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變故
變故
此番武林大會的召開,主要是為了兩件事。
其一,選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其二,由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統籌江湖白道勢力攻打扶風山,好以一舉鏟除魔教,奪回幽冥神功。
如今武林盟主已經選出,那麽第二件事,也就該商議着排上日程了。
在場之人都知道‘攻打魔教’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麽,因此只要是稍微有點勢力聲望的門派,他們都忍不住将自己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
可奈何,新上任的武林盟主——蕭求索并不配合。
蕭求索在一幹人等口氣激憤得恨不得現在就即刻出發去攻打扶風山,救出陸篤之,取回幽冥神功時用內力傳音道,“陸篤之現在究竟在不在扶風教還是兩說,但扶風教與武林盟已經互不侵犯、相安無事了近二十年了。武林盟如今真的要為了那子虛烏有的流言,就傾巢而出,與扶風教大動幹戈麽?”
這話完全是在同衆人唱反調。
因此蕭求索話音甫一落下,臺下就有人朝她揚聲喊道,“久聞夢道城蕭求索醉心劍道,不問世事,你如今怎的一成為武林盟主,開口就是為那扶風魔教說話?蕭求索,你莫不是私底下與那魔教有所勾連吧?!”
此等極具煽動性的質問一出,即刻就有人跟着附和了起來。
“不錯!蕭求索,若是你當上武林盟主就是為了給魔教開脫,那麽你這個盟主我們不要也罷!”
“此時尚且為時不晚,大家夥正好也都還在這裏,再重新選出一個武林盟主也并不費事!”
“攻打扶風魔教是為了給全武林除害!蕭求索,你執意阻攔我們武林盟攻打魔教,究竟是何居心?!”
“蕭求索,你這等與魔教狼狽為奸、吃裏扒外之人,不配做我們的盟主!”
“你不配做我們的盟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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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這商議征讨扶風教的除魔大會幾乎快要演變成了征讨蕭求索一人的吵嘴大會,被衆人激憤聲讨的蕭求索卻将之統統都當成了耳旁風,置若罔聞,不為所動。
蕭求索不為所動到甚至連眼皮都沒有高擡一下,“你們現在叫得歡,但若是真的攻打扶風教,你們現在叫的歡的這幾個人,真的會打頭陣沖在最前頭麽?若你們說是,我現在就如你們所願,把你們幾人編入圍殺段懷風的打頭隊伍裏如何?段懷風他雖說是天下第一人,但你們這幾個血性男兒想必肯定是願意蹈鋒飲血、挺身而出,為整個武林慷慨就義、赴死捐軀的吧?”
待蕭求索話音落下後,方才那幾個叫嚣得最厲害的幾個人,就都息聲成了啞巴。
不過眨眼之間,他們就由出頭之鳥,變成了縮頭烏龜。
其中一個身着黑衣的縮頭烏龜面上青白交加,好不難看,他甚至還将手按在了腰側劍柄上,像是恨不得直接拿劍将蕭求索給殺了。
蕭求索注意到那人面上狠毒神色,淡聲說了句“你找死”,接着,那名黑衣男子的腦袋,便在衆目睽睽之下從頸項滑落,“哐當”一聲滾砸到了地上。
這事發生得太迅疾也太突然,站在那名黑衣男子身旁的幾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蕭求索究竟是怎麽出的手,腥臭滾燙的鮮血就澆濺了他們一身。
擂臺下的秋水劍邱夕去神色複雜地仰頭看向擂臺之上的蕭求索,低嘆道,“盟主,他方才雖對你出言不遜,但你也不能就這麽......”
“我為何不能殺了他?江湖不就是個強者生、弱者死的簡單地方麽?武林盟主,該是能者居之,生殺予奪,自當全憑本事!”蕭求索道,“他武功三流,卻膽敢對比他武功高強的人出言不遜,這分明就是他自己找死。既然他自己找死,我出手殺他,難道不是理所應當麽?”
秋水劍邱夕去險些被她的歪理給繞了進去,慌忙反駁她道,“江湖從來就不是強者生、弱者死的地方!我們持劍也不是為了能對比自己弱的人生殺予奪,而是為了路見不平時可以拔劍相......”
“你持你的劍,我持我的劍,我跟你持劍不同,劍途不同,稱不上是‘我們’。”蕭求索不耐地打斷邱夕去道,“我劍之所指,就是我心之所向,随心所欲,才不會撄其鋒芒。劍在我的手中,我自然是想用它殺誰,就用它來殺誰。這是我師父教我的道理。邱大俠,你若是看不過眼,自然也可以拔劍殺我!”
邱夕去當即攥緊了手中的秋水劍,凜然說道,“你心中沒有俠義,亦沒有做人的基本道德。蕭求索,你如此做派,怕是連魔教都比你不得。你師父究竟是誰?莫非方才那人真的說中了,你果真與魔教有所牽扯?你師父是魔教中人?”
蕭求索四下環顧一圈,她見三山七派的掌權人的目光此刻都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跟着便實話實說道,“我師父你們都知道。”說到這裏,她擡眸直直地看向了高座之上的問劍山山主陸存真,“他叫陸篤之。”
蕭求索一言驚起千層浪,衆人嘩然。
衆議洶洶中,有人高聲質問她道,“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而已!陸篤之都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十多年了,你說你是他徒弟,你就真是他徒弟了?”
