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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暮春三月,草長莺飛。
王府園子裏的明鏡臺上,蘇妙轉着風筝木軸,看在高高飄在湖上的蝴蝶風筝,滿面帶笑:“今日這風真好,不廢力氣就飛起來了,早知道,該準備幾個更大、更別致些的,像上次的糖葫蘆風筝一樣,一長串,在水上飄起來一定好看!”
一旁的張彩蝶坐在石臺邊,一把把的往水裏撒着魚食,聞言一點不客氣的笑話道:“得了吧,上回的風筝都叫你跌成什麽樣了?盡會糟蹋好東西。”
蘇妙也不惱:“誰叫你不幫我?上次就差一點了,再跑跑就飛上去了!”
“累得很,我能陪你放風筝就不錯了,還要替你跑一身汗?真當我是你的丫鬟了?”張彩蝶一撇嘴。
蘇妙把木軸交給一旁的求全,幾步過來,笑呵呵的拉着她:“誰敢當張大姑娘是丫鬟啊,滿府裏誰不知道,咱們張姑娘那是能把七尺男兒,都揍得屁滾尿流的女中豪傑,哪個敢惹!”
“別和我提這個,晦氣的很!”提起這事兒來,張彩蝶卻不太高興了。
這是剛剛過年時出的事了,王爺認下了張彩蝶這個自家妹子的身份後,之後便按着張彩蝶的意思,尋了媒人上來,為她慢慢尋起了人家。
彩蝶特意去見了沈瑢一回,問過了她的嫁妝有多少,之後便有了底氣,放話出去,不要官身,也不看門戶,只要男方合她的眼緣心意的就成!
這個要求說簡單倒簡單,但說難也難,尋了兩月之後,從前在家裏跟着張父學過手藝的鐵匠師弟,便不知怎的尋了過來,托了媒人要毛遂自薦。
張彩蝶原本就喜歡身上結實的,這師弟多年打鐵,雖個子矮些,熬出的筋骨卻是鼓鼓囊囊,再加上幼時相識的情分,又一意殷勤,當時,蘇妙只當這門親事定是要成了!
誰曾想,沒好多久,彩蝶這廂便查了出來,這師弟家裏竟是有個小媳婦的,這次是見張彩蝶的家私與背景眼熱,只叫童養媳在老家替他養着老娘,自個倒裝成個情深義重的模樣來,想着人財兩得。
張彩蝶的脾性,知道之後如何能忍?守在門口,等着師弟再上門時,問清了實情,一把竹棍,只将人抽的鼻青臉腫,滾葫蘆似的從二門,一路滾到了外院,最後才叫護院們一把丢了出去。
那熱鬧,滿府的下人都傳的風風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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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日提起來,蘇妙都還覺着可惜:“你這人,這樣的事也不叫上我去,我還是從旁人口裏才聽說,我看你還是沒拿我當成自己人!”
張彩蝶站起來:“你當是什麽好事?你如今是側妃了,正光鮮的時候,滿府裏笑話我一個還不夠,你又來湊什麽熱鬧?”
這倒是真的,這事兒府裏傳得雖熱鬧,但想也知道,提起張彩蝶時,決計不會是什麽好話。
哪裏有正經人家裏,要體面的未嫁姑娘,将自個的婚事這般張揚,且叫人哄騙了之後,還這樣不知羞的,親自動手打人的?
不過蘇妙聽着,卻也只是一笑:“瞧你這話說的,好似不沾你,我便能有什麽好名聲了不成。”
瘦馬出身,禮物似的送過來,短短幾日,便勾的皇子違逆妃母,破例冊為側妃,進宮一次,惹的兄弟相争,廢了當朝的長皇子,之後更是叫當朝郡王意亂情迷,嚣張跋扈,滿府裏獨寵她一個——
比起這樣的名聲來,張彩蝶的那點熱鬧,還當真不算什麽。
話音剛落,一邊兒柳葉忽的提醒道:“側妃,瞧着有人來了。”
蘇妙一擡頭,果然,湖邊衣香鬓影,熱熱鬧鬧的湊了一群,正朝着明鏡臺來。
張彩蝶聽着,也一道站起來,遠遠看一眼後,就不耐煩似的嘆了一聲:“這幾個怎的又湊一塊去了?”
