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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五條家坐落在京都某座山的半山腰上，山下是熱鬧的景區街市，山上卻是隐蔽在幽森密林深處的綿延山莊，頗有種在繁華的鬧市中獨取一隅寧靜的感覺。

銀白色的阿斯頓馬丁一路順着寬敞的盤山馬路盤旋而上，掠過深秋映染的秋葉，碾過山間清新的草木，花莉撐着下巴看向車窗外，暮霭沉沉籠罩着楓紅色的秋景，她只覺置身于流浪公路片的遠景，心情一下子曠達起來。

“好美啊，感覺住在這裏會很惬意呢。”花莉嗅聞着林間清爽的風，問五條悟，“你家距離這裏還有多遠？”

五條悟單手開着車，很随意地回答：“這裏已經算我家了，這座山是五條家私産。”

整座山都是五條家的？這家夥到底多有錢啊？！

被炫富一臉的花莉悻悻然：“……哦，你當我沒問。”

“……？”五條悟短暫停頓了一下，反應過來：“啊，你問的是還有幾分鐘到五條家宅？還有五分鐘吧，快了。”

花莉心裏默默吐槽：這是什麽瑪麗蘇情節，從家到家裏還需要開車是吧？

五條悟開車到家宅附近的時候，外面停了一圈低調的豪車，彰顯着來訪賓客非富即貴的身份。

五條悟停的自然是自留的私家停車庫，下車後，花莉先在洗漱間換了衣服，草草地理了一下頭發，随後跟着五條悟步行抵達了宴會廳。

花莉本以為身為禦三家之一五條家的長輩，五條悟奶奶也許是個一身傳統和服、盤着發髻的傳統老奶奶，結果五條悟卻随意一指舞池中一位銀發時髦老太太：“哦，這個就是我奶奶。”

只見她半披銀色的卷發，體态修長四肢纖細，一身高奢銀光閃閃的定制裙，裙擺開叉到大腿，叼着火紅色的玫瑰跟一個一臉清隽書生氣的年輕人在交誼舞區跳一曲熱情探戈，絲毫看不出這是她89歲的生日宴會。

花莉露出嘆為觀止的欣賞神情：“哇喔，你奶奶好年輕啊！”

五條悟笑了一下：“還好我爺爺死得早，不然得現在一定因為吃醋再被氣死一次。行了，先不管她，我們去拿點東西吃。”

他帶着花莉到了餐臺，熟門熟路地夾了些覺得好吃的放在餐盤裏，遞給了花莉：“我最喜歡這個糯米丸子，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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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莉接過餐盤，拿起餐盤中串起來的三色糯米丸子吹了吹，一口咬下軟糯甜蜜……

嗯，不愧是甜食腦袋，推薦的top1果然是甜的呢！

一曲探戈在最後激昂的舞曲中結束，老太太旋轉進年輕男人火熱的胸膛懷抱裏，做出定格pose，衆人的掌聲如潮響起，她單手執玫瑰優雅地謝幕致禮，而後将紅玫瑰插到了年輕舞伴的耳後。

清秀的年輕人臉頰一紅，眸光如水色閃爍，一臉被老太太撩到不行的表情。

老太太在跳舞的時候已經看到自己的白毛大孫子了，那家夥身高腿長的，一米九二的大高個，衣品又好，站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般引人注目，在看到他身邊還帶了個小姑娘之後，她恨不得直接停下舞曲去逮住他們。

“死小子，你不是說不來的嗎？”老太太披了件外套，維持着表面上優雅姿态款款走來，實際上她已經像好奇的貓咪一樣抓耳撓腮好奇到不行了。

她那張與五條悟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含笑的眼紋如微風吹拂的湖水，帶着被年齡賦予的如窖藏紅酒般的魅力，表情自然地伸手攬過花莉的腰肢，膝蓋擠進花莉兩腿之間，迫使她如雙人舞般彎腰倒在她懷裏，好奇戲谑的神色和五條悟一模一樣：“哎呀，這是把誰家的寶貝閨女騙來了？長得可真可愛……”

好、好近！

好偉大的一張臉，這種程度的美貌連年齡的差距也變得無關緊要起來，殺傷力簡直男女通吃。

花莉臉“刷”得一紅，咽下了嘴裏的糯米丸子，有些窘迫之色，支支吾吾地：“您、您好……”

