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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天氣漸漸轉涼,大溪村也到了一年中最為繁忙的時節,各家各戶的谷子都成熟了,一家老小都幫着去收,平日裏在家帶孫兒的大爺大娘,五六歲的小娃子都被拉到田裏收割。

宋家雖然也有那一畝三分地,但姐弟倆一個讀書,一個繡帕子,田地租給了地主老爺,只留了家門口的三分地,如今楚逸種點菜自家吃。

過了這段日子,菜也不好種了,山上的獵物、野菜也少,楚逸想着趁着這段時間去給地主老爺打長工,多掙點錢。

楚逸身強力壯,一眼便被地主家的管家相中,正好被分配到宋家租給地主老爺的那片田,離家雖不算近,但也不遠,晚飯也能回家吃,其他的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被分配到隔壁村的田裏,歸家便要半個時辰。

午飯是地主老爺家包得,一天40文,中午兩個大肉包子,足以飽腹。

有時阿蘭也會提着菜籃,帶一些自己煮的菜飯給楚逸加餐,楚逸是不想阿蘭來回奔波的,但拗不過她,阿蘭笑得天真:“阿竹是我的夫君,我自然疼。”

阿蘭的心意就是這樣直白,讓楚逸有些招架不住,只輕輕拿出幹淨的帕子給匆匆趕來的阿蘭擦擦額間、鬓角的細汗。

阿蘭模模糊糊還有些兒時的記憶,那時爹娘尚在,阿爺的身子也還硬朗,爹和阿爺去鋤地,阿娘就會帶着她和阿竹去給爺倆送飯菜,一家人日子雖過得清貧,但也是快樂的,只是現在他們都去天上了。

現在她學着印象中娘的樣子,想當好一個好媳婦,忙活了一上午總算做出了兩三盤像樣的小菜。

如若不是前段日子,阿蘭對廚藝有了些學習的熱度,央求着楚逸教教她,今個兒怕是這三樣菜也做不成。

一盤清炒白菜,一盤蛋羹,一碗天羅湯,白菜和天羅都是自家種的,早晨剛摘得,雖然阿蘭的廚藝不甚好,但好在食材鮮嫩,特別是幹了一上午的活,最是需要這類解膩清涼的食物。

見大竹将盤中的食物吃得湯汁不剩,阿蘭很是開心,自這之後,阿蘭便天天來給大竹送午飯,送得次數多了,旁邊的村人紛紛豔羨不已,這自家娘們怎麽連個傻子都比不過。

有些男人晚上回屋發牢騷,兇狠些的婆娘拽着自家男人的耳根子:“好你個老破鞋,你要是有人家夫婿那般長相,我日日夜夜給你端茶倒水,老娘我伺候你爹娘,你娃子,還要伺候你!”

見自家婆娘這般氣性,氣勢弱了不少,又陪着臉打圓場。

這村裏啊,雖有重男輕女的風氣,但都是窮苦人家,好不容易娶着一個媳婦,這要是把人氣急了,鬧着回娘家,這是連媳婦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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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村裏還有幾個三四十還光棍的男人,男人的心情不由又好受了些。

秋日的太陽還是毒辣,接連一個月的收割,楚逸被曬黑了不少,身材也更加健碩,漸漸的,楚逸的稻田旁,常常出現路過的女子。

村裏的男人有時也是光膀子的,特別是收割的時候,楚逸也受不得這汗津津的麻布衣,便也脫了去,将其系在腰間。

村裏的姑娘、婦人們都傳開了,紛紛借着給自家爺們送菜的由頭,經過楚逸的那片田。

這次數多了,田裏的男人們察覺到了不對,楚逸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待了兩件衣裳,縱使一日兩換,也不叫他人看了去。

之前因為宋家阿蘭送菜的事情被自家娘們指責的男人們又硬氣起來,對着自家娘們罵罵咧咧,這怪誕的情形才收斂不少。

今個兒是打短工的最後一天,收了今日份的銅板子,楚逸頗為愉快。

回到屋,閨房裏的阿蘭就聽到動靜,笑臉盈盈迎上前來,攤開白嫩細長的雙手:“大竹,是什麽禮物呀?”

楚逸看着阿蘭躍躍欲試的小表情,升起逗弄之心:“你猜在左手還是右手?”

“右邊?“阿蘭遲疑地猜測道。

楚逸将背在身後的右手前伸,在阿蘭面前呈握拳的狀态。

“在給你一次機會,左手還是右手?”

“左手?”阿蘭再一次遲疑,可憐巴巴地望着楚逸,祈求能得到一點提示,但對方的臉色分毫未改,只是笑得清淺。

阿蘭弩了努嘴,有些不開心:“左手!”

楚逸又将左手伸出呈握拳狀。

“我打開咯?”