說話間,來人們走到近前,康王妃在前,身旁兩個,一個袁青青扶着,一個端娘,跟在王妃身邊,都是滿面安分恭敬的模樣。
蘇妙的心情,和張姑娘的如出一轍,心下嘆息,面上也只是一屈膝,開了口:“見過王妃。”
康秀娥看到她後,神情也是一滞,遠遠的便停下步子叫了起。
袁青青在一旁,楚楚可憐的假笑:“蘇姐姐在放風筝,可是身子大好了?每日裏倒是都沒見着呢。”
自打年前落雪,蘇妙就在沈瑢的安排開始告病休養,連康氏大婚進門的時候,都只窩在四時館裏沒路面,就更別提之後去正院的請安。
袁青青這話,無非是說她都有心思放風筝,就是故意裝病,怠慢王妃罷了。
蘇妙才懶得理她,只對着康王妃,按着沈瑢的說法解釋:“開春原本好了些,起了風又不舒服了,這兩日稍微好點,怕過兩日又反複,就沒敢随意走動。”
總之就是天氣多變嘛,她的病也就一時好一時壞,反正出門得小心,進宮就更不成了。
這話,是個人都能看出敷衍了,可康秀娥聽了,卻偏偏點了頭,也沒開口,應了一聲後,便立即動步,越過她,當前往水榭裏去了。
蘇妙并不意外,康王妃,每次看見她,都是這樣滿面複雜,活像她會咬人似的,說不得幾句話立時就走,又怕又嫌的模樣。
落在別人身上,大半是要為着這嫌棄多心的。
不過放在蘇妙這兒,她卻只覺着這樣的正妃,實在是沒得說。
上輩子,若是王府裏全都是康王妃這樣的主子,叫她做小伏低,安安分分一輩子都成啊!
她十分習慣的目視着這一行人走遠,才又撿起張彩蝶方才的話頭,解釋道:“王妃其實不愛出門,就是袁青青和端娘這兩個不要臉的,天天湊上去巴結,顯着她們和正院多親近似的。”
蘇妙緊緊的皺了眉頭,要照眼下這情形看來,端娘若是再對她下手,後頭的人一定就是袁青青沒跑了。
眼下這府裏,早已與上輩子不一樣,就是不知道康氏有沒有摻和進去,她能看着端娘,卻不能攔着人去正院殷勤請安。
要不要,趁着眼下康王妃還叫哄了去,她只當仇人就是這兩個,先下手報了仇?
張彩蝶看她一眼:“那你還有心思看熱鬧?等王妃也叫她們拉攏了去,你在這府裏,就遍地都是仇人了!”
這話實在是沒錯,只瞧瞧剛才這模樣,現下這郕王府的後院,簡直是泾渭分明的兩派。
蘇側妃一個人站在一邊,剩下的所有人,統統站在另一邊。
一想到這個,蘇妙就覺着……
她可真厲害啊!
上輩子那個誰都能踩一腳的蘇侍妾,誰能想到,原來還有這樣的本事。
蘇妙回過神,笑容裏幾乎帶了些得意:“誰說的,我這不是還有彩蝶你嘛。”
張彩蝶立馬搖頭:“你可別拉我,我現在是王爺的妹子,不摻和你們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兒。”
提起這個,蘇妙倒是一頓,又看一眼面前的張大姑娘,心下不禁又酸又妒。
是啊,這輩子的張彩蝶,已經徹底不一樣了,一點不摻和後院,不會再不明不白的病死,成了王爺的妹子,擦亮了眼,往後還能嫁出去過自個的小日子!
這一切的都是因為她,可她蘇妙自個,卻還不知道能活幾日呢!
一念及此,蘇妙滿心酸澀,一點不客氣的開了口:“張彩蝶,等哪一天,我要是叫人害死了,你要記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給我操辦後事,還有往後我的生辰忌日,清明中元,燒香祭祀,一回都不能拉知道嗎!”
“每次的元寶銀子,都不給我多燒些,有閑錢了,再多給我做幾場法事,叫我下輩子投個好胎,最好……”
“呸!”
張彩蝶沒等人說罷就啐了一口:“少和本姑娘放屁,禍害遺千年,你這樣的,想這麽舒舒坦坦的死,休想!”
“還想要什麽金銀元寶,鬼才給你燒,做夢吧你!”
蘇妙先瞪她,又忽的道:“瞧你這衣裳,下過幾回水,色都不鮮亮了,我那有冬日裏不穿的大毛衣裳,一會兒賞你幾件,告訴你,氣派的很,出門壓箱底都夠了!”
張彩蝶看她一眼,時下的好衣裳,收拾的好,是可以傳下去當家底看的,一時手緊,送去當鋪,便立時能換救命的銀子,就更別提蘇妙衣裳用的針線料子都是上等的,還是冬日的毛皮,當真送過來,着實是有些分量的。
張姑娘遲早要出門,這樣壓箱底的好東西自是不嫌多,可蘇妙這突如其來的好意,卻叫她忍不住的心生懷疑:“你這些日子,總是給我送東西,到底打了什麽主意?”
“怎的,我發善心不成嗎?”
蘇妙卻只是笑,相處了小半年的功夫,她早已看出來,張彩蝶的性子,也就是嘴上說得厲害罷了,收了她這麽多好處,等她當真死了,拿人的手短,一定還是為她操持後事。
兩人又鬧幾句,小宮女紅兒便從遠處小步跑了來,喘着氣禀報:“側妃,王爺從宮裏回來了,您快回去吧。”
這是正事,蘇妙一點沒耽擱,告別張彩蝶起身,匆匆回了四時館。
雖才過了一年,但沈瑢卻長了不少似的,同樣的身高模樣,在淮州時,還隐隐存着些少年氣,此刻靜靜的坐在窗下,垂着眉若有所思,一道側影修長清隽,滿是不容忽視的肅肅威嚴。
蘇妙迎了上去,未說幾句,沈瑢便也回過神,當前開了口:
“妙娘,我可能要出門,去直隸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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