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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這樣冷的天兒,這幾個女人卻穿得很少,甚至有人赤着腳、露出小半截小腿。她們似乎剛沐浴過,披散的頭發帶着水霧濕氣。還有人身上可能有傷,走路很慢一瘸一拐。
她們似乎沒有看見屋子裏突然多出來一個人,沒有人看施雲琳一眼。她們進來之後,徑直走向櫃子前,取出一塊塊粗布擦拭着濕發。還有人将褲子一脫,完全不在意旁邊有人,低着頭給大腿上的傷處上藥。
施雲琳飛快地看了一眼,見她腿上有些鞭痕。只一眼,她立刻收回目光。
施雲琳心口亂跳腦子裏也很亂。她……根本沒看出來這些女人的身份。京中的青樓女郎,她倒是偶然見過。那些女人穿着顏色鮮豔的衣裳香肩半露,滿鬓珠釵周身濃香,她們總是扭着腰走路,而且臉上永遠帶着笑。
可她沒見過軍妓。對軍妓的了解,只限于從前讀書,書中的一筆帶過。她根本想不到這些女人是軍妓,只覺得她們很奇怪。
施雲琳分析了一通仍一頭霧水,胡思亂想間,她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些人該不會都是亓山狼的女人吧?日後自己要和她們姐姐妹妹地相處嗎?
她拼命勸誡自己——人不可貌相,更不能瞧不起人。心好就好!
一道響亮的鑼聲一下子打斷了施雲琳的思緒。
外面走廊傳來許多腳步聲,還有士兵們的談話聲,那些操練場上的士兵回來了。
緊接着,施雲琳便見屋子裏的幾個女人立刻放下手裏的事情,木然地往外走。
她從半開的房門看見出去的一個女人,立刻被一個士兵直接扛起來往前走。身後另一個士兵經過,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女人一動不動,似乎習慣了這樣的事。
施雲琳一下子站起身,臉色煞白。她突然就明白了這幾個女人的身份。
她僵在那裏,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空白,緊接着又立刻湧上各種思緒。她忍不住去想——亓山狼後悔了嗎?因為知道她曾想嫁給亓國太子他就後悔了,或者他不想惹上湘國的麻煩,又或者別的原因……
總之,他把她丢到軍中了。
房門又被人推開,這次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人。前面的婦人長得人高馬大,一張方臉有着雌雄莫辨的兇悍。在她身後跟着一個幹瘦的士兵。
兇悍婦人望向施雲琳,眼中浮現一道異色。
“這樣的姿色不送去滿春樓,怎麽送到這地方了?”兇悍婦人開口,聲線沙啞粗犷。她問身後的幹瘦士兵:“幹淨貨?”
“幹淨,幹淨!老李送來的絕對沒問題,周嫂放心!”幹瘦士兵一邊回話,一邊将目光在施雲琳身上上下打量着。
施雲琳攥緊了手,不停向後退,慌聲:“我、我是湘國的公主……”話一出口,施雲琳心裏卻更絕望。湘已經不在了,哪裏還有湘國公主。
婦人冷喝了一聲:“呵。你要是公主,我還是王母娘娘呢。”
她又對幹瘦士兵擡了擡下巴,吩咐:“帶去十三號房。”
“好嘞。”幹瘦士兵朝施雲琳走過去。
施雲琳後腰抵着牆,已經退無可退。看着賊眉鼠眼的士兵離自己越來越近,慌亂間,她抓起身旁桌子上的碗,直接朝他砸過去。
清脆一聲響,瓷碗摔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
幹瘦士兵笑嘻嘻地向一旁退了一步,輕易避開施雲琳朝他砸過來的瓷碗。兇悍婦人卻“哎呦”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原來摔碎的磁碗有一片碎片彈起,撞上了兇悍婦人的額頭。
婦人攤開手一看,看見手上沾的血,立刻黑了臉。
“把大壯他們幾個叫過來!”婦人怒聲喊。
幹瘦士兵縮了縮脖子,又看了施雲琳一眼。“可惜了。”他搖搖頭,快步往外跑去喊人。
施雲琳驚魂未定,看着士兵往外跑,好似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逃跑,已經來不及想能不能逃得掉,她慌神往外沖。
兇悍婦人拽住施雲琳的後衣領,用力一拉。施雲琳直接被拽得摔到地上,後背磕在桌腿一陣鑽心的疼。
桌上的茶壺和三個瓷碗随着桌子晃動着,發出陣陣脆響。
施雲琳忍着疼,提防盯着那婦人,扶着桌腿向後挪。她的目光激怒了婦人,婦人往前邁出一步,扔了茶壺蓋,握住茶壺,将裏面的涼水潑了施雲琳一臉,水珠順着施雲琳發白的臉頰滾落,順着她的細頸淌進衣領裏。施雲琳本就不能适應亓國的寒,被涼水一潑,頓時打了個哆嗦,全身發冷。
兇悍婦人提着膝上的褲料蹲下來,一手捏住施雲琳的下巴,道:“新來的人只要乖乖聽話,總有那麽幾日寬待日子能少伺候幾個兵。我告訴你,大壯他們幾個可都是戰場上最兇悍的,你這小身子骨可吃不消,你要是不想今兒個就被糟蹋死,就要乖乖聽話懂點事!”
“還不快認錯求饒!”兇悍婦人微微用力去捏施雲琳的下巴,頓時在她的臉上留下紅印子。
施雲琳覺得身上哪裏都疼,尤其是下巴被捏得喘息都費力。她睜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婦人,嘴唇卻緊緊抿着,一聲不吭。
認錯求饒?
