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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周衍是除了華延以外,為數不多的聽說過一些盛蕭過去的人,他稍顯驚愕了一下,迅速思考起來:“在你搬走之前,大膽的試試呢?萬一成了,皆大歡喜,如果不成,你也不會遺憾了。”
“我不敢,怕把一切都給搞砸,怕我配不上他。”
他怕的東西太多。
周衍聽到這裏有點恨鐵不成鋼了:“你糾結這些幹什麽?”
盛蕭沉默了許久,周衍的直白豪放似是給了他一點勇氣,不過他依舊猶豫:“要是他剛拒絕了一個跟他示好的男人呢?”
“那又怎麽樣,又沒拒絕你。”
盛蕭長嘆一口氣:“你暗戀過別人嗎?”
“我還需要暗戀?我床上從不缺人。”周衍皺了皺眉欲蓋彌彰地補充,“談感情傷人心,不如只走腎不走心。”
又一杯酒下肚,盛蕭的意識飄到了荒無人煙的遠方。
周衍看着他的樣子搖了搖頭:“要麽你就放得下将他拱手讓人;要麽你就大膽上。你這樣前瞻後顧後躍躍欲試又畏畏縮縮的,折磨的還是自己。”
盛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雖然這道理他自己也懂,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好像才更具有說服力了。
盛蕭的酒量不是很好,造勢一般不知死活的咕咚咕咚往下灌,總之就是喝的挺快,醉的也挺快,沒多久頭就磕到了桌子上。
周衍不能冷眼瞧着,叫了個服務員兩個人一起把人送到後面的休息室去了。
盛蕭是被疼醒的。
他的睡姿過于不老實,手機從口袋裏滑落到了床上,然後傷口的位置随着他翻身狠狠地壓到了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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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昏沉沉的挪了個位置,手機鈴聲就響了,他閉着眼睛摸起來。
性感的嗓音從聽筒傳出來:“你在哪裏?”
盛蕭的臉紅撲撲的:“禦水南岸。”
放下手機,盛蕭再次昏睡了過去,就連顧鴻過來周衍叫了他幾遍都沒有要醒的意思。
周衍有些為難:“顧先生,我們這裏晚上十二點準時打烊,晚上沒有人值班,就在這裏恐怕不太安全……”
顧鴻淡淡地嗯了一聲,彎腰把人打橫抱起:“我帶他回去。”
盛蕭簡直像是成了精,一靠到顧鴻身上,聞到熟悉的味道開始蹭着顧鴻的衣服,眼淚連串往下掉,這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顧鴻心情複雜地輕輕嘆了口氣:“麻煩你了,周老板,那我帶他回去了。”
“沒事,應該的,不麻煩不麻煩。”周衍給他們開門,不止顧及着盛蕭不讓他撞在門框上,也留心地觀察着顧鴻的一舉一動。
周衍幫顧鴻把後車門打開,顧鴻将人放到後座,剛要起身,卻發現盛蕭用了十分的力氣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哭的更可憐了。
“顧鴻…別走……”
顧鴻在原地待了幾秒,伸手解了外套的扣子,脫下來蓋到了盛蕭身上。
周衍若有所思的把這一幕收入眼底,在顧鴻關上車門轉過來跟他點頭道別的時候換上了笑容。
顧鴻上了車,雙閃亮起,周衍跟他揮揮手:“慢點開。”
後座上的盛蕭除了偶爾哽咽以外很安靜,這讓顧鴻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些事情。
目睹了盛蕭是如此的難過,他确實是有點後悔刺激盛蕭了,他不明白盛蕭為什麽會這麽脆弱,明明他也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
顧鴻的車開的很穩,停到了自家小區的樓下,他解開安全帶下車把後座的盛蕭抱出來。
盛蕭的臉上很精彩,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回到家裏,顧鴻把他安置在床上,轉身去浴室洗了一條手巾過來給他擦臉。
一直昏睡的盛蕭醒了,一把握住了顧鴻的手腕,他的眼睛沒有聚焦,導致他看見的顧鴻的臉上蒙着一層薄霧一般,只剩下一道熟悉的剪影。
盡管盛蕭努力眨眼,想要把這張他最喜歡的臉看清,卻無能無力,過量的酒精使他無法操縱他的眼部神經。
顧鴻想要拿掉他的手,卻發現這只看上去綿軟無力的手像是藤蔓一般扯不開,只好就這麽任由他握着手腕,把那張髒兮兮的臉擦幹淨。
盛蕭拽着顧鴻的胳膊,執拗的扶着床要站起來,又栽栽歪歪落回床上:“哥,顧鴻。”
顧鴻連忙用另一只胳膊扶住他:“你躺下,我去給你熬點醒酒湯。”
“不,我不喝,哥。”盛蕭搖頭,眼睛發紅,他狼狽地站不起來,崩潰的抱住顧鴻的腰,“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喝了酒的盛蕭和平常判若兩人,活像條盡情發洩自己情緒的野狗。
顧鴻被他鬧得太陽穴隐隐作痛,掰着他摟在自己腰間的手:“我知道了,你先躺好,我去給你熬醒酒湯。”
“不,我松手你就走了……”
顧鴻的腿拌到床上,和盛蕭一起跌落到床上,盛蕭擡起頭,淚眼朦胧的看被他壓着顧鴻:“對不起。”
顧鴻有些無力的苦笑:“知道對不起,那還不快起來。”
盛蕭撐着起來一點,帶着酒氣的溫熱嘴唇直直地沖着顧鴻的嘴唇吻上去。
顧鴻瞳孔随着身體震了下推開他,語氣裏終于有些嚴厲和責備:“盛蕭!別鬧了!”
盛蕭瞥起嘴埋進顧鴻的頸窩,徹底不動了。
無論是四年前的盛蕭還是四年前的顧鴻,都不會能想到事情有一天會發展成今天的樣子。
四年前,一把大火燒毀了盛蕭的所有。
哀恸沉重的音樂從被燒的看不出樣貌的瓦房前傳出向四周推擠。
盛蕭是唯一一個給盛建設披麻戴孝的人,他跪在地上,村裏的阿婆将他腰間的麻繩剪斷,他如若幽魂一般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走在靈車後,從始至終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盛蕭以前聽說過一句話,舉辦葬禮就像是一場表演,演給人看,也演給鬼看。
有沒有鬼在看他不知道,但是如果盛建設正在看,看到他連眼淚都不肯掉,一定要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是個大逆不道的白眼狼。
這一年盛蕭十八歲,往前的十八年,他都跟盛建設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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