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新聞
第54章 新聞
“……這個月搬過去?”
“等琰琰英國回來。她的房間還在裝, 要過段時間。”
休息室外常年如一日的鬧哄哄。
前來慶祝畢業的學生家長擠滿了走廊。合照的、送花的,還有協調統籌的老師跑來跑去、大聲點名。隔一陣,不知道哪個準備室裏就傳出調音師傅叮鈴匡啷的敲打聲, 不知道的, 還以為今天是個雜耍舞臺。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說起栖湖道的房子, 程舒怡雖然覺得搬過去好是好,但平常再要想和鐘影聚, 就沒新月灣那套來得方便。畢竟,新月灣距離藝術團也不遠。以前兩個人這邊結束了,還能去鐘影家裏喝點。
她正在翻看手邊的演出時刻表,和鐘影說着話,忽然發現自己帶的其中一個學生的獨奏被挪到了稍後的位置。不是說這個位置不好,相反,壓軸還是蠻重要的,只是這樣臨時的更改, 對沒怎麽經歷過正式演出的學生來說, 容易扛不住。
“我出去一下。”
程舒怡緊皺着眉頭, 幾步走到門口,大聲:“聶文老師呢?誰看到聶——哦, 好的, 我去看看……謝謝啊!”
鐘影擡頭瞧她風風火火闖出去,低頭喝了口咖啡,忍不住又打哈欠。
今天的起床時間應該是這半年來最早的一天了。
四點左右她就爬起來刷牙洗臉。那會裴決剛落地到家,這趟飛馬德裏, 國際長線通常都蠻熬人。不過後面跟着兩天的假,總體還可以。
看得出到家有些匆忙, 桌上還随手擱着車鑰匙。他站在桌邊仰頭灌水,身上的制服外套沒來得及脫,只松了領帶,襯衣領口還是嚴絲合縫。
放下水杯就見鐘影睡衣不整地、夢游似的出來,兩人眼對眼,一時都有些愣住。
腦子裏還是稀裏糊塗的時差,裴決看了下時間,想起來了,好笑道:“這麽早?”
鐘影真是困到昏倒,頭發随手挽了下,一些細碎散落在頸間,烏黑彎曲的發梢洗漱時淋了水,濕漉漉地貼着稍稍敞開的睡衣衣領。雪白的弧度,深深淺淺。她點點頭,路過裴決,艱難地動了下嘴皮子,只是“早上好”三個字還沒出聲,張嘴哈欠打得眼淚掉下來,但她還是很頑強地朝廚房去準備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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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天亮得早,不過這會外面黑黢黢的一片,好像午夜剛剛降臨。
裴決笑着跟過去,打橫抱起鐘影,把人抱出廚房。鐘影真是困呆了,身體懸空都沒反應過來,還在一個勁哈欠。裴決低頭吻了吻鐘影溫熱馨香的額角,他身上帶着夤夜歸家的晚風涼意,披星戴月的,眉眼卻奕奕。
“我來做吧。去睡一會。”
鐘影擡手抹眼淚,開口含含糊糊:“你不是剛回來?”
