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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隔日一大早的, 兩人就醒了,顧南風看着還睡着的人,伸手在人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就準備起床了, 可他一動,又被拖回了被窩裏。
“你醒了怎麽不起床。”顧南風笑,他們今天的活兒還多着呢, 可不能睡懶覺。
梅青山也是剛醒, 但他今日不打算去陳家了, 反正那邊的事兒也安排了,他不想管了, 至于家裏的事兒,片刻功夫罷了, 也幹不了啥。梅青山又不起床又不放手, 一直把人給抱着,顧南風便跟着他一起賴了會床。
兩人又在被窩裏賴了小半個時辰才起來,梅青山還同人商量了一下, 家裏要不要去買頭驢, 做一輛驢車。
他們現在手上有些銀子,毛驢兒不貴,正當成年的驢子是八兩銀子左右,若是買半歲左右的驢崽, 只需要兩到三兩就夠了。梅青山想着他們現在買頭一歲左右的, 到了下半年也差不多兩歲了, 可以拉貨了。
買驢這事兒,顧南風自己也想過, 他們現在上街的時候,只要東西多了就要到大伯家裏借馬車, 雖說大伯家裏不會介意,可是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若是自己有了驢車就好了,雖說沒有馬車快,但不用去別人家裏借,會方便不少。
兩人都有這個打算,顧南風自然是幹脆的答應了,他兩也順便爬了起床,數了數現在的家底。
兩人成親之前,顧南風就有十幾兩銀子,他同梅青山成親之後,梅家夫妻兩個也沒讓他把錢拿出去,分家的時候,他們又分了十幾兩,兩人如今有三十多兩銀子,也不算少了。
梅青山今天不打算去陳家,起床之後就開始張羅家裏一大群雞鴨的飼料,還順便的給他家的小狗做了個食盆。
家裏沒有黃豆了,也做不了豆腐,顧南風做早飯的時候還在想着去買黃豆的事兒,雖說這段日子黃豆價貴,但也是有得賺的。
飯後,梅青山去翻地了,昨日砍了不少的白菜,空了不少的菜地出來,得翻出來種別的東西。
昨晚上,顧南風同梅大河說了他的鞋子要做好了,他便拿了針線盒子出來開始做鞋子,當然,他要做的是梅青山的鞋子,梅大河的張哥兒早給做好了。
顧南風做鞋子的時候,特地坐到了院子邊兒上,那裏可以靠着柴禾還能看見梅青山,也能看見山下的村子。
他家的狗兒如今還小,一口奶牙根本咬不疼人,所以不需要拴起來,如今小奶狗正圍着他打轉,要麽就在他凳子周圍撲騰,要麽就睡在他的腳邊,時不時的還要撓他兩爪子,像是在顯示它的存在一樣。
看着腳邊的小奶狗,顧南風突然想起來,他家的狗兒還沒名字呢,得給取個名字才行,叫什麽好呢?“不然就叫小黑吧!你娘叫大黑,你就是小黑了,小黑,你記住啊,你叫小黑。”
給自家小狗取了名字,顧南風下意識的往山下看了一眼,這一看便讓他看見好幾個人正往梅家這裏來,且瞧着好像是陳家的三兄弟。
顧南風既不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的,也不确定他們是到自己家裏的,便沒有多管,所以等到三兄弟到了菜地邊的水溝那邊,他還有些慌亂。
顧南風看見了那三個孩子,梅青山自然也看見了。
他帶着那三個孩子回來的時候,顧南風還沒朝人問出口話呢,那三個孩子竟然朝着梅青山和顧南風跪了下去!這可把兩人吓了個夠嗆,趕緊的要去拉三兄弟起來,可除了年紀最小的陳哥兒,直接被顧南風給拎了起來,抱在了懷裏,剩下那兩兄弟都不肯起來。
那兩兄弟都不是小孩兒了,大的十三了,老二也十歲了,梅青山自然不能将兩人都抱起來,只能趕緊問人到底是有什麽事情。
梅青山見幾個孩子跪下的時候,下意識就覺得他們是來借錢的,他問人的時候,心裏已經在琢磨這銀子借多少合适,可他沒想到,這三兄弟不是來借錢的,而是來同他道謝的。
