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海邊塵埃
第78章 海邊塵埃
随後, 溫知宴離開了房間,去跟蘇朝白見面。
這一天他們兩個大老板都很忙碌,忙着主持新店的開幕式。
現場來了很多媒體, 他們的言行舉止一直在被鏡頭記錄,溫知宴沒有再抽出時間去跟黎爾肆意親密。
黎爾也很忙, 中午沒空去餐廳, 跟許珊珊一起随便吃的面包充饑。
開幕式之後是狂歡宴,當地很多居民跟記者悉數來到,觀看為了慶祝酒店開業而上演的盛大藝術表演。
所有宣傳活動結束之後, 是晚間八點。
九十層樓高的酒店在漆黑的夜裏将所有的燈盞全部點燃,一時間, 燈火輝煌的照亮了酒店背後的整片大西洋。
這座被溫知宴投資才能開業的奢華五星酒店華麗得像一座從海上升起的童話宮殿。
不是公主, 只是打工人的許珊珊跟黎爾終于可以回到她們住的房間。
兩人換下禮服裙, 脫掉高跟,洗澡卸妝,忙着打開筆記本電腦, 在工作群裏寫下這次出差的工作進展報告,這趟出差終于差不多算是結束了。
“哇,超開心, 終于完成了任務。”許珊珊放松自己, 吐了一口長氣後, 拿起手機傳了很多新店的照片到璃城的儲運分店工作群裏。
璃城的同事們都在羨慕他們能參加這趟出差。
許珊珊喜滋滋的在群裏給他們介紹, 摩洛哥儲運甜梨漂亮得像一個童話故事裏的城堡,并且跟他們強調, 是坐落在蔚藍海岸的一座王子專門為灰姑娘修建的城堡。
黎爾沖完澡, 換上一件蕩領的短袖薄綢魚尾裙,走出來正好聽見許珊珊在跟姚芝錦發語音, 聊儲運甜梨有多漂亮。
“真的啊,就像一座城堡,一點都不誇張,溫知宴是投資人,砸了好多錢,把這裏修得跟個城堡似的。他根本不在乎花錢,連餐廳提供的水晶杯都是奢侈品,這裏客流量其實也不大,我估計以後生意說不定還沒我們儲運悅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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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聽說了?你自己去問爾爾,她什麽都瞞着我們,太不講義氣了。唉,就算我不告訴你,你從酒店的名字也能知道是不是他為爾爾投資的啊……”
“我問過很多次了,爾爾也不交代,只說是睡過了。”
“你自己去問爾爾。反正沒兩天我們也要回來了,到時候你可以當面拷問她。璃城的同事如果問起,你就說不知道,讓他們自己去問爾爾。”
黎爾吹完頭發,從浴室出來,許珊珊放下手機,沖她無奈的聳聳肩。
“黎經理,現在璃城的同事全都在追問我,你跟溫知宴發展到什麽程度了,你們會結婚嗎。大家都知道甜梨這個店名是什麽意思了。是一次溫知宴寵黎爾的告白。姚芝錦現在不停的在微信上問我你們會不會結婚。”
其實早就已經結婚了,只不過,是隐婚。
黎爾正費力思索要如何回答比較讨巧。
手機響起,溫知宴給她打電話,淺淺的說:“宋禹在海邊一個酒吧包場組局,你過來吧。我派謝旻來接你了。”
黎爾來到這裏一直忙着工作,基本沒怎麽放松。
今天開店儀式舉辦完了,她的任務算是結束了。溫知宴想要帶她放松一下。
黎爾語調軟綿綿的回答:“可是現在有點晚了。”
自從今天的開幕典禮活動結束之後,許珊珊就觀察到黎爾垂頭喪氣的,一點都不像平日在上班時總是精神抖擻的她。
