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午夜魔法

午夜魔法

在某種意義上，缪金卡覺得她贏了烏甘奇家的女兒，星國大貴族的小公主，她覺得應該為自己慶祝勝利，她來到酒水臺，一杯一杯不停。

嗒然跟在她身後，她還轉身跟他碰着杯，他發現她舉止異常，心情不佳，但是并沒有說些什麽。

也許是今晚舞會的氛圍讓缪金卡意識到與自己真正生活的世界相距遙遠，這個現實不可改變。

當缪金卡一臉笑意的微微晃動身體，嗒然适時扶住她的後腰。

她倒是很自然的靠在嗒然肩頭，單手指着自己頭上的小王冠，“800萬啊，賣了我也還不起。”

嗒然微低下巴便碰着了她的額頭，“那你把小王冠還給我。”

缪金卡輕笑一聲，“那還是把我賣給你吧。”

嗒然覺得兩個人的姿勢在舞會的場合并不得體，低聲問：“喝夠了？我們走吧。”

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成，多留無益。

粉紅在雪白的肌膚上暈染開，她眼裏晃動着水晶燈的迷離光暈，乖巧的點頭。

嗒然攬着她從側門離去，只有哈文迪老公爵遠遠看見，嗒然致意告辭，兩個人悄然退場。

衣香鬓影，一室喧嘩，舞會繼續。

在薔薇莊園側門外半螺旋的大理石臺階上，走路晃悠的缪金卡掉了一只高跟鞋，整個人歪在嗒然懷中，她突然笑得很開心，她也知道自己光着一只腳。

她把裙擺提上來看着光腳趾。

午夜渾厚的鐘聲響徹山莊，一聲一聲撞進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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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金卡望着翡冷星球天幕中的繁星，她說：“魔法要消失了，公主變回了灰姑娘。”

嗒然無奈，讓她在臺階上暫時坐下，反身幾步将高跟鞋拾起，他聽見她說起古老童話，覺得這是小女生的小心思，嘲笑一聲。

嗒然站立在她面前，單手拿着鞋。

缪金卡愣住了，她很想在暗夜裏看清眼前男人的臉，她緊張的問：“你是，王子嗎？”

嗒然微窘。

此刻的場景好像還真有點古早童話灰姑娘的意思，他啧了一聲放下細高跟鞋在臺階上，将缪金卡一把扶起來站好，命令道：“自己穿好。”

當他們下完螺旋的大理石臺階，星際穿梭飛船已經等到路旁。

缪金卡揉着眼睛問嗒然，“為什麽不是我的南瓜馬車？”

赫狄将艙門打開，嗒然一把推她進入後座，“你去主題公園玩南瓜馬車吧。”

缪金卡睡着了，在平穩行駛的星際穿梭飛船後座。

嗒然調整了椅背的角度，他在交代赫狄返回帕頓星沙海城之後，開始閉目養神，今晚他也折騰得夠嗆。

穿梭飛船穿越行星大氣層，将會進入曲速，在小麥哲倫星系飛行一段不算短的距離，才能回到帕頓星。

飛船裏溫度适宜，可是缪金卡睡得很不安慰，似乎是做了噩夢，一直念念有詞。

影響到了隔壁的嗒然，他側過身體觸碰她的臉，卻見到她眼角的淚痕，嗒然微怔。

缪金卡已經睜開迷蒙的雙眸，“不要離開我。”

話畢，缪金卡握住嗒然的手，仰頭親吻他的唇。

嗒然的理智告訴他，赫狄坐在前面，這樣不合時宜，可是，他的嘴唇之間已經嘗到清甜，他回想起她躺在自己身邊的許多個晚上。

缪金卡察覺出冷落，像是擔驚男人立刻會離去，撲入嗒然懷中，“不要，不要，不要離開我。”

