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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啪！一只手掌猛得拍向合金材質的桌面，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昏暗的地下室，一位頭頂束起一撮頭發，上唇留着胡桃夾子士兵同款的上揚胡子的老頭眼睛瞪得像銅鈴，正對手機另一端的人破口大罵：

“你不是說只是個普通的輔助監督，不會引起高層重視嗎？！媽的，早知道我就不接你這單買賣了！輔助監督這種耗材在咒靈任務途中發生點意外死掉不是很正常的嗎？居然還通緝我！”

“那還不是因為你蠢到在監控下面動手？”電話那端的女人輕笑一聲，顯然并不與大難臨頭的老頭共情，她優雅而慢條斯理地說，

“栗坂，據我所知，并非是咒術界高層指派高專人士追捕你，他們的追獵行動是自行決定的。我勸你現在趕緊出國，去美國、去澳大利亞，哪怕去非洲都行，否則，不管是遇到花莉、五條悟還是那個中國咒術師，你都不好過哦～”

“Damn it！”栗坂老頭挂掉電話，氣到吐血，嘴裏一邊罵着一邊快速地打開箱子，把據點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塞進箱子裏，“就知道那個縫合頭女人靠不住，談合作的時候，說只是幹掉一個連咒術都不太會用的弱雞輔助監督，咒術高層不會有什麽反應，結果不但害我上了通緝，還可能遇到那個可怕的六眼——”

他的腦海裏不由浮現二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五條悟的場景，那張面無表情地小臉微微側頭，冰藍瞳孔如神俯視蝼蟻一般居高臨下，那種驚怖難言的恐懼感與壓迫力令他如今想起猶自膽戰心驚。

“哐哐哐”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栗坂老頭猶如一只驚弓之鳥，立刻放輕動作，悄無聲息地跳躍翻滾到被他加固到防爆級別的鑄鐵門，他并不敢直面大門，而且側身望了一眼旁邊安裝的監控屏幕。

只見一個身材嬌小的外賣員，手裏舉着外賣包裝盒，笑眼彎彎地熱情一笑：“這位客人，您點的便當外賣到了喔！”

栗坂老頭松了一口氣，警戒心令他不願暴露自己在家的可能性，他正打算等外賣員離開繼續收拾行李，卻聽到門口的女外賣員清脆的聲音道：“不要假裝自己不在家嘛，你要是不開門，我就自己進去了喔？”

栗坂老頭表情驟變，危機的預感令他立刻轉身打開衣櫃，雙手合力擰開牆壁上鑲嵌的圓形逃生門。咚！一聲巨響，那厚沉的鑄鐵防爆門竟裂出一個拳頭印，眼見着就頂不住第二拳了，栗坂老頭立刻如兔子般躍進了預留好的逃生通道，狠狠的關上了逃生門。

下一刻，厚重的防爆門被一腳踹開，花莉走進來的時候，地下室已空無一人。

“趕着去投胎，連送行飯也不吃一口？”她聳了聳肩，順手把便當放在了他桌上，“難得我亞撒西一次。”

栗坂老頭在隧洞裏飛快地爬動着，就如同一只逃命的老鼠熟練地在九曲十八彎的地下通道裏竄逃——像他這個年紀的詛咒師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早就在地底挖通了秘道，為自己留下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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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心設計安裝的逃生門一旦被關上反鎖，安全級別就猶如銀行的金庫，能夠抵禦超高強度的爆炸、鑽孔、氧割和火焰，一般咒術師根本不可能打開。

正當他覺得甩掉了花莉，找了個就近路口頂開窖井蓋，因為重見天日而松一口氣時，一聲清朗的男聲笑道：“哎呀，我就說還是守株待兔的概率大吧！燭龍，把他抓出來！”

栗坂老頭瞳孔一縮，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覺眼前瞬間漆黑一片，黑暗中，一道恐怖的威壓猶如無形的視線牢牢鎖定了他，令他渾身上下汗毛倒豎，如被定身動彈不得。

下一刻，碩大的橙黃獸瞳緩緩睜開，栗坂老頭只覺視線驟亮，然後腰間一緊，一條如泰坦巨蟒一般粗長的墨黑蛇尾将他緊緊絞住，粗暴地從洞裏猛然拽出，從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狠狠慣摔在水泥地上，由于過于龐大，它左右旋甩的時候，還不小心掃倒了一片旁邊公園的圍牆。

“哎哎哎，老祖宗！小心點，別破壞公共設施，賠錢事小，鬧出涉外糾紛就不好了！”陳俊泰看到栗坂老頭在蛇尾的纏繞絞殺中一動不動，仿佛一團癱軟的屍體，“咦，這就死了嗎？”

陳俊泰讓燭龍将他放下，彎下身觀察了一下，奇怪道：“怪了，外表看起來好像只是一點小擦傷？那怎麽暈了？”

“因為是裝的！”栗坂老頭猛然睜開眼，伸出拳頭砸向陳俊泰的帥臉，拳風虎虎生風剛猛至極，陳俊泰輕松地後退一步躲過，面對栗坂老頭猛烈地攻擊，他步步後退，明明游刃有餘卻還裝作一副驚險躲過攻擊的樣子，嘴裏喊着，“哎呀，好可怕呀，這個人的拳頭好厲害呀！”

