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寵她第二天
第 2 章 寵她第二天
薛詩聽得目瞪口呆:“……所以溫家豪的其實是你?”
“當然不是呀。”溫沅咬着筷子,“大家說的溫家,一般是指我伯父他們家,确實是豪門來着。我養父溫茂才其實是溫家私生子,分不了太多家産的。他又不太有商業頭腦,手頭賺錢的公司也就剩微影一個了吧。”
“總之,”溫沅溫溫柔柔地安慰薛詩,“你別擔心呀,我不會沒錢吃飯的。”
薛詩咂咂嘴:“你何止是有錢吃飯……”
溫沅看起來是個軟軟糯糯的小甜妹兒,但內心強大得甚至能給予身邊之人力量。
如今聽她話裏之意,也不像是傳聞中任人宰割的小可憐。
所以既然她說不用擔心,薛詩便略略放下心來。
“明天上午紀老公要來哎!”薛詩轉念想起食堂門口的那張海報,不免有些懊惱,“竟然沒人提前知會我一聲兒。”
她是沒指望過溫沅給她通風報信的,畢竟這種科研狂魔素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但溫沅在校內人脈廣啊,倒是能指望着幫她弄張入場券。
薛詩果真是紀南乾迷妹,放下對溫沅的擔心後,便心心念念只想着紀南乾,直到親眼看着學生會主席回複了溫沅微信,說是會幫忙預留票,才心滿意足地離校返工。
薛詩走後,溫沅回複完親朋好友的關心信息,心無旁骛地在實驗室泡了一下午。
吃過晚飯,趁着晚霞絢麗,晚風清爽,她打算去操場散會兒步。
她是一貫不愛運動的,自從沒有了體育課之後,散步對她而言已經是最激烈的運動了。
圍着操場跑道慢走了三圈,天色已經擦黑了,路燈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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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沅估摸着一周的運動量足夠了,便預備打道回實驗室。
“你就是沁寶家那個綠茶婊?”
一個陌生女孩突然跟上來,攔在溫沅身前。
女孩應該是剛讀大學的年紀,卻身着奇裝異服,頭發染得五顏六色,臉上畫着大濃妝,腳下踩着恨天高,說話也流裏流氣,怎麽看怎麽像殺馬特不良少女。
溫沅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一時沒反應過來“沁寶”是誰,就沒答話。
不良少女便又問了一句:“你就是溫軟?”
這回溫沅倒是聽明白了,這姑娘怕是讀錯她名字了,于是好脾氣地糾正她:“溫沅,這個字念YUAN。”
不良少女也不尴尬:“老娘找的就是你!”惡狠狠地瞪着溫沅放狠話,“管你是溫軟還是溫沅,敢欺負我們沁寶就去死!”
溫沅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溫沁的粉絲找上門來了。
溫沁是溫茂才與唐曉慧的親生女兒,前幾年進了娛樂圈,影視歌三栖發展。打拼這麽些年,也積攢了一批死忠粉。而“沁寶”就是粉絲對溫沁的愛稱。
上午得知消息,傍晚就能僅通過“溫沅”這個名字,人肉到學校信息并找上門來,粉絲的行動力倒是比偶像強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不良少女個子挺高,比一米六的溫沅高出一個頭來。
她本就是抱着為溫沅出氣的想法來的。見溫沅身量嬌嬌小小,相貌甜甜軟軟,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樣子,此刻的操場上又沒什麽人,一時惡向膽邊生,從口袋裏摸出一把折疊刀,甩開刀刃就沖着溫沅走來。
原本溫沅并沒有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這種素人的身世小八卦,校友和粉絲也就只在茶餘飯後談上一兩嘴,沒幾天就會抛諸腦後。不理會便是了。
可不良少女的突然出現,讓溫沅覺得,這事也許沒這麽簡單就可以了結。
她低估了明星的影響力,哪怕是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小明星,更低估了粉絲的腦殘程度,與對偶像的狂熱程度。
溫沅轉身就跑,同時撥通了學校保衛科的電話,快速說了眼下的情況與自己的位置。
可她沒想到這不良少女跑得這麽快,自己沒跑幾步就被一把拽住後衣領,推搡在地。
“嘶——”
腳踝傳來的劇痛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腳扭了。
不良少女居高臨下地在溫沅腳踝上狠狠踢了一腳:“你再跑啊,我叫你跑!”
溫沅小臉蒼白,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別他媽給我裝可憐,敢欺負我們沁寶,老娘有一百種方法弄死你!”
她揚起折疊刀,狠辣地向溫沅小腿紮去。
保安還沒趕來,溫沅自知躲不過,認命地閉上了眼。
然而疼痛并沒有出現。
不良少女的胳膊被人牢牢攥住了。
是一個年輕男人。
穿着白T仔褲,戴着帽子和口罩,将一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看不見容貌。可周身的清冷淡漠,還是透過層層包裹在暮色中蔓延開來。
他右手慵懶地插在褲子口袋,左手捏着不良少女的小臂,手腕上套着一條紅色編繩。
戴了許多年,陳舊得有些褪色,編織手法也稚嫩得很,繩子上穿着的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鉑金材質的音符墜子晃啊晃的。
溫沅認得那條編繩。
那是她年少時,花了一整天時間用心編織的一條手鏈,甚至那枚音符墜子也是她跑遍了全城才買到的。
是紀南乾。
不良少女還在掙紮。
“你他媽快放手!知道老娘是誰嗎?”
