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定禮

第十六章 定禮

回城的馬車悠悠的走着，坐在車裏的石玉璃卻還是有些心緒不寧。

沒想到當日自己一說李雲湘便相信了，還怒氣沖沖的要去找崔穎質問，依她那直來直往的性子，怕是說不過崔穎，也不知給她出的主意有用沒有。

若是約着那男子去南寧侯府，言語間一挑撥，甚至只是幾個暗示的動作，想必崔穎是忍不住的，到時候捉賊拿贓，便跑不掉了，只是不知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複又想想，有什麽不對的，這樣的人家，還未成親就勾搭上未婚妻的表姐，若是嫁進去，豈不是跳了火坑，對，自己做的沒錯。

茹雲閣已經走上正軌了，期間确實出了事，這些人可真是性急，還好楊晨皓擺平了，想着那人，跟李雲湘比起來，自己可真是撿到寶了，不該不知足了。

回到國公府，正屋裏除了自己母親，其他的女眷都在，石玉璃給上首的老夫人請了安，恍惚間似是又回到了剛回國公府那一日。

送上了親手抄寫的佛經，認真回答了老夫人不鹹不淡的問話，比起當日，到是少了些忐忑，多了一絲熟悉，只不親近便罷，料想着該是要結束這段沒有營養的對話的時候，正要問一下母親怎麽不在，有丫鬟傳話來，到讓石玉璃吃了一驚。

“老夫人，鎮北侯府送定禮來了！”

石玉璃敏銳的察覺到三道銳利的視線朝自己射來，想必，自己不在府裏的時候，兩家已經商量好了親事，該是已經換了庚帖，只等走過程了，因此府裏衆人便也都知道了。

只是，一道是大夫人的，一道是二姐的，還有一道是誰的呢？

石玉璃偷眼瞧瞧老夫人的神色，見她只是略有些遺憾的樣子，略一思索，自己回府是打着老夫人過壽的旗號，那麽老夫人自是早知道兩家的打算了，如此表現到也不為過。

今日裏不過是專程送定禮過來，只派了身邊的随從，正主卻是沒來。

“侯爺如今不在京城，不得空，便只好囑托小的來送，還望老夫人跟七姑娘莫要怪罪。”

這邊下定少有正主親自來的，不過是有些女方下嫁的，會有男子親來以視重視，因此京中勳貴家下定偶爾有這麽做的，只是不來到也不算無理，如今單獨一提給七姑娘賠罪，卻是給了石玉璃足夠的尊重，也算是在婚前給她長臉了。

石玉珊臉上閃過嫉恨，石玉珏嘴角勾起微小的嘲諷弧度，向她投去一個不屑的眼神，當年開國公府給她下定的時候可是什麽也沒說，人也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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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玉璃到沒覺得有什麽，想的卻是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裏辦差，只是如今沒有戰事，該是沒有危險的，又笑笑自己，竟是關心起他來了，不過他也算不錯了，又是自己未婚夫，關心一下又如何。

到來人走了，老夫人便帶着衆人去院子裏瞧瞧去了。

石玉璃也不知自己該不該避一避，只是衆人也沒有人讓她退避，她又好奇，便跟了上去，石玉琪也只朝她促狹的笑笑，便跟着衆人出門了。

兩大箱子的東西，有首飾、綢緞、文房四寶，也有些其它小玩意，最顯眼的還是大籠子外的那對活蹦亂跳的大雁，便是石玉璃見了，臉上也不由露出一抹欣喜。

轉臉瞥見老夫人眼裏的貪婪算計，石玉璃心下一沉，這還不過是定禮，若是聘禮，不知會被扣下多少，怕便是不扣，也會換。

石玉璃不心疼銀子，只是這些，卻是她未來的夫婿準備的，就算如今楊晨皓不算是她的心上人，她也已經對他有些好感了，自是不願意這些東西被貪了去，只是如今有什麽辦法呢？

不如拿錢買？只怕財一露，這些包括錢財都不是自己的了。

只是若是直接開口拒絕，怕是會得罪老夫人跟大夫人，自己還要在這裏生活一段日子，也不想過的不自在。

“這對大雁到是不錯，開國公府送來的大雁卻不如這兩只精神強壯，府裏又沒人會養，如今看着又瘦了幾分，你二姐是國公府嫡長女，是我們家的臉面，到時候帶着兩只瘦不拉幾的鳥嫁過去也不好，不如就跟你換了吧。”

換了吧！

說的輕巧，兩只大雁雖說不名貴，可取得就是那個意頭，哪有把自己的換出去的道理，更何況是換個差的。

看來在老夫人的心裏，首先是有用的四姑娘，然後是嫡長的二姑娘，自己這個命硬的七姑娘怕是連庶女也不如！

石玉璃此刻算是體會到了當日石玉珊的心情，偷偷打量一眼石玉珊，發覺她也皺了眉頭，似是有些不甘願，只卻也沒有阻止。

攥了攥拳，石玉璃決定，哪怕送也得是自己說了算的，只這兩只大雁，誰也別想動！

“祖母，二姐的大雁也是開國公府精心挑選的，若是換了，被開國公知道了算什麽？難不成是我們對這門婚事不滿意，才将代表二姐和開國公世子兩人的大雁換了，何況四只大雁花色也有差別，若是被發現不同，二姐又該如何自處。”

老夫人皺皺眉，一時也覺得石玉璃說的有道理，只是到底讨厭她，便不耐道：“你總有理！舍不得便說舍不得，扯這些閑篇做什麽！”