“可是我想見爾爾。在摩洛哥呆完這幾天,我要趕去別的地方談生意。”溫知宴低啞的嘆息了一聲,透露了他想趁現在,跟黎爾一起共度更多的二人時光。
房間裏很安靜,只有許珊珊跟黎爾兩人,許珊珊輕易的就聽到了溫知宴在用性感蘇聲邀請黎爾去參加他們那幫頂級公子哥組的局。
許珊珊慫恿黎爾去,悄聲在她耳邊說道,“去啊。去啊,為什麽不去,他是重視你,才會想着帶你出去露臉。”
黎爾皺了皺細眉,心裏想起昨晚他在床上抱住她睡的溫柔,還有早上他為她做的淡水蝦三明治,發現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根本克制不住的想要去到他身邊。
“在哪裏?”她問。
“我讓謝旻來接你。”溫知宴回答。
二十分鐘後,黎爾捏着手包,出了房間,等着謝旻來接。
臨走前,許珊珊問是什麽場合,黎爾回答宋禹他們那幫人在沙灘酒吧有個局。
可惜許珊珊有老公了,不然肯定跟着黎爾去獵豔。
“爾爾,放開些,好好玩。”黎爾離開房間的時候,許珊珊這樣告訴她。
自從溫知宴作為投資人,在那天的會議室裏高調宣布這間甜梨是為一個女人投資的,大家其實都知道了黎爾跟溫知宴的關系。
璃城的同事們現在也都知道了,那個一直隐瞞身份去四季雪跟溫知宴幽會的人,是黎爾。
溫知宴給黎爾出了一個難題,如果她不跟他承認婚姻關系,那些無聊的人就會一直揣測她是溫知宴養的情人。
可是如果她勇敢承認了跟他的婚姻關系,又會發生什麽。
黎爾害怕的想起了今日她碰巧聽到跟宋禹一起從北城過來的幾個公子哥的談話。
心裏有事的黎爾還是乖乖坐車去了海邊。
在一家西班牙風情的白色巴洛克三層樓建築裏,宋禹在帶頭組局,而坐在主位的人,是溫知宴。
別人在狂歡,他自己在布卧榻上懶散靠坐着,用瘦突的手把玩一根沒有點燃的薄荷煙,恍若周遭那些嘈雜完全與他無關。
謝旻将黎爾帶進那片燈紅酒綠裏。“溫太太,溫先生在等你。”
“謝旻,北城是不是有個……”來的路上,黎爾忍住沒有問。
這一瞬,見到光是懶痞坐在那兒,朝她使一個撩撥眼神,就輕易能讓她心跳頻率亂了的溫知宴,她忽然很想跟謝旻求證北城的事。
不過,話到嘴邊,黎爾還是沒有問。
見到黎爾來,溫知宴起身,颀長身段站定。
他穿一件黑綢襯衫,衣擺紮進米白的筆直西褲裏。
黑色皮帶将一截勁腰系出了緊致的圈線,襯托得直肩緊腰的倒三角形身材比例絕美,外加那張能蠱惑任何女人的淡顏臉,黎爾覺得他很适合在這樣的場所游戲風月。
可是黎爾在靠近他之後,聽聞的都是他是個潔身自好的男人,甚至幾度被黎爾吃醋的幾個暧昧對象,最後也被證明根本無法入他的眼。
那何以他會跟黎爾結婚,并且在婚後總對黎爾做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事。
黎爾走近,溫知宴攬住她,幫她要了一杯檸檬水,很多人上來,礙于溫知宴的面子,要給他的女人端酒。
一時間,各色雞尾酒被遞到黎爾面前,晃得黎爾眼花缭亂。
今夜,黎爾沾溫知宴的光,也被衆星捧月了一次,正要找合适的酒杯接。
她看中了一個混血美女手裏端的那杯血腥瑪麗,伸出手去。
溫知宴拉回她的手,對遞酒的姑娘說:“Sorry,my wife is preparing to get pregnant.”(抱歉,我太太在備孕。)
這個人是跟宋禹要好的一個闊少爺的女朋友,跟着他們來度假,是個中法混血兒,聽到溫知宴這麽說以後,驚嘆:“Your wife?”(你太太?)