直把栗坂老頭騙得團團轉，以為這個看起來人傻錢多的中國佬真的打不過他，吭哧吭哧地一頓天秀的猛打。

“哎呀，老頭你怎麽這麽抗打呀？為什麽我打你，你都不會受傷？”陳俊泰一臉震驚的模樣，“馬薩卡，你的術式就是傳說中的傷害無效？紅豆泥斯國一！”

看來這十年來，陳俊泰的日文水平飛躍成長，已非吳下阿蒙了。

“……”燭龍立在他身後，無語的低頭瞥了他一眼，感覺他玩得挺開心的，翻了個白眼自己鑽回黑雲中了。

栗坂老頭一臉得意地翹着胡子，被哄得團團轉：“哈！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會懂，像我這樣強大的詛咒師，被迫龜縮在地下的憋屈與痛苦，我曾經如此的自由，要不是因為那個六眼的出現，我本該為所欲為——”

“啊，是嗎？”半空中，一個身材颀長、風姿特秀的白發男子仿佛憑空出現，他雙手插着兜，冰藍眼瞳自上而下地俯視着栗坂，淡淡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栗坂老頭瞳孔驚恐地縮成麥芒：“五、五條悟！”

他就像是一只猛然看到貓的老鼠，扭頭往窖井蓋的方向逃竄，五條悟看着他逃跑并不着急，而是唇邊露出一抹好整以暇的笑容來，看向遠處。

果然，花莉早已等在窖井蓋通道口，支着下巴地對栗坂老頭一笑，語帶關切：“這位客人，這邊建議您的便當還是得趁熱吃，對胃好。”

栗坂老頭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鑽回隧道逃跑，滿腦子都是五條悟，目眦欲裂地沖她道：“少礙事了，讓開——”對他而言，與其面對那個深不可測的五條悟，倒不如試着從這個女人這邊突破。

“哇，你居然兇我！”花莉一臉委屈，與她表情相反的是她迅捷生猛的動作，她從窖井通道中一躍而出，因瞬間爆發的力量踏碎了地面，對着栗坂老頭腹部就是一拳。

栗坂老頭的術式是大小颠倒，在一定範圍內，他身上受到的力量越大，實際落在他身上就傷害越輕，在花莉拳頭觸碰身體的一剎那，栗坂老頭熟練地運用術式，等待着颠倒強力大小後的攻擊輕輕落在自己身上——然而，之前百試百靈的好用招式，生平第一次撞上鋼板。

栗坂老頭只覺得自己身體仿佛迎面撞上了一輛千噸級的沖擊碾壓機，巨大的沖擊力令他張口就噴出一口鮮血，如流星般被迅疾地打飛出去，接連撞斷了兩根電線杆才堪堪停了下來。

“你……怎麽可能……”栗坂老頭感覺到渾身的骨頭近乎碎裂，嘴角止不住地湧出血沫，如破風箱一般劇烈地喘息着，臉上猶帶不可思議，“我明明已經開了術式，怎麽會！”

五條悟好心情地出聲解釋：“啊，因為任何咒術對上花莉醬都是無效的喔~一直以來，花莉醬解決術師的速度會比咒靈更快，雖然我們三人裏面你誰都打不過，但恭喜你選了個最能克制你的硬釘子喲！”

“咳、咳咳……”栗坂老頭面如死灰，垂死癫狂，“我不服，這不公平，你們三個人圍剿我一個老人家，簡直是喪心病狂！”

“但是你殺死那位輔助監督的時候，像是相當享受欺負弱者的樣子，”花莉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他，“怎麽如今換成自己，倒覺得不公平了？”

栗坂老頭氣得一直吸着倒氣，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花莉正想走過去補刀，空氣中突然有空間力量扭動，下一秒，栗坂老頭背後突然出現一個空間旋渦，栗坂老頭眼眸一閃，順勢仰面躺倒栽入旋渦，花莉立刻撲過去，卻只抓到一團空氣。

就在這萬分之一秒，只見五條悟單手結印，一縷藍光閃過漩渦，啪！漩渦爆炸，栗坂老頭出現在五條悟手裏。

這咒力殘穢，似乎有些眼熟。

五條悟眼眸盯着漩渦消散的方向，露出深思的神色。

“哇，妹夫你這個能力也太好用了吧，就像開挂一樣！”陳俊泰驚訝地感慨着，看向經不住［蒼］的強力昏厥過去的栗坂老頭，“沒想到這老頭還有同夥。”

“差點讓他跑了……”花莉心有餘悸地說。

五條悟笑眯眯地說：“啊呀，最後的贏家是我喔！”

陳俊泰朝他一拱手：“還是妹夫技高一籌，妹夫想讓我做什麽事，哥哥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給你辦喽！”

五條悟懶洋洋地笑着，瞥了花莉一眼說：“嗯，想拜托大舅哥一件事。”

花莉：“……？”有事說事，看她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