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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周後，

高專院校的校操場。

三三兩兩的高專學生正在跑着圈，高學年的學長掐着秒表給學弟學妹計時。

一只戴着藍色熊貓花紋的兜帽的熊貓腳下滾滾煙塵跑來，捂着自己圓滾滾的臉蛋一臉猙獰地驚恐：“五條老師，不好啦——有個家夥要向花莉姐姐求婚！！！”

五條悟的表情一瞬空白，腳下的水泥地猛然以腳為環心龜裂向遠處，他一把抓住熊貓的兜帽，繃帶下冰藍瞳孔居高臨下地逼視着它：“你說什麽？”

熊貓的眼神閃閃縮縮地瞥了眼碎裂的水泥地，弱弱地說：“我、我是從夜蛾爸爸的辦公室裏看到的，有個一看就是夜店浪子僞裝成老實人的金發男人向夜蛾爸爸提到花莉姐姐，還從車裏擡出好多價值不菲的年禮……”

雙掌一合，五條悟的身影瞬間從操場消失。

·

與此同時，

咚咚咚——

花莉的寝室門被敲響。

花莉開門，驚訝地看到手裏抱着玩偶的美美子和拿着兔耳手機的菜菜子：

“你們今天不上課嗎？”

“事出突然，夏油老師突然給我們下課了……”已經長成少女模樣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對視一眼，欲言又止地看向花莉，最後鄭重地握着花莉的雙手，道：“花莉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喔！”

“哈？”花莉一臉錯愕地看着倆姐妹，還沒等她問夏油傑突然下課的原因，她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她掏出手機一看，是夜蛾正道的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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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爸？”花莉不設防地接起電話，電話那端的夜蛾正道咳嗽一聲，道：“花莉，你來下我辦公室。”

花莉滿臉疑惑地走入夜蛾正道辦公室時，五條悟已經在裏面了，他雙手抱胸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地垮着一張小貓批臉，夏油傑笑眯眯地站在他旁邊，拍着他的肩膀，看到花莉的時候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花莉：“……”這個看負心漢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花莉開口詢問，辦公室窗戶外傳來隐秘的暗號聲。

“pz、pzz——”

花莉一回頭，硝子、灰原、庵歌姬……所有沒出任務的高專人士都趴在窗戶對她擠眉弄眼，平日裏兇神惡煞、走路帶風、揮斥方遒的咒術師們在八卦面前秒回高專時期的熊孩子，雙眼放光地看戲。

花莉困惑地歪了下頭。

硝子無聲地做着誇張口型：聽說你被求婚了？

花莉腦子裏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哈？”

“花莉小姐，你終于來了。”禪院直哉穿着黑色寬袖羽織，将頭發梳得油光發亮，端正跪坐在夜蛾校長旁邊，對花莉露出一個精心設計的帥氣笑容。

花莉猛地倒退一步，對這個笑容感到驚吓：“哇你誰啊，這藏了八百個心眼的做作笑容，鬼上身了嗎？”

“喂，老頭，這家夥是什麽意思啊？”五條悟一擡下巴，指着禪院家繼承人身後那一堆一看包裝就非常昂貴的進口煙酒禮品，“非年非節的來這裏送什麽禮啊？賄賂嗎？小心我舉報到特別搜查部（日本打擊貪污腐敗案件的專門刑事機構）哦！”

“這些東西只是一點晚輩對長輩的禮節，不足挂齒。”禪院直哉維持着他那閃亮到刺瞎花莉的笑容，彬彬有禮道，“雖然在坐的大部分應該都認識我，但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禪院直哉，現任禪院家主禪院直毘人的嫡子……”

花莉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那張嘴下一句就要說出一些讓她害怕的話來，好在禪院直哉的話還算正常：“這次來訪，主要有三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感謝花莉小姐的救命之恩。”

花莉無聲地松了一口氣，她瞪向窗外看熱鬧的硝子等人，真的是，吓了她一跳，還以為禪院直哉真的腦袋出問題了。硝子對此無辜地聳了聳肩膀。

伸手不打笑臉人，夜蛾正道對禪院直哉态度溫和地婉拒：“出門在外，咒術師們守望相助是應該的事，直哉少爺不必如此大禮，這些禮品你等會還是拿回去吧。”

五條悟跟着吐槽：“對啊對啊，每天謝來謝去大張旗鼓的煩不煩啊，這種封建糟粕早點丢掉吧求求了，拿着這麽多東西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來下聘呢，真的是吓別人一跳……”

“可能是為了和有實力的咒術師多套套近乎吧。”夏油傑笑眯眯地說，“結交強勢的咒術師也是鞏固家族勢力的一部分，悟你是因為太強了，所以才不懂弱者的生存之道。”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夜蛾正道墨鏡下的眼睛瞪向他們，“有你們什麽事啊？一個兩個的非要擠進辦公室來插一腳？”