軟玉溫香入懷，一臉驚恐需要安撫。

嗒然無言，這種劇碼讓身邊工作人員瞧見，自己長久以來的威嚴何存。

他扣住缪金卡的腰，騰出一只手，冷靜按下中央扶手上的按鈕。

後座前升起玻璃隔幕，隔絕窺視，也隔絕旁聽。

在察覺出嗒然意圖的同時，經驗老道的赫狄恭敬詢問：“先生，現在前往何處？”

不安分的缪金卡讓嗒然來不及細想，脫口而出，“回鳥鳴山別墅。”

鳥鳴山別墅，嗒然的物業之一，翡冷星球北部丘陵區。

星際穿梭飛船重新穿入翡冷星大氣層，它搭乘着缪金卡和嗒然改變了原定的軌跡，駛入彼此人生的岔路。

誰都不會想到。

————

飛船在暗夜裏成了堅固的城堡，玻璃隔幕搭建的世界格外敏感，讓原本微弱的呼吸聲都無法忽略。

缪金卡從嗒然懷裏掙紮坐起，她捧着他的臉一遍又一遍親吻嘴唇，親吻下巴，毫無技巧可言。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哦，是嗎。”

嗒然單手從中央扶手裏抽出紙巾，另一只手控住她的臉，先擦幹淨自己臉上的紅唇印記，再擦她的唇。

缪金卡開始鬧騰，“太粗魯了，讨厭！”

她喝了酒，酒醉後的聲音甜膩輕浮，帶着第一次見面的谄媚味道。

嗒然笑了一聲，“讨厭？我以為你喜歡粗魯才對。”

嗒然壓住她的後背，将她整個人按回自己懷中，深吻落下，帶着蓄意的粗魯，燃燒烈火，忍耐良久。

酒意在唇齒間不斷催化，他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在沙海城美杜莎俱樂部，她像只迷路的小怪獸撞進自己懷裏，弱小的尋求保護。

溫暖的氣息撫慰缪金卡虛寒的內心，她追尋着暖的源頭，将自己的身與心貼合，嗒然的吻從唇尋着曲線而下，每一寸都值得細細品嘗，細高跟鞋早已掉落在飛船後座的地毯，她被抱坐在前。

也許是酒精催化，也許是人心底壓抑的本能，缪金卡解開嗒然的領結，解開第一顆紐扣，解除兩人最後的束縛。

嗒然耐心安撫，來來回回，一片混亂中，缪金卡試圖堅守底線。

“你結婚了嗎？”

“沒有，閉嘴。”

缪金卡已經沒有空閑問問題，當他堅決的那一刻，懷中的顫抖讓他察覺出異樣，他緊鎖眉頭，“該死！你……。”

在帕頓星，她以羅姆禮物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生活不易，他能理解，他以為她不是。

她已經冷了太久太久，溫暖讓她經不住落淚，突然就痛哭出聲，嗒然吻掉她的淚痕，“好姑娘，不要怕……”

恍惚中，星辰閃爍，億萬光年外永動的恒星在引力的牽引下，被卷入螺旋狀的星盤，身不由己。

超新星爆炸後的隕石互相撞擊，改變了在太空中的軌跡，重新分離又相遇。

缪金卡抱着嗒然，她昂着頭從全景天窗見證阿爾法星座的流星雨降落，渲染出色彩斑斓的天穹。

那是她前半生都沒有見過的迷離幻夢。

她伸出一只手，想摘下一顆留作紀念，被嗒然握住。

“怎麽了？”

嗒然将她光潔的手臂拉下來，他從一旁拿過自己的大衣外套将她整個人罩住，再擁入懷中。

“休息一會兒。”

暗啞的聲音裏流露出細膩溫柔，缪金卡埋首在他胸前，溫存時刻總是有求必應的，嗒然吻了她的額頭。

飛船艙門打開，嗒然将外套裹緊，抱着缪金卡離開庭院，闊步邁入鳥鳴山別墅中。

目的地早已到達，赫狄恭敬候在一邊，等待已久。

星際穿梭飛船在夜色裏亮着內燈，後座上扔着男式領結和細高跟鞋，赫狄面不改色通知管家清理。

————

缪金卡混沌的腦子只記得浴室的水很暖，沐浴後，嗒然将她抱到幹區給她吹幹頭發，他這裏沒有女裝，缪金卡勉強穿了件他的浴袍，拖到了地上。

嗒然吹着手裏的長發，看向地上亂堆一起的衣物，心嘆明天再處理。

她抱住他的腰，嗒然手裏拿着烘幹器，開口，“別鬧。”