跟着有人繼續說道,“蕭求索,你不要因為我們現在不能找到陸篤之同你當面對質,所以你就覺得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你真當我們如三歲小孩那般好騙嗎?”
又有人道,“不是我們不願信你,只是空口無憑,實難信服。蕭求索,你有證據麽?你能拿得出證據,證明你真的是陸篤之的徒弟麽?”
蕭求索道,“證據自然是有的。”
說罷,她跟着就從懷裏掏出了一本黑封書冊,揚手将之高高舉起,好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書封上的那兩個大字——幽冥。
随着幽冥神功這一無上神功的甫然現世,人群驟然就由雀喧鸠聚,安靜成了落針可聞。
蕭求索開口打破了這落針可聞的詭異安靜,“師父他早就将幽冥神功傳給了我,所以你們根本就沒有必要打着為武林除害的幌子去攻打扶風教。你們夢寐以求的幽冥神功,現在就在我的手裏!”
因着傳說中的幽冥神功現在就攥在蕭求索的手裏,因此在場的江湖人士,乃至于三山七派的掌權人,此刻他們的目光也都牢牢地凝固在了蕭求索手裏那本外觀平平無奇、內藏乾坤絕學的書冊上面。
蕭求索繼續說道,“幽冥神功,這無上神功號稱‘上達九天,下通幽冥’,但卻不是誰都可以練的。唯有根骨絕世之人,方可練得此等神功。恕我直言,在場的各位,你們全部都沒有可以練得此等神功的根骨。即便我把這神功秘籍給了你們,于你們而言,它能對你們起到的價值作用,定然是連茅廁廁紙都還不如。”
蕭求索此話一出,簡直就如同是冷水倒進熱油鍋,在場的武林人士瞬間都炸開了鍋。
有人怒而拔劍道,“蕭求索,你目中無人,欺人太甚!”
他自知自己不是蕭求索的對手,于是轉而就煽風點火,去煽動周圍的人,“難道你們真信了她的鬼話?!她只不過是因為練了幽冥神功,所以現在才敢站在這裏大放厥詞罷了!我們一起上!我就不信了,她只身一人,能敵得過我們齊心合力!”
許多人因為見到了傳說中的幽冥神功,現在都眼紅得很是厲害,因此根本就不用怎麽用話語相激,一部分人當下就忍不住紛紛拔劍了。
“我們一起上!不過就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罷了,她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快把她拿下!幽冥神功這等絕世神功,絕不應該落到蕭求索這種跟魔教狼狽為奸的狂徒手裏!”
“對!我們一起上!除魔衛道!”
......
人群最外圍的謝明閣眼見局勢馬上就要變得不可收拾了,他頓時急得都跳腳了,“公子、哎呀、師兄!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段懷風默了默,“......我們先靜觀其變。”
段懷風怎麽也沒有想到蕭求索那個腦子不會轉彎的棒槌,竟然能棒槌到在大庭廣衆之下直接掏出幽冥神功,這不是明擺着背着糞簍滿街竄——找死(屎)嘛!
“還要怎麽變啊?”謝明閣快急瘋了,“師兄,我看他們馬上就要沖上去殺人了!”
“......他們是沖上去殺人,還是沖上去被殺啊?”段懷風揉揉眉心,沒好氣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那蕭求索都不急,你在這兒幹着急個什麽勁啊?你還敢瞪我?!啧,現在蹦跶的都是眼皮子最淺的,蕭求索她肯定沒事。目前三山七派的人都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先靜觀其變就行了。”
就在段懷風話音落下的下一瞬,變故發生了。
“你們不是都想要幽冥神功麽?”蕭求索一手拿書,一手振劍,看上去要多傲然有多傲然,“有膽子的話,就放馬過來搶吧!”
既然蕭求索主動說了可以過去搶,于是那些早就蠢蠢欲動的人,也就真的放馬過去搶了。
只可惜,他們有膽去搶,卻沒命搶到。
蕭求索有意殺雞儆猴。不過盞茶的功夫,那些個叫嚷着要圍殺她的人,就都身體殘裂地慘死在了她的劍下,連個全屍都沒有。
死人的鮮血幾乎在蕭求索的腳下彙聚成了猩紅的溪流,她面上神色卻半點未動,“書在我手裏,還有人要來搶嗎?”
沒有人不怕死地還要再上前去搶。
鴉雀無聲了半晌後,最終還是前任武林盟主宴春秋張口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蕭求索,你果真是陸篤之的徒弟?”
蕭求索點點頭,道,“我是我師父唯一的親傳徒弟。”
宴春秋聞言不禁幽幽嘆道,“真不愧是陸篤之的徒弟啊。依我看,你的武功已然是獨步天下,無人能及了。”
蕭求索道,“非也。我神功未成,斷然是達不到‘獨步天下,無人能及’的程度的。”說着,她突然凝眸看向了坐在宴春秋左側首座的陸存真,轉了話鋒同他道,“雖然我的武功還沒有達到‘獨步天下,無人能及’的程度,但師父傳給我的幽冥神功,我是絕對不會任旁人搶去的。師叔,你不必擔心。”
陸存真見衆人的目光都随着蕭求索的話音落到了自己身上,他當即微微一笑,道,“師侄,我并不擔心幽冥神功會被旁人搶去。”我擔心的,是你師父他會被旁人搶去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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