“梅二哥,我知道你昨天不是真的要砍我的手,村長都同我說了,你只是故意吓唬我,想讓我改了偷竊的毛病罷了。”陳大娃昨日确實是被吓壞了,也恨極了梅青山,可聽了村長的話之後他也想通了。
若是梅青山真的要砍他的手,怎麽會帶着那麽多人來,且他一身牛勁兒怎麽會被村長一推就倒,還好半天才爬起來啊。
陳大娃自己也不想去偷東西,奈何家裏實在是窮,且他爹又一直逼他,他沒有辦法只能去偷錢。至于,為什麽選了顧南風這裏,也是因為他覺得一個獨居的哥兒罷了,家裏又沒人偷錢容易些,且他心裏也确實是怨恨顧南風。
他想着,若不是因為顧南風,他阿爹就不會被梅青山打個半死,也就不需要養傷,他也用不着去偷錢了。但如今,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他不想提起也不能提了,他今日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陳大娃的話,讓梅青山心裏松了口氣,但同時又有些無錯,他有些不習慣被人感激的場景,覺得怪別扭的。
盡管覺得別扭,但陳大娃如今這個樣子,梅青山昨日那番作為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他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就在他想将人拉起來,那陳大娃竟然還朝着他虛虛磕了個頭,一副有事相求的樣子,他又把心提了起來,擔心着陳家大娃不會是想要他過去,主持陳嫂子的喪禮吧?他可弄不來的,陳大娃便開口說了今日來的主要目的。
“梅二哥,我們兄弟近日來是有事求你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二弟,陳大娃拉着弟弟的手說道:“梅二哥,如今我們兄弟有名字了,是舅舅取的,我叫陳繼平,二娃子叫陳繼安,我們如今也算是有自己的名字了。”
“那你小弟呢?陳哥兒叫什麽?”陳哥兒如今還在顧南風的懷裏呢,他見陳大娃也就是陳繼平,說了他們兩兄弟的名字之後就停了下來,便看着自己懷中的哥兒,下意識問了出來。
顧南風這一問,陳繼平便又對着梅青山拜了一下,趕緊的說了他此行目的。
“舅舅也給小弟取名了,可取了也和沒取一樣。舅舅大概是覺得,小弟是個哥兒早晚要嫁出去的,所以也沒有上心。他給小弟取的名字是阿三,這和往日沒名字的時候,也沒有什麽不一樣了。”
陳繼平話到這裏,帶着些祈求的眼神看向了梅青山繼續說道:“我想小弟也能有個名字,可我們兩兄弟沒有念過一天書,也取不出什麽好名字,所以想請梅爺爺給我弟弟取個名字。”陳繼平這話說完,便對着陳哥兒招了招手,陳哥兒便掙紮着要從顧南風身上下去。
顧南風想着,如今他們三兄弟相依為命,做什麽都該一起的,便把人放下了。但他将陳哥兒放下之後,看了梅青山一眼,兩人便過去強制了拉了兩個孩子起來。
“你們要是再跪下去,我們就什麽都不幫了。”梅青山覺得這仨破孩子真會整人!
他們如今沒爹沒娘的,全村的人都同情他們,他們倒好一來就給跪下了,這若是給旁人看了去,還以為他又在為難這沒爹沒娘的幾兄弟,還不知道要怎麽罵他呢。
也不和人啰嗦了,梅青山直接将站在陳繼平面前的陳哥兒,撈到了懷裏抱着,然後示意兩兄弟跟上,帶着他們往大伯家裏去了。
阿爺知道陳家兄弟想要他幫着取名的時候,還納悶這三兄弟幹嘛不找自己長輩,不找梅家的族長,甚至不去找村長,但這些疑惑也就瞬間的事兒,孩子都求到了跟前,他自然是要幫忙的。
阿爺是念過書的,且不只是念過書,還念了好些年,甚至還備考過童生呢。雖說沒有考上,但既要備考童生,需要讀的書可就多了,因此阿爺算是村子裏最有文化的人了。
要給孩子取名,阿爺還問了陳家兩兄弟名字,想讓陳哥兒和兩個哥哥名字有些聯系。他正心裏琢磨之時,一個擡頭,便看見了剛從山頂爬出來不多時的太陽,又想到陳家幾個孩子如今也算是一切重來了,心中便有了一個名字。
“初陽,就叫陳初陽吧。”阿爺原本想到的是朝陽,可話到嘴邊卻又将朝字換成了初,這朝兩用,還是初字更好。