五條悟毫不客氣地一把将花莉從老太太懷裏搶回：“喂，靠人家這麽近幹嘛！”

“別這麽小氣嘛，我看見漂亮的小姑娘心裏喜歡還不行嗎？”老太太撇嘴吐槽，很快又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問，“第一次看到你帶女孩來見我，這個小甜心叫什麽名字？”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一手攬着花莉向老太太介紹：“特級咒術師花莉，夜蛾正道的義女。”他轉頭對花莉說：“這個一臉輕浮的老太太就是我奶奶，混血俄羅斯人，她不太喜歡被冠夫姓的日文名字，你可以叫她尤利娅太太。”

尤利娅太太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什麽叫一臉輕浮，我只是喜歡和年輕人交流交流人生而已。”

花莉有些緊張地道：“尤利娅太太您好。”

尤利娅太太笑眯眯地掐了把花莉的臉：“你好Sweety~~~小小年紀就是特級咒術師了可真能幹呢！感謝你遠道而來參加我的生日趴體，今天來的人不少，但你不必在意他們，你才是最讓我歡迎的貴客喲~~~”

她話音未落，“尤利娅太太！”宴會上有人找她，尤利娅太太轉頭應了一聲，回頭向花莉抛了個飛吻，“小可愛，希望你能玩得開心，如果某人欺負你，記得向奶奶告狀喔~~~”

花莉目送着風情萬種的尤利娅太太離開，由衷感慨，“我要是個男的，我也得追她，她是我見過最優雅的女人。”

五條悟笑了一下：“她在你面前裝模作樣，等相處久了你就知道她其實就是個愛玩耍的臭屁老太太。”

五條悟帶着花莉只是在原地呆了一會，還沒吃上幾口東西，就不斷有人過來，握着香槟酒杯打招呼。

花莉不過低着頭吃了幾個精致手卷壽司的功夫，再擡頭看時，就已經被人群默默地排擠到了最外圈……當然，這個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的圓心C位自然是五條悟了。

那些想與五條家攀親附貴的遠表親戚、權貴富商，攀談的時候還不忘帶上了自己的女兒、侄女、外甥、養子等向五條悟引薦。

嚯，這難道就是五條悟說的相親局？

花莉讓了讓位置，站在旁邊一邊吃串一邊看戲。

要不是怕五條悟揍她，她都想把這情景分享到高專群，拉着硝子夏油傑他們一起來圍觀吃瓜。

該說不說，少年少女們燕瘦環肥，傲嬌正太與蘿莉齊飛，高冷禦姐與□□美男一色，顏值确實都很高，雖說裏面不乏一些心高氣傲的，對于相親結姻嗤之以鼻，但大部分在看到五條悟那張俊臉之後，就半推半就地改了主意。

他們有些故意在五條悟面前表現出對相親的不耐之色，欲拒還迎地想給他留下不一般的印象；有些則害羞地像是菟絲花，全程羞答答地低着頭，用纖瘦的身段演繹那一低頭的溫柔。

還沒等花莉從兜裏掏出一把瓜子，就被迎面一只大手抓回包圍圈——五條悟懶洋洋地攬住她的肩膀，對那些親戚們說：“啊，忘了向大家介紹，這位是高專校長夜蛾正道的女兒花莉，也是咒術界四個特級咒術師之一，我們倆正在熱、戀、中、喔！”

五條悟話中未盡之意已經很明顯了：你們這些給我介紹對象的可以散了，老子已經有主了，少惹人煩。

“…………”花莉只覺得在場所有人的眼風瞬間如刀般射向了她，如果能眼神能殺人，她只怕已經死了一萬次。”

五條悟把頭靠在她身上，“大鳥依人”地在她耳邊壓低聲道：“花莉醬，願賭服輸……”

那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帶着氣流令花莉耳尖一麻，她一下子挺直了腰，頭皮發麻地抱怨着：“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別對着我耳朵說話！”

她沖那夥人露出一個微笑，肩負起擋箭牌的職責：“不好意思，目前我們在戀愛中，不過你們可以先排隊，拿個愛的號碼牌，要是分手了我第一個通知你們……”