石玉璃微微一笑道：“祖母，給姐妹們，我怎麽會不舍得，孫女想着這些東西我也用不了太多，何況這些不過是定禮不是聘禮，想來分一些給姐妹們到也無妨，不若姐妹們各人随意挑些首飾布料，我再将剩下的收起來，也算是我這做姐妹的心意。”

老夫人此時卻反應迅速，敏銳道：“你收起來做什麽！又不會處理，放在府裏便是了！”

石玉璃疑惑道：“怎麽？這定禮聘禮不一向都是本人收着的嗎？”略頓了頓，抱歉道，“是孫女無理了，只孫女長年在江楠生活，江楠那邊婚娶到是如此，只不知京裏是個什麽規矩？”

老夫人一時有些嗫嚅，想說跟南方相同，東西可就不是自己的了，可若是說不同，萬一她信以為真說出去了又該如何是好。

“這京城的規矩自是跟南方想同的。”清冽的聲音傳來，是石玉琪說話了。

老夫人臉色漲紅，想要斥責，只是她也沒說什麽不對的，便只好道：“大人說話，你一個小孩子家家插什麽話！”

“祖母不是在跟七姐說話嗎？我瞧着七姐有些不懂好心告訴她罷了。”聲音裏不見一絲起伏。

老夫人見她眼睛深邃的像是無底洞，聲音裏也冷冷的似是沒有感情，心裏一毛，打了個冷顫，又覺得被小輩吓住豈不是丢臉，只好強自道：“你…你還敢…頂嘴！”只是聲音到底小了些，頗有些色厲內荏的樣子。

石玉璃看着有些好笑，她怎麽沒覺得九妹這麽吓人？

只九妹是為了自己，也不能讓老夫人把怒火轉向她，便道：“祖母，九妹不過是瞧着我不懂罷了，她不過是小孩子，不必跟她計較。”轉而又笑笑道，“原來京城也是這規矩，孫女還怕說錯了鬧笑話呢！”

石玉琪略撇撇嘴，偷着白了石玉璃一眼，石玉璃差點沒笑出來。

老夫人斜了石玉璃一眼，弄錯了鬧笑話，難不成是在說自己，複想想如今不過是定禮，此時鬧翻了，說不定到時候她就不管不顧拿了聘禮去，自己又拿她沒辦法，更不能退了她的親事，鎮北侯也不是能得罪的起的，想着這婚事定的真是不好，還不如不許了侯府，嫁個合适的，還能給國公府些好處。

只是權衡起來，如今也只能接了臺階道：“我不過是瞧着你年紀小，怕管不好東西，瞧你這眼皮子淺的，什麽香的臭的都得放自己眼皮子底下，你願意自己管着，我還怕受累呢！這點小東西你該是能行，只是聘禮多，怕你會亂用了，到時我再幫你管着便是。”

打的到是好算盤，石玉璃卻不接話，只嬌羞地跺跺腳，嬌俏道：“哎呀，祖母，說什麽聘禮呢，羞死人了。”說完，石玉璃心裏覺得惡心的不行，連罵自己肉麻。

撇眼四周衆人，也是臉色有些奇怪，只有大夫人還頂得住，還是一臉意味深長的樣子。

老夫人也是臉色一僵，有些說不出話來，只哼了一聲，轉而又有些不甘心，道：“既如此，快些分了姐妹擡下去吧，別占着院子，還不走路了不成！”

老夫人可真會無理取鬧，石玉璃無奈，只招呼着讓衆人拿些東西。

“七姐夫家送來的東西，我們怎麽好拿。”只聽聲音，石玉璃便知道又是她的九妹。

這傻丫頭，拿一件不就是了！好不容易老夫人忘了她，還傻傻跳出來刷存在！

果然，老夫人聞言怒了：“這是你七姐的好意！怎麽難到還是我們國公府要貪這麽些點東西了不成！”

石玉璃只覺得老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石玉琪可沒說這事，可見老夫人這事做的多了，所以有些敏感了。

石玉琪長得清冷卻精致，配上冷冷的眼神，老夫人到底有些害怕，張了幾次嘴，最終道：“不過是你們姐妹的心意，也是給你們自己的！不愛要，下的也是你四姐的面子，哼！”怒哼一聲，卻是帶着丫鬟婆子走了。

二夫人也跟着離去，只大夫人卻留下了，道：“既是姐妹心意，你們便挑一件便是，對不對？”這是對石玉璃說的。

石玉璃心下詫異，這到是有些像是給自己解圍了，大夫人一向看不上自己，這又是為何？想了想，自己最大的改變，便是這門婚事了。

“我瞧着這只翠玉簪子不錯，七妹可別不舍得。”石玉珏也見機給了石玉璃臺階。

石玉璃瞧着這母女倆的示好，有些無奈，到是看到石玉琪臉色有點不自然，想必是有些尴尬，依她的性子，沒直接走了，怕是已經是考慮到自己了。

“怎麽會舍不得，”石玉璃上前挑了一對紫玉的耳墜，遞給石玉琪道，“我知道妹妹的心意，多謝，這是我的心意，可別拒絕才是。”

石玉琪擡頭看了看石玉璃的臉色，也笑了笑，道：“那便多謝七姐了。”眼裏流露的溫情，卻是少見的。

石玉璃忽然想到什麽，轉頭問大夫人道：“大伯母，怎麽不見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