‘陳初陽’這三字一落地,顧南風便高興的抱起了陳哥兒,捏着人小臉笑着喊道:“陳初陽,我們阿初有名字了。”
阿爺聽着顧南風喊‘阿初’,捋着胡須滿意點頭,陳哥兒嘴巴動了動,小小聲的念着自己名字好幾次之後,便望着顧南風笑了,還輕輕地沖人點了點頭。
陳家三兄弟此行目的均已達到,他們滿意歸家,等他們走後,梅青山便和阿爺說了陳大娃過來說的事,他不明白村長怎麽回事,一下子害他們一下子又幫他。
“你啊,前日還說你懂事了,如今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卻想不通了,到底還是年輕啊。”阿爺面似在取笑自己孫子,但立馬的又把道理講給孫子聽了。
“你大伯他們爺幾個又不是傻子,他們為啥挨打,他們哪裏會不知?你昨個兒走得早,今日沒有去陳家你不知道,你大堂哥昨個兒一點兒面子沒給那老小子,直接喊了咱們梅家人商量了。
他那村長是從那爹手裏接過去的,可他爹的村長是從你太爺爺手裏接過去的,原本他爹該把村長位置給你堂伯的,可那老東西不仗義直接給了自己兒子,怪不得他死的早,都是因為缺德。”
阿爺說的這些話,梅青山是一點不知道,阿爺看他一臉迷糊,又細細同他說了緣由,他這才知道,他們梅家村的村長為何不姓梅。
原來,早些年,梅家村的村長确實是梅家人,可到了如今的村長他爹那一輩,梅家子弟都懶散都是不想管事的,而梅家的幹兒子裏恰好有個本事不錯,也喜歡張羅事兒的,那人也就是如今村長的爹,于是太爺爺就把村長位置傳給了幹兒子。
但太爺爺給位置的時候說好了,等他老了要把村長位置給梅家小輩裏能扛事的,村長爹當時答應的好好的,可等他咽氣的時候,還是把村長的位置給了自己兒子。
“村長就不能咱們自己選嗎?”梅青山很郁悶,要是村子裏的人自己選,那肯定是他們梅家自己人來。
阿爺聽着孫子的抱怨也無奈,他們梅家村的村長都是一幹就是一輩子,且下一任的村長都是上一任的村長直接指定的,哪有什麽選不選的,這也不止他們梅家村,他知道的村子都是這樣的。
阿爺雖然前一瞬還在嘆氣,可轉瞬的又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得意地笑了。“不過他是村長也沒用,只要咱們梅家人不給他面子,他就只有一個村長的名頭了。我看那老小子替你同陳家幾個娃娃說話,擺明了就是想讨好你,我看啊不止是這樣,那老小子今日說不定還會上門邀功呢。”
“我又不稀罕他的解釋,我大哥頭還疼呢,昨個兒被踢了好幾腳,那個老不死的!”梅青山心裏疑惑的事兒,阿爺全給他說清楚了,他現在更看不起村長了,那裏還會搭理他。
梅青山不準備搭理人,可他沒想到阿爺料的一點沒錯!他剛回家,村長竟然就到家裏了,且說的和阿爺方才說的一模一樣!
“青山啊,你放心,昨個兒的事兒我都和陳家大娃解釋清楚了,他已經知道你是為了他好了,不會怨恨你的。”村長臉上帶着笑,雖說還是一副長輩姿态,可梅青山許是知道了他的面目,再也沒法兒同以往那樣敬着人,态度便有些不好。
“我放心啊,陳大娃知不知道我都無所謂的,我又不靠他的感激吃飯,他能長好不禍害村裏就行。”梅青山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笑臉,且說着話還往地裏走,顯然沒有多搭理人的意思。
村長幹了幾十年的村長了,被人捧着幾十年了,哪能受得了這個冷臉,可他知道如今梅家對他不滿了,若是真的和梅家鬧翻了,他這村長也就名存實亡了,只能對着人幹笑兩聲甩手走了。
村長離開之後到了陳家那裏,左右看了看之後,使勁兒的踹了下陳家的門才走了,他想着沒有陳家的這些屁事兒,他也不會得罪了梅家的人,如今給梅家潑髒水沒有潑成,倒是讓他惹了梅家人,真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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