“satoru？”一個女聲突然略帶驚訝地叫了五條悟的名字，花莉順着聲音看去，只見一個如紫藤花一般清純的少女，穿着一身素雅的淡紫色蝴蝶和服，對五條悟露出熟稔的笑容來，“satoru，你不像是會參加這種氣氛宴會的人呢！”

五條悟愣了一下，笑着揮了揮手：“啊，這不是繪梨衣醬嘛，從中學之後就沒有再見面了吧！”

“都說了要叫我前輩~~~真的是，每次見面都這樣沒大沒小的，”繪梨衣帶着笑意走了過來，一邊可愛地碎碎念着，“分明是年下還不叫人姐姐，就是這樣才被人家傳言說你喜歡我啊！”

花莉聞言一愣。

有傳言五條悟喜歡她？

……看來在初中那會，五條悟一定經常和她玩在一起吧，班級裏就喜歡拿那些關系親密的異性朋友開玩笑，說些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話，于是少年少女的初戀就是在這樣的玩笑下，懵懵懂懂的誕生。

花莉不禁擡眼仔細地打量繪梨衣。

只見她的眼睛圓圓的像是黑葡萄一樣水靈靈的，睫毛夾得非常卷翹，妝容嬌憨中帶着幾分甜美，與無辜的童顏相反的是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鼓囊囊的胸部和纖細的腰肢，讓她身上多了分無辜的性感。

又純又欲的，确實是男人們最喜歡的模樣……

——也是她這輩子永遠也沒有辦法成為的樣子。她沒辦法長高，沒辦法長大，她歲月被永遠停留在15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倒計時會在何時戛然結束。

一時之間，花莉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複雜滋味，好像有種身若浮萍随風飄散的失落感，也像是看到暗戀的人在朋友圈發了女友的牽手照片，明明知道應該體面地送上祝福，卻在開口的那瞬間感覺心髒發脹悶酸，血管裏仿佛塞入了硬化的棉花，血液經過身體每一寸經絡都會産生滞痛。

繪梨衣走到五條悟跟前，她仿佛才發現五條悟長高了一般，擡頭驚訝道：“啊咧？你都長這麽高了！”她拉近距離，墊着腳比劃了一下他的身高，撲哧地笑了出來：“糟糕，我都被給你趕上了，明明中學畢業前還是我更高一點的！”

“那是因為你大我一屆，”五條悟無情地吐槽，“看來繪梨衣醬中學之後身高再也沒有進步過喔！”

繪梨衣“啊”了一聲，似乎才看到旁邊的花莉似的，“咦，這位是你女朋友嗎？卡哇伊，好小只一個喔！不過你換口味了嗎，我記得你動漫也好電影也好，一直以來都更喜歡高挑豐滿一點的女孩子吧……”

她身材窈窕地站在她旁邊，笑眯眯地擡頭看向五條悟，很可愛天真一般地歪頭靠近：“吶~~~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你女朋友更高一點？”

花莉：“…………”

空氣中有股濃郁的綠茶味，這個前輩若有似無地向她示威。

竭力隐忍着內心深處因為人性劣根而産生的攻擊性，花莉面無表情地想：比我高有什麽用？我一根手指能打你兩個，你看我驕傲了嗎？

五條悟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握住花莉的腰，在她驚訝的表情下将她舉起來放到肩膀上：“啊是嗎，可我怎麽看現在都是花莉醬更高一點呢！”

繪梨衣臉色微變，但她很快就掩蓋住了，露出一個賭氣的表情，撒嬌似地抱怨：“不公平啊，你把她舉到了你肩膀上！我要是也坐在你肩膀上，我一定比她個子高！”

五條悟笑眯眯地說：“啊，不好意思，我的肩膀只有女朋友可以坐呢！”

花莉一怔，低頭看向五條悟毛茸茸的頭發。

繪梨衣臉色微微發白，勉強地笑了一下，強撐着道：“我不過是開開玩笑，你們這樣應對就太狡猾了喔！”

“因為輸了就耍賴說別人狡猾的人真的很差勁喔~~~”五條悟眨眨眼，“哎呀，開開玩笑嘛！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繪梨衣臉色微青，微笑着咬牙：“怎、麽、會！”說完這句話後，她似乎也自覺無趣，不久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