紀南乾充耳不聞,只看着溫沅,似乎也認出了她。
“是你。”
而後不耐煩地将手中的胳膊用力一扭,不良少女痛得臉都扭曲了起來。
他的聲音低沉清冷,情緒淡淡,聽不出喜怒。
從溫沅的角度仰視,剛巧可以看見,口罩之外、帽子之下,紀南乾那好看的眉眼輕輕皺了一瞬。
一個矮胖的男人氣喘籲籲地跟了過來。
是紀南乾的生活助理,也是溫沅的老熟人。
姓武,人稱“小武哥”。
紀南乾問他:“故意傷害罪,判幾年?”
“啊?”
沒頭沒尾地被問了這麽一句,小武哥還沒搞清楚眼前的情況。又看見坐在地上痛得哭唧唧的溫沅,明顯是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與故人相遇。
“輕微傷六個月;介于輕傷重傷之間的,一年;重傷的……”
他掃了眼溫沅紅腫的腳踝,住了嘴。
這也不像重傷啊。
紀南乾語氣淡淡:“那就一年吧。”将手中人往地上一扔,“我不打女人。”
小武哥很上道,抓起不良少女,押送着快速離開。
紀南乾拍了拍手中根本不存在的塵灰,似又覺得不夠,拿出一方錦帕細細擦着左手,就仿佛這只手剛剛接觸到了什麽肮髒惡心的東西。
他低頭看着溫沅,眼神陌生的就仿佛是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能走嗎?”
溫沅嘗試着站起身,可剛動了一下,右腳踝傳來的劇烈疼痛就讓她痛呼出聲。
她咬着唇,看向紀南乾:“不、不能。”
紀南乾又皺了一下眉,雖然什麽話也沒說,但溫沅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麻煩”二字。
四年前不歡而散,兩個人鬧得很僵。當時他說了“再也不見”,于是四年不肯回國。
她只想躲在人群裏遙望舞臺上的他,從沒想過還能再與他面對面重逢,更沒想過相遇時會是眼前這番景象。
他好像……有點讨厭她。
正惴惴不安地想着,紀南乾突然彎身,打橫抱起了她。
溫沅愣怔了一瞬,立即掙紮着想下來:“我、我自己能走。”
“別動。”男人的聲音帶着不容拒絕的淡漠。
紀南乾的眼角餘光掃過溫沅。
懷中的女孩兒綿軟甜美,依舊是記憶裏的模樣。聽了他的話便乖巧地安靜下來,連疼痛的吸氣聲都弱弱的,只是身子還僵硬得很,小手也悄悄地抓緊了他的衣服。
他皺了皺眉,這麽嬌小,輕得小貓兒一般,難道他還會抱不穩她?
快到校門時,女孩的聲音怯怯地傳來:“不去校醫院嗎?去校醫院就可以了,醫院太遠太麻煩了。”
紀南乾腳步不停:“需要證據。”
溫沅聰慧,只細細一思量,便明白他指的是醫院出具的傷勢證明,畢竟想要把不良少女以故意傷害罪送進監獄,确實“需要證據”。
“那時候,”溫沅低垂着頭,突然說,“我是真的沒錢去M國讀書,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
紀南乾腳步一頓。
女孩兒的聲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語,但他知道她是說給他聽。
四年前,在一個月之內,祖父病重去世、父母積怨離婚、母親空難去世、摯友欺騙背叛、恩師剽竊打壓、私生粉絲自殺、輿論跌至冰點……
一系列變故接連出現,不肯施舍給他一絲緩神的時間,絆得年僅二十二歲的紀南乾狠狠跌了跟頭,差點爬不起來。
崩潰絕望之時,是溫沅陪伴他、鼓勵他,答應與他一起去M國求學,可一轉臉卻給了他最後的致命一擊,然後幹脆利落地放了他鴿子。
這件事成為了他們決裂的導.火.索,至此以後,紀南乾性格大變。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竟還不明白,他的心結并不只是簡單的她放了他鴿子。
見紀南乾沉默不語,溫沅嗫嚅着:“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
“你沒錢,溫家破産了?”紀南乾終于開了口,“四年了,不想讓我誤會?”
“那時候,”溫沅急急忙忙解釋,“那時候你第二天就去了美國,我聯系不上你。”
“聯系不上,你沒手機?”
“我不知道你在M國的手機號。”溫沅突然一滞,“你的國內號還保留着?”她的語氣有些懊惱,“我以為你停機了。”
“你打過嗎?”紀南乾冷笑了一聲,“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借口。”
溫沅便再次安靜了下來。
她安靜了許久,久到紀南乾以為她不會再開口了,她卻突然說了一句:“我打過的。”
她的聲音悶悶的:“我打過你的電話,停機了。”
她以為他是停號了,卻沒想到竟真的只是停機。可惜她終究沒勇氣再撥打一次。
原來她打過。
紀南乾胸中郁結之氣驟然散了大半。
也不知怎麽,他忽然覺得今晚夜色不錯,月光皎潔,夜風舒爽,就連一向覺得嘈雜喧嚣的校門口,此刻看起來也平靜了許多。
見紀南乾不再說話,溫沅暗自嘆了口氣。
這回她幾乎可以确定,他是真的讨厭她了。
到了醫院,做了核磁共振,又尋了主任醫師看診,确診了傷勢是韌帶拉傷。
醫生一邊龍飛鳳舞地寫着病歷表,一邊細細交代後續治療的注意事項。
這時,一個男人突然沖了進來,一把扶住溫沅的肩,浮誇地演繹着何謂聲淚俱下。
“沅沅,你怎麽在醫院啊?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氣得溫沅打了他一下:“你才要死呢,這裏是骨科。”
打量了男人片刻,紀南乾的眉皺出了“川”字。
孫長稷。
這世上唯一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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