“還好。習慣了。”裴決把她抱進房間塞進薄被。睡了整夜,房間裏都似乎滿是她身上的香氣,充盈的、帶着肌膚的暖意。他站在床邊順便脫下自己的外套,低聲問躺着還在哈欠連天的鐘影:“下午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
鐘影扒拉下枕頭,仰頭瞧他:“差不多一點。後面是他們學校領導致辭,我們這些老師不用留下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眼淚,睫毛也潮。卧房沒開燈,只有套間浴室的燈光漫溢過來,朦朦胧胧。
裴決蹲下來撫摸她的臉頰,想說什麽,低頭去吻鐘影嘴唇的時候就有些忘記了。他的吻很快落在她細長柔軟的頸間。本就是剛從睡夢中醒來,軟玉溫香的。“不去嗎……”鐘影有點受不了,眼前霧氣濃了些。好一會,滾燙鼻息按捺在她的頸側,裴決沉聲道:“我快一點。”
鐘影忍不住笑起來。裴決知道她在笑什麽,他沒和妹妹計較,畢竟妹妹真的很香。之後的好幾分鐘裏,鐘影就笑不出來了。明明不計較的他忽然變得不依不饒,鐘影擡腿都蹬不開,被裴決捉住腳腕,寬闊粗糙的手心燙得她渾身發抖。
裴決很快上來吻她,伴随金屬扣解開的細微輕響。睡衣還在身上,只是穿得不成樣。鐘影感覺自己算是徹底醒了。裴決真的很沒信譽。不過等她洗好澡出來,急于彌補信用的哥哥已經做好早餐,只是他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半點沒有熬夜的痕跡。
天已經濛濛亮,偶爾傳來兩聲鳥雀啾鳴,就是不知道今天天氣怎麽樣。梅雨季裏,好像随時都會下雨。
不過等日頭照起,落在行道兩旁、蔥郁樹梢間的晨光還是分外清透明亮的。
先送聞琰去的學校。小姑娘今天有課外活動,背了兩只書包。車上問鐘影想要什麽标本,她給鐘影留意下。鐘影哭笑不得,說寶貝喜歡的就是媽媽喜歡的。聞琰領悟力超群,當即道,好的媽媽,我捉兩只!轉頭又問,裴叔你喜歡什麽蟲子?給你抓個最大的好不好?裴決差點沒握住方向盤,後視鏡裏和鐘影對視,十分委婉地拒絕了,為表歉意說下回一定搶兩張昆蟲展的票,讓鐘影帶着去。
公主心懷寬廣,認為确實蟲子不是誰都喜歡,便欣然颔首同意。
培英門口放下公主,和公主依依惜別,鐘影感覺自己缺的覺一股腦全上來了。到藝術團,裴決先去給她買了咖啡,坐進後座才想起一早回來就想對鐘影說的話:“我媽寄了點東西。這裏結束了,我帶你去看。”
鐘影笑:“好。”
-
休息室門被敲了兩下。
鐘影擡頭。
一杯咖啡灌下去,沒感覺到困意消除,這兩聲敲門倒是分外提神。
是宋磊。
“舒怡呢?”他自顧自進來。
身後,人滿為患的走廊裏,說鑼鼓喧天也不為過。
鐘影指了指門外:“有點事出去了。”
“你們這環境也太差了……”他随手放下手裏的花,不知道過來的時候哪裏臨時買的,邊緣幾朵紅玫瑰的花瓣都有些泛黃。
宋磊在程舒怡之前坐的地方坐下,繼續說:“我這一路進來腦仁都要被吵翻了。”
“您是主編,天天坐辦公室,當然不适應我們這樣的環境。”鐘影見他一身西裝革履,還蠻正式的,便笑着問:“專門給舒怡送花的?”
宋磊點了下頭,過後又搖頭,說:“社裏有新聞在這裏。不是畢業季嘛,關注大學生就業,正好你們搞畢業演出,過來看看。”
他有正事,鐘影便問:“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他們幾個大學時要好,認識久了,說起話來也直接。
“你們能幫什麽?又不是正經新聞出身的。”宋磊好笑,見鐘影面無表情看着他,又笑着補了句:“我這人說話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聞昭還罵過我呢。”
鐘影:“……行了,沒事出去吧。”她轉過身,懶得理他。
“我等下舒怡,有事和她——對了,我先問問你。”
他這話跟審人似的,鐘影皺眉:“你來我這采新聞?”
聞言,宋磊笑:“你說話好搞笑——你能有什麽新聞——不對。”說着,他倒是想起來了,打量着鐘影說:“舒怡說你找了個富二代,住栖湖道?”
鐘影冷冷看他一眼:“怎麽,不可以?”
以為鐘影聽了自己說的肯定得急着反駁,誰知倒被反問,宋磊愣了下,身體往後靠了靠,笑着打哈哈:“可以。怎麽不可以。你是鐘大美女,不稀奇。”
“我就是替我兄弟心裏不好受……你說你們女人是不是都——”
“宋磊。”
突然,門外一聲冷靜至極的語調。
程舒怡盯着宋磊,怒道:“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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