不。她寧死也不會屈膝求饒。
被喚周嫂的兇悍婦人頓時氣急敗壞。這裏的女人沒多久就能死一個,如今實在不夠用。她确實不想面前剛送來的這個姑娘這麽輕易就被大壯他們弄死。可她話已經說出口了,絕對不能反悔。她一邊去掐施雲琳小臂上的細肉,一邊罵罵咧咧:“不知好歹的東西,還不快點認錯求饒!”
施雲琳柔雅的眸中沒有因為疼痛和懼怕湧出淚,只有一片堅定,她目光灼灼盯着婦人,一字一頓:“如果我今日不死,日後一定會親手殺了你。而若我死了也會化成最厲的鬼來找你!”
婦人愣住,有一瞬間被唬住。
“周嫂,大壯他們幾個過來了。”幹瘦士兵卻已經帶着人過來,他伸長了脖子好奇打量着屋內情景。
四個強壯如虎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們赤着上身,橫肉滿身。
亓山狼騎馬趕到軍營,他勒住馬缰暫停。望一眼遠處栉比的軍營,他閉上眼睛側耳聽了聽。下一刻,他朝着準确的方向縱馬。
漆黑油亮的駿馬在軍營間飛馳,有攔皆踏。途中的士兵驚呼着躲避,本想咒罵,回頭一看馬背上的背影,立刻噤聲。也有那吃了酒的士兵來不及躲閃,跌倒在地。下一刻馬蹄直接踩在他的脊背。
黑馬飛奔至最裏面的一排軍營。
長長的一排低矮建築,只在最中間的地方開了一道門,門口立了幾道閑散的士兵身影。
亓山狼馬速未減,近了門口也不下馬,直接沖進門。立在門口的那幾道人影駭得四處躲避。
進了門,是長長的走廊,一間間房門連在走廊兩側。不同于兩排房屋的低矮,走廊如脊,狹而高。
亓山狼縱馬沖進門,高大的馬身在狹窄的走廊裏迅速轉身,強有力的馬肩撞在牆壁上,牆壁立刻撞出裂縫,又有幾處磚掉落。整排軍營一陣晃動,頗有地動山搖之勢。一間間房屋裏的士兵吓懵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屋頂有灰塵被晃落,施雲琳眯了眯眼躲避塵土。下一刻,婦人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松開了。
“發生什麽事了?”周嫂站起身,皺着眉往外望。大壯等人已經走了過來,也不由詫異地回頭。
站在門口的那個幹瘦士兵望着走廊那邊沖過來的黑馬,“哎呦”了一聲,立刻手腳麻利地閃身躲進對面的一間屋子裏去。
周嫂剛要再兇聲質問,駿馬因被勒住馬缰急停而發出的長嘶,響徹了整個軍營。
周嫂看着出現在門口的亓山狼,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她還不知道屋子裏剛剛被她又推又捏又掐又潑水的女人和亓山狼是什麽關系。她只知道亓山狼不準許軍營中有軍妓,只這一樁事發,大兇。
走廊昏暗,亓山狼坐在馬背上,幾乎整個人陷在陰影裏。他的視線從周嫂大壯等人身上掠過,望向縮在角落裏發抖的身影。他冰寒冷峻的面容這才有了些許變化,微微皺眉。
他翻身下馬,低頭彎腰跨進對于他來說有些低矮的屋門,一步步朝施雲琳走過去。
施雲琳手裏緊緊攥着一片瓷碗的碎片,警惕盯着亓山狼的一步步靠近。
她手裏的這片瓷片,是剛剛周嫂松開她時,她趁亂撿起來的。
亓山狼在施雲琳面前蹲下來,施雲琳用力捏着瓷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前擋,還是往自己脖子上貼。
亓山狼多看了一眼施雲琳眼睛裏的狠意,視線下移,看向她如雪嬌靥上的水珠和發顫的細肩。他收回目光,将身上的氅衣解開,扔到施雲琳的身上。
施雲琳盯着他,她遲疑着、小心翼翼地試探詢問:“你、你不把我扔到軍營了?”
亓山狼望着施雲琳歪了下頭,眼中浮現一絲詫異。
不過他什麽也沒說,站起身來。
施雲琳心神一動,僵硬的手一軟,手中緊緊握着的瓷片落在地上。她将亓山狼扔給她的氅衣好好裹在身上。她實在是太冷了。她再扶着牆壁,忍着腿軟慢慢站起身來,默默跟着亓山狼往外走。
狹窄的走廊讓大黑馬不停踏着前蹄,又從鼻孔裏發出不耐煩的聲音。卻在亓山狼握住馬缰時,立刻安靜下來。
亓山狼登上馬背,在施雲琳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彎腰握住施雲琳的腰,直接将人拎上馬背。
施雲琳側身坐在亓山狼身前,尚未坐穩,亓山狼已經在狹窄的走廊裏調轉馬頭。施雲琳急急忙忙伸手搭在亓山狼握缰的手臂,免得跌下去。
馬頭撞裂對面房屋的牆壁,塵土紛落中,躲在對面屋中的幹瘦士兵兩股戰戰,有污水順着他的褲腿淌了一地。
這一邊,周嫂睜大了眼睛望着亓山狼帶着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她耳畔不停重複着施雲琳說自己是湘國公主。
“她真的是公主,湘國的公主是亓山狼的……”周嫂瞠目結舌。
已經是落日時分,夕陽将半邊的天幕染上溫和的暈。
施雲琳冷得厲害,使勁兒将身上的貂裘往身上裹。過去了很久,她才從驚魂中緩過來些,身上的寒意也緩和了些。她将搭在亓山狼手臂上的手輕輕挪開,再去扶着馬脖子坐穩。
她小幅度動作一點一點地轉過臉,悄悄望向身後的亓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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