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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太後身邊的嬷嬷還記得方才的那一節,輕聲在太後面前提醒道:“也不知,這福佳縣主是如何進到遙歌公主的地界兒的。”
這話說得太後眉心一跳。可不是麽,這福佳看上去單純,但實際上卻暗中窺探遙歌,這擺明了是想抓遙歌的把柄。
這才是皇室的敗類呢。若是自己今日容得她,那往後可不是連皇宮的長輩都要窺探起來了。雖然福佳也是自己家人,但到底是臣子。臣子窺探主子,便是大罪。更何況,福佳此舉未必不是安王的授意。如此,必須得罰,而且還要重重的罰才行。
這樣,才能敲打安王,警醒世人。
“皇後,你說該怎麽辦?”太後方才多少有些下了皇後的面子,此刻自然要先找補回來。
皇後微一垂頭,“自然是都聽母後的。”
太後點點頭。“好。安王之女福佳,不配稱縣主,着罰為庶人。”不過輕飄飄的一句話,地上跪着的福佳卻已經四肢癱軟了。她不是沒想到今日最差的結果,但按照她的估計,最差也不過就是一次斥責罷了。
福佳萬萬沒想到,太後下起手來,竟是半點餘地都不給自己留。不久前自己剛從郡主被皇後罰為縣主,如今又被罰成了庶人!
福佳意識到,自己的這輩子恐怕都毀在這一天了。豆大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連連搖頭道:“不,不,祖母,我是你的親孫女啊,您不能如此待我!祖母,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為了皇家着想啊。”
“皇帝伯伯,皇後伯母,您們一向最疼佳兒了,佳兒不想做庶人,不想啊。”
帝後十分默契的轉頭與蕭遙歌說話。
“遙歌姐姐。”福佳哭得眼圈都紅腫起來了。可惜,蕭遙歌也不打算理她。
就這樣,福佳被太後娘娘娘的一頂小轎送回了家門。起初,安王見太後娘娘的人親自來送還十分欣喜。結果等那小太監念完了聖旨,安王的臉已經不是好色了。
好歹送走了小太監,安王一個耳光就扇在了福佳的臉上。之後,安王細細調查始末後,便對外宣稱福佳與福音生了過敏的病,再不許她們出來見人。
至于安王妃那,安王也是舍得下,月月除了送些銀子過去,便再無來往。就連起初派過去侍候的幾個小厮都撤了回來,轉而變成了派幾位小厮前去看守安王妃,不得再與福音福佳私自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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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安王妃徹底成了一枚棄子。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裕貴妃氣得摔了手邊的琉璃瓶。
“本以為這個安王妃是個有用的,至少能與那蕭遙歌過過招。卻沒想到,這不過一招,就讓蕭遙歌贏了個痛痛快快。”
“娘娘別生氣,不過就是一個小公主罷了,不值得。”丫鬟輕聲勸道。
“怎麽不值得?你沒瞧見皇帝現在眼裏壓根就沒有聰兒了麽。而且那丫頭經商的勢頭蒸蒸向上,我只怕再這樣下去,就要搶到裕家的地盤了。”裕貴妃冷着聲音,說出了一個想想都害怕的念頭。
小丫鬟心知裕貴妃說得是事實,卻也只好勉為其難勸道:“不會的,不會的。”
裕貴妃聽她說得敷衍,剛要再生氣,便聽見外頭傳來一個小厮的聲音。“奴才來給貴妃娘娘傳喜訊。”
“娘娘,奴婢叫他進來。”小丫鬟忙不疊道。
宮外,蕭遙歌随便找了間館子吃了飯,這才回到自己新建的那所孤兒院門口,結果便瞧見紫玉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公主,宮裏剛傳出來的消息。”
蕭遙歌瞧她臉色不好,便柔了聲音問道:“怎麽了?”紫玉嘆了一口氣道:“淳蜜郡主到底還是懷上了。”
“不可能。”蕭遙歌第一時間反駁道。為了不抹黑皇室,蕭遙歌早早就給淳蜜用了避孕的藥物,那藥物來自現代,幾乎是百試百靈的。
“怎麽不可能,公主。淳蜜名為陪伴貴妃,實際上卻十日裏有八日都跟大皇子待在一處。若是懷不上,才是不可能的吧。”紫玉嘀嘀咕咕道。
蕭遙歌堅持着搖了搖頭。她對現代的藥物有信心。“恐怕裕貴妃已經去找父皇了。”
“是啊,陛下指不定發多大火氣呢。但我想這事到最後,想必還是會成的。畢竟,輔國親王的地位在那呢,陛下就算不給裕貴妃和大皇子面子,卻也得給輔國親王一個面子吧。輔國親王雖然看着話少,但卻極為疼女兒,必定不會讓淳蜜郡主受委屈的。”
蕭遙歌看着紫玉認認真真分析的樣子,忍不住就想笑。她捏了捏她的臉,打趣道:“我瞧着你比我都操心。”
“那我還不是為了公主您好。若是皇室顏面有損,主子您也不光彩呀。”紫玉認真道。
蕭遙歌點了點頭。“好好好,知道你是為我好。這樣,我寫一個紙條,你馬上派人帶到宮裏去。我想,父皇只要看了紙條,就不會同意他們的親事。”
“什麽紙條這樣靈?”紫玉一邊念叨着,一邊趕緊找了空屋子研磨備紙。
瞧着蕭遙歌寫得認真,紫玉輕聲開口道:“公主,您把這麽大的事交給我,您自己不去,您放心麽?”