溫知宴薄唇牽動,正要承認,黎爾踮腳,用她蔥白的纖纖玉手捂住了他的口。
溫知宴順勢吻了吻她的手心,爾後,拉她去了酒吧的三樓。
三樓有個帶露臺的房間,放着一架三腳架鋼琴,靠牆有柔軟的布沙發卡座,還有茶幾,供客人在這兒聽琴。
海風吹送,夾着細砂,或者叫塵埃。
黎爾的發絲跟裙擺被風吹得舞動,終于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黎爾想跟溫知宴來一場坦白:“溫知宴,你到底在耍什麽陰謀,投資酒店,其實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的關系?”
“對。”溫知宴承認了,“現在就算你不曬結婚證 ,他們也知道我們有染。”溫知宴暗示黎爾現在的處境是騎虎難下。
“可是我們當初商量好了,不公開。”黎爾提起最初的約定,那時的她以為他們婚後真的就是領完證還是形同路人的相處,随時可以各奔東西。
現在說不定溫知宴已經把小豆芽放進她肚子裏,快要讓她當媽媽了。
她以後還怎麽抽身離開。
“我改主意了。”溫知宴說,他凝着黎爾的眼睛,“我現在想要跟爾爾公開婚姻關系。”
“溫知宴……”黎爾眼神躲閃了兩下,最後,她捏了捏手,擡頭望着男人俊酷的臉,輕輕的說,
“你知道嗎?你這樣的男人只要願意去民政局拿筆簽字,就可以有很多任妻子。可是我這樣的女人,說不定一輩子就只能結一兩次婚,路過你,我下一次結婚也許很難了。
為什麽我不願意公開,是因為你擁有的太多了,而我擁有的太少了。我甚至連我父母,連我的家都在失去,上次春節,你跟我回黎家,我上樓去找襪子的那個晚上,我是因為聽到我媽跟我爸在商量離婚才忽然那麽難受。他們說等到我外公走了,還有我跟你辦婚禮了,他們就去辦離婚。”
黎爾強顏歡笑,吸了吸鼻子,揚起潋滟的紅唇,很刻意的笑了一下。
即使清楚這麽說,會忤逆早就習慣于被別人滿足的男人,她也繼續用斷然的語調說:“所以在我心裏,我從來都不會想要跟你公開。宋禹來了,我猜他應該是從北城帶來了一些消息,讓你急着要跟我公開。”
“可是,我真的不想公開。因為我們之間真的差太多了。當初急着找人結婚的時候,我遇到了你,我告訴自己就算是其他男人,當時那種情況我也會什麽都不管不顧的跟對方結婚。
“可是婚後,我漸漸發現,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會那樣草率的跟人去民政局簽字。”
”所以我不想公開。”黎爾說完了,她想溫知宴情商頗高,肯定會懂,她不願意公開的原因。
因為溫知宴只要願意去民政局,他就可以再結一次婚。
可是黎爾不是,離過婚的女人很難再嫁。
并且,要是真的跟溫知宴離婚了,黎爾以後也不會再婚,因為結完這場婚,在黎爾眼中,這世間已經沒有人能比得上溫知宴。
“現在,告訴我,你認識我多少年了?當時決定跟我結婚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想我的?”黎爾在異國躁動又旖旎的夜色裏,勇敢的問溫知宴要答案。
不回答她的問題,“爾爾,你想聽鋼琴嗎?我給你彈一曲。”溫知宴坐到琴凳上,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打開黑色烤漆鋼琴的琴板,為黎爾彈了一首曲子。
夜風撩過,柔和的琴聲襲入黎爾的耳畔,像月色下的暗潮,此起彼伏的包圍了她。
黎爾很熟悉這首曲子,這是她在蘇城上學時經常練芭蕾時用的曲子。
聖桑的《天鵝》。
黎爾現在聽到這個曲子,還會有自然的條件反射,想踮起腳尖随之起舞。
溫知宴敲擊着琴鍵,面色安寧,側臉線條被月光照得發出清冷的光輝。
黎爾問他認識她多久了,他卻問她想不想聽曲。
因為他彈的這首鋼琴曲,可以讓黎爾打開往昔記憶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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