酒醉的人不能講道理，嗒然都以為她不會給回應了，沒想到等來一句無厘頭的要求，她說：“關燈好嗎？太刺眼。”

關燈是個很敏感的行為，嗒然沉默一刻，還是選擇放下烘幹器，伸手按了鏡面控制按鈕。盥洗室重入黑暗，缪金卡立刻糾纏上來，像吸血的藤蔓，來勢洶洶，攀附住粗壯的樹幹，就絕不再分離。

兩人糾纏去了主卧，留下浴室裏的浴袍。

管家梅女士親手清理完飛船後座的物品，并除塵，将銀粉色的發絲抽出來看了看，又處理掉。

她朝主卧的方向望去，燈光熄滅，曉得明天要準備雙人份的早餐。

赫狄向她道謝後，将星際穿梭飛船駛入地下停泊位。

山丘上的月亮在雲朵裏露了臉，月光撒滿一室，勾勒出少女動人的曲線，嗒然将她攬入懷中，蓋好睡具，進入夢鄉。

————

缪金卡醒來的時候，身邊留有餘溫，人已經不在。

她慢慢回神，宿醉讓人反應不止慢了半拍，她在溫暖的毯子裏微微的活動頸骨，運動後的肌肉酸疼感明顯，她當然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

場景從飛船內到浴室，到現在所在的卧室，發生不止一次，盡管記憶淩亂又恍惚。

被子裏一股淡淡的煙草花和香根草的味道，她知道這是那個人的味道，沒有其他香味，沒有其他人，睡具是幹淨的。

嗒然不在身邊，避免了相見的尴尬。

缪金卡醒了半天才慢騰騰半坐起身，被眼前的場景驚吓。

她剛才還覺得見面會尴尬的男人，此刻正端坐在寬敞卧室另一頭的辦公平臺前看資料。

嗒然沒看她，“你醒了？”

卧室裏為什麽會有辦公平臺？也許太寬敞。

那他為什麽要在房間裏辦公？

缪金卡沒反應，嗒然擡頭看過來，神情自然鎮定，“餓了嗎？你醒得太晚，早餐時間已經過了。”

所以？

缪金卡眨眼睛，嗒然接着說：“你不想起床可以在床上吃早餐，我讓管家把早餐桌送上來。”

缪金卡只能點頭，她起不來，她沒有衣服穿，她把毯子往上提了提，露出兩截光滑的手臂。

嗒然起身，從平臺前走開，拿起床尾凳上的睡袍遞給她。

“我這裏沒有女士的衣服，晚上的時候有人會送來，你暫時只能穿我的睡袍。”

缪金卡接過大睡袍，終于說話，“再給我一件你的T恤。”

嗒然不解，缪金卡癟嘴，“裸.穿睡袍讓我沒有安全感。”

他點頭，憑着記憶在隔壁衣帽間找了一件T恤給她打底。

嗒然的T恤很大，穿在缪金卡身上直接罩到大腿，她一頭蓬蓬短發，光着兩條細腿，踩着男士大毛拖鞋溜入盥洗室。

盥洗室裏的缪金卡很久都沒有出來，嗒然忍不住想她是不是體力不支暈倒，他催了一聲，“有什麽問題嗎？”

缪金卡回應，“沒有，沒有，快好了。”

缪金卡深深沉迷于宮廷式華而不實的盥洗室，何止寬大，按摩設施一應俱全，她能在裏面玩一天。

在烘幹頭發的時候，一地衣袍的畫面印入腦海，雙人梳洗臺，她記得昨晚就是在這裏。

缪金卡心跳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