禪院直哉忍下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諷刺，畢竟那倆人特級咒師的實力禪院家無法得罪，更何況五條悟作為五條家的現任家主，一向是禪院家的拉攏對象。

他維持着風度，姿态優雅地翩翩地朝花莉一禮：“總之，我要對花莉小姐正式地道一聲謝，感謝花莉小姐的救命之恩。”

花莉心想着這姿勢真像黃鼠狼都給雞拜年，一邊露出個假笑：“啊，不客氣，要真想謝謝我，就請你們離伏黑惠的生活遠一點，別一天天有事沒事圍着他轉悠……”

禪院直哉露出一個笑容：“這就是我來這裏拜訪的第二件事，我希望高專方面能協助我們，将伏黑惠按照約定，送入禪院家。”

夜蛾正道的眉心一跳，正要說什麽，花莉當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雙手交叉一口否決：“不行！我不會把小惠交給你們的！”

禪院直哉擡眼坦然地看向她：“花莉小姐，這是伏黑甚爾當年親口與我父親做的約定，将伏黑惠以8個億的價格，賣給了我們禪院家——這麽多年伏黑甚爾出爾反爾，導致禪院家錯失了培養伏黑惠的最佳年齡和時機，這所造成的損失我們事後會向伏黑甚爾寄出賬單。”

花莉事到臨頭也只能替伏黑甚爾那個賭鬼死不認賬，她眼神飄了一下，睜着眼睛說瞎話：“你說8個億賣了就真的賣了啊？沒有白紙黑字的契約合同這種事情能做數嗎？”

禪院直哉從容不迫：“我們有轉賬記錄。”

花莉：“……”伏黑甚爾這個王八蛋，還真的收了錢啊？！

她嘴巴打了個磕巴，心虛地提高聲量：“買賣人口是犯法的！你們這個行為很危險你們知道嗎？！你小心我告你們拐賣人口！”

禪院直哉托着腮盯着花莉莞爾，像是覺得她掙紮的樣子很可愛：“當年交易的時候，咒術總監部部長恰好在禪院家，作為見證還一起吃過飯。”

花莉：“……”你們打通了黑白兩道了不起是嗎？咒術總監部部長就不用遵紀守法了嗎？

然而她心裏再一萬個不平，這些話也說不出口。

因為她知道答案。

是的，在咒術界，有權就是能為所欲為。

這個世界并不公平且不是非黑即白的，這些話說出來彼此都沒有意思。

她的眼睛不由求助地瞥向了五條悟。

五條悟見了，唇角一彎，他露出眼罩下冰藍色的眼睛，表情淡然地看向禪院直哉：“這件事我會親自和你父親談，伏黑惠将來會入學高專，對吧老頭子？”夜蛾正道配合地颔首：“高專随時歡迎伏黑同學入學。”

“至于八個億，讓你父親跟我要吧。”五條悟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雙手交疊靠在腦後，像是不把這筆小錢看在眼裏。

“……”禪院直哉原本游刃有餘的輕松表情一變，但高專與五條家站在一條線上，即使是他父親親自到場，恐怕也只能讓步。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強行維持着心平氣和的樣子：“好，那這件事暫且擱置，我持保留意見。”

花莉抿嘴笑了一下，與五條悟、夏油傑交換了眼色。

五條悟微微勾唇一笑，似乎對于這種交鋒上的勝利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下一秒，他們三個臉上輕松的表情全部一變。

只見禪院直哉正襟危坐，誠懇地看向夜蛾正道：“我們現在談第三件事，我想和貴女以結婚為目的進行相親。”

“咳、咳咳……”花莉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面紅耳赤地拍着胸口；五條悟猛然坐直了身，面無表情地緩緩扭頭看向禪院直哉；夏油傑挑眉，看了眼五條悟的表情又看向禪院直哉，感覺自己看到一只猴子在白虎王面前膽大包天地跳貼面草裙舞。

夜蛾正道一臉錯愕，顯然也被他這句話驚到了：“啊？小女……花莉嗎？”

“是的，自從花莉小姐從那只咒靈手裏将我救下，我就為花莉小姐祓除咒靈時的飒爽英姿所傾倒，在向父親大人請示後，我想在這裏向您慎重請求，以結婚為前提與花莉小姐進行交往。”

花莉一臉空白地擡起頭，看向禪院直哉，表情費解：“你腦子被上次的夢貘女打壞了嗎？缺血太久了導致腦細胞壞死？”

禪院直哉擡眸與她對視了幾秒，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紅暈，上揚的漂亮鳳眸眼神熱烈而坦蕩，長長的睫毛仿佛帶着勾魂的鈎子：“請你相信，我是認真的。”

他的長相英俊漂亮，這番情态又極為真誠，若在平日，遇上的十個女孩子裏，十一個都會感覺面熱心跳，害羞不已。

然而這招在花莉面前就仿佛媚眼抛給瞎子看，她睜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我救你性命，你居然想娶我？”

她悲憤交加、拍案而起：“你這不是恩将仇報嗎？！”

“……”

現場一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