“你快打開吧,磨磨蹭蹭的。”阿蘭沒了耐心,催促道,似撒嬌又似哀怨。

楚逸也不在逗她,将左手展開,是一串菩提手鏈,珠子打磨的很是光滑锃亮,用紅繩子竄起,煞是好看。

不等阿蘭開口,楚逸又将右手展開,也是一串菩提手鏈,只是珠子更大。

“你一個我一個。”阿蘭看着兩串珠子,心生歡喜,連忙将小串的戴在自己手上,又将另一串戴着楚逸手上。

看着阿蘭雀躍的模樣,楚逸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帶着不經意間的寵溺:“下次給阿蘭買更好的。”

宋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自然會遭人眼紅,百八十年不見,住在另一個山頭的表舅一家卻登門造訪。

當開始阿蘭也沒認出這是誰,畢竟上一次見面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更何況她的記憶力不好。

看着一臉敵意的表外甥女,周陳努力做出一副和善的表情,幹巴巴解釋道:“阿蘭啊,我是你二舅,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咧,想不到一眨眼都這麽大了。”

一旁的舅媽也掐着笑:“阿蘭啊,這門口站了大半天,總歸不太好看。”

無奈,阿蘭只能側過身,讓出路讓幾人進來。

這次周陳家可是派出了主力幹将,夫妻兩口子,外加大兒子和大閨女。

周陳笑呵呵地:“阿蘭這屋子收拾得挺幹淨的,不錯啊。”

落了座,周吳氏開口了:“阿蘭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們家大寶跟你年歲相仿,咱們也知根知底,不若成了一家人?”

“是啊,是啊。”一旁肥頭大耳的周大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阿蘭,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子了。

阿蘭擰巴着眉毛,不悅道:“我已有夫君了,若是表舅是為了這事還請回吧。”

一句話震驚了四人,夫妻倆面面相觑,周大寶最先坐不住了:“你騙人!”

“是啊,阿蘭着騙人可是不好的,你還梳着閨女的發髻的。”周吳氏也皺着眉附和,随即又低了些音:“莫不是讓人污了清白?”這可不行,她可不能讓自家大寶娶一個不潔的傻子,要不是為了攀上宋汀竹,她何至于出此下策。

阿蘭聽聞皺眉:“沒有。“

“哈哈哈,沒有就好,阿蘭你還小,定是還不懂何為夫妻。“周吳氏的那張臉上立刻又笑容燦爛。

“我明白的,我夫君馬上就要回來了。“不要以為她傻,就覺得她什麽都不知道,親親的抱抱睡在一張床上的就是夫妻,她和大竹馬上就要成親了,成了親,拜了堂,就是正兒八經的夫妻了。

說時巧,楚逸正好從外面回來,手裏提着一只野雞,背上背着籮筐,裏頭塞滿了樹枝。

“大竹你回來了。“見到到了,阿蘭向一只小乳燕雀躍地跑到男人跟前。

宋陳一家看到了楚逸,楚逸自是也看到了這些人。

“這是?“楚逸有些疑惑。

“他們是壞蛋表舅,想要把我嫁給他們的肥豬兒子。“阿蘭踮着腳,湊到男人的耳邊,小聲嘀咕。

另一邊的幾人看到舉止親密的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這次倒不是周大寶出先聲了,是大閨女周翠翠,她嫉妒地看着傻子阿蘭同那個俊美的男人模樣親密,酸溜溜道:“娘,這個男人真好看,這樣的才配做我的夫君,這個傻子哪裏配。“

一旁的周陳氏,瞥了她一眼,呸了一句:“不成氣候!“

“阿蘭啊,這位是?”

不等阿蘭開口,楚逸便自答道:“你好,我是阿蘭的夫君,不知幾位來此有何貴幹?“

男人的話語輕飄飄的,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我們是阿蘭的舅子一家,就是來看看阿蘭的。”周吳氏不自然地解釋着。

“噢,那謝謝舅母了,不知給我們帶了些什麽好東西?“楚逸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眉。

他們哪裏有帶什麽東西,今兒以為笑傻子好忽悠,騙一騙就乖乖跟回去,不收分文彩禮,哪知半路出來個陳咬金。

“這出來得太急,忘記把東西捎上了。“周吳氏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子,裝出一副懊惱的樣子。

“噢~,我們要吃午飯了,也不知道你們回來,沒準備啊,不若幾位還是早些回去,興許還能吃上午飯。“

說着也不等幾人開口,拉着阿蘭便扔下幾人。

“娘,我就要她!“周大寶滿是肥肉的大臉,五官扭曲着擠在一塊。

“大寶,娘給你找更好的啊,這個小賤蹄子咋們不稀罕,乖啊。“宋陳氏安慰着自己的心肝肉。

另一旁的周翠翠也不願就此罷休:“娘,我要這個男人~“

“要,要,要,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對上自己的閨女的碎碎念,周吳氏可不留情,兒子是周吳氏的心肝肉,女兒,他們家還有三個呢,都是些沒用的賠錢貨。

周陳看着自家打打鬧鬧的幾人,自己也看不下去,丢臉都丢到別人家了,可不好看,匆匆催着幾人,灰溜溜的回去。

看着已經消失的一家,阿蘭笑道:“大竹你真厲害,幾句話就把他們趕跑了。”

“夫君這麽厲害有什麽獎勵嗎?”

阿蘭轉動着自己不太靈活的小腦瓜子,慢悠悠道:“保密,過幾天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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