蕭遙歌一笑。“這算什麽大事。對我來說,修建孤兒院才是大事。下午該是最關鍵的一步了,若是這步修錯了,就要全都重新來過,所以我必須要在這盯着才行。”
“公主,不用啦,沈大人已經在院裏盯着了。”紫玉笑眯眯指了指裏頭。
蕭遙歌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來添什麽亂,他連這兒的地圖都沒有,怎麽能知道我想修成什麽形呢!”
紫玉幾乎很少看見蕭遙歌發脾氣,今日大概是頭一回。紫玉不明白,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孤兒院罷了,為何公主這般認真,連素日最為信任的沈大人都不放心呢?
不解歸不解,紫玉自然不會冒昧的問,而是低聲說道:“公主,我看沈大人對這裏的了解,好像不必您差似的。方才我聽他說了幾句,與您昨日說得可是一模一樣的。”
“不可能。”蕭遙歌打斷她道。這所孤兒院是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孤兒院所修建的,怎麽可能有人知道自己回憶中的地方呢。即便沈煜與自己一起穿越而來,他也不過是因為送快遞而與自己結識的,與自己小時候的經歷從來沒有過交集。
想到這,她幾下把手裏剛寫完的紙吹幹,又疊在了一起塞給紫玉道:“坐馬車去,快去快回。我要去攔着沈煜了,沒時間再跟你細說。”
紫玉哎了半聲,便見蕭遙歌已經沖進院內,只留下一道俏麗的背影。
院內,第一處小樓正在落地基,數十個身穿褐衣的匠人之中,一位白衣男子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許是大病初愈的緣故,沈煜的臉頰比往日消瘦一些,但卻依然是絕世面容,俊逸無比。蕭遙歌看見他便要發火,卻見他淡然而立,手指不慌不忙的向前一指。
蕭遙歌頓時便驚住了。
眼前的地基結構與她記憶中的孤兒院小樓,幾乎一模一樣。若不是這張圖紙緊緊的貼在胸前,她甚至懷疑沈煜偷了自己的圖紙。
“沈,沈煜。”蕭遙歌的眼裏盡是裝不下的驚異。
幾乎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想通了很多從未想通的事。比如,她為什麽在看見這個快遞員的第一眼就覺得面熟。比如,為何沈煜能對自己這般的寬厚。
比如,為什麽沈煜從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時候,似乎就有些喜歡自己。
比如,很多個比如。
“我不信。”蕭遙歌的牙齒咬住嘴唇,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般。
沈煜也不正面她,只是看向遠處的小山,輕聲說道:“我從小的時候就喜歡一個姑娘。她在孤兒院裏,是活得最不開心的一個。性格孤僻,不愛說話,沒有朋友,又總愛戳穿別人的謊話。你說,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有人喜歡呢?”
“我開始就這麽想,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喜歡這樣的女孩吧。”沈煜說到這,輕聲笑了起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上她。大概是因為在院長經常打她的時候,我總在旁邊看着。看着看着,就開始心疼了。”
“直到有一次,院長剛拿起鞭子,我就沖了過去。呵,我竟然不敢搶那鞭子,而是擋在了她的身上。一鞭子,又一鞭子,落在我身上。但我很開心,因為至少她不會疼。”
蕭遙歌漸漸鎮定下來。
“從那一次開始,我就一直在保護她。我想,我大概可以保護她一輩子。因為,她叫出那一聲哥的時候,是真好聽。”
沈煜說到這,話音便停了下來。蕭遙歌希望他再說一點,說說之後的事,但他卻并不能聽見蕭遙歌的心聲。
二人在匠人叮叮當當的聲音裏沉靜下來。誰也不再開口,也不知對方在想些什麽。
直到,一根釘子被匠人的大斧砸歪,沖着蕭遙歌崩了過來。眼瞧着那根釘子飛出去的方向,再看看那個方向站在的兩個人,匠人的眼珠頓時瞪得渾圓,整個人都吓得癱軟了。
其他匠人也是瞧見了這一幕,當時便齊聲喊道:“公主!”匠人們渾厚的聲音震得天地發顫,但卻依然改不了那枚釘子所射的方向。
蕭遙歌的瞳孔微微放大,剛要錯身離開,便見一道白影閃過。幾乎就是在這所有事情發生的一瞬間,沈煜擋在了蕭遙歌的身前。
就好像很多年之前,在孤兒院裏發生的那樣。
同一道目光,堅韌,不忍。
同一種觸感,柔軟,安全。
他的手臂像兩道堅固的鐵門,替她把所有的畏懼都擋在了外頭。他的身體像一座巍峨的山,将所有風雨都遮攔起來。
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閘門,洪流傾瀉而出。蕭遙歌輕輕動了動嘴唇,沈煜等了半晌,終于等到一道微弱卻毫不猶疑的聲音傳來。
“哥……”
熟悉的就好像童年的呼喚。
沈煜眉眼溫柔的看着他,一如當初的那個少年。清澈的唇角向上微微扯動。“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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