、自動翻頁了。
經夜風這麽呼啦啦的一吹,那書冊裏交疊在一起的兩個墨筆人物跟着就随風一起幾無間隙地動了起來。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就給在場的幾人活靈活現地‘表演’了十幾種風月歡會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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