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與他分別

我與他分別

我起身就瞧見他軟趴趴的那根，笑道：“可惜太子妃年紀太小，不然本太子還真想和你夜夜笙歌”

楚容時的臉又紅又綠，眼睛好像能噴出火來，我也沒在乎，當着他的面簡單地清洗了下身體，就抓着他的手去睡覺了。

當晚他整個人僵硬在我懷裏，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他眼睛下一片烏青，看上去一整晚都沒有睡。

之後他在別人面前都是黑着一張臉，就算跟秦舟月說話也是。

只是我找他的時候，他卻和我擦肩而過，就算我找到機會和他說話，他都是能說一個字就說一個字。

三公主看到這情況，八卦道：“大哥和大嫂吵架啦？”

我苦笑道：“我倒想他罵我，可他跟本不想理我”

三公主笑嘻嘻道：“還是好好說說吧，千萬不要動手啊”。我想起上一世她的死因，一時間百感交集。

我本想等到了晚上就好好和楚容時說一說，然而騎馬回來的楚容時喝了口水，他脖子的挂墜落了出來。

那塊玉，我死都不會忘記。

我沖上去将那玉搶過來看，後面刻着……若似月輪終皎潔。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一世的秦舟月和楚容時明明才剛認識，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定情信物？！

“放手”

聽着楚容時這麽冷的語氣，我下意識松開了手，眼睜睜的看着他轉身離開。

上一世，攝政王看着我手中的玉佩，道：“還是留給你以後的妻妾吧”，說完就消失在大雨中。

這一世，明明有過溫存楚容時冷冰冰的叫我放手，不想我碰他心愛之人所贈的物件。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陽光順着帳篷的縫隙穿進來時，我才癱坐在地上。

站久了，腿好麻，好想睡覺……

阿梧進來看見我躺在地上吓了一跳，道：“殿下，你怎麽啦？”

我道：“讓我就這樣躺會……”，還沒說完，阿梧就将我抱起來了。

我震驚極了。

被她抱起來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沒想到……

阿梧得意的笑了笑，然後把我放在床上，脫下我的鞋，給我蓋上被子，道：“困了就趕緊睡吧”

我有些感動，道：“阿梧，我……”

“先說好”，阿梧立刻嫌棄道：“我只把你當個小弟弟，別想讓我過門”

我有些無語，道：“我從沒這個想法”

我的心裏早就住着一個人了，而且阿梧對我來講就是另一個娘，小時候我叫她姐姐的。

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楚容時，就算知道他恨我入骨，恨不得殺了我，我也會強迫他留在我身邊，不允許他離開。

可阿梧不一樣。

我希望阿梧能好好的，希望她以後能得到幸福，只要她能高高興興的。

作為一個太子，我見慣了太多血腥事，幾乎快要麻木的時候，阿梧就是我這輩子良知的喚醒。

只不過我還沒睡夠，父皇的太監總管就過來了，說父皇要見我，我只好起身，簡單梳洗一番就匆匆忙忙過去了。

父皇見到我來得有些遲，不滿道：“怎麽這個時候才來？”

我看見秦舟月和楚容時站在在一旁，總感覺有不太好的事情發生，向父皇簡單的請了罪後，趕緊問：“不知父皇喚兒臣有何吩咐？”

“吩咐倒也沒有”，父皇看向楚容時，道：“只是朕覺得，楚公子留在舟月的軍營裏，才是不浪費天賦，你覺得呢？”

我感覺頭開始痛起來。

“楚公子與我……”

楚容時搶先跪下來，對我道：“太子殿下，臣不僅想為國付出貢獻，也想替您分憂，請太子殿下成全”

這是他第一次求我，卻是要去秦舟月那裏。

我狠心道：“我朝人才輩出，并不差你一個”

秦舟月終于開口，道：“皇兄此言差矣，應該多多益善才是。而且只是去那裏訓練，并不是真的舞刀弄槍”

我有些生氣，道：“楚容時才十三歲，為什麽要去那吃苦？”

他還想說什麽，父皇就直接道：“楚公子就随着舟月的部隊去吧”

我這才知道這秋獵過後要送封了王的皇子去往沙場訓練。我看向父皇，他冷冷道：“你是在怪朕嗎？”

我木木地搖了搖頭。

他又道：“朕知你是個癡兒，和你母親一樣。可你現在是太子，不該太意氣用事”

我差點又氣暈過去。

他怎麽有臉……他怎麽有臉提阿娘？！

可我無論再怎麽憤怒，握緊的拳頭都只能松開，朝那個男人平靜道：“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這一天，楚容時并沒有來找我解釋過，因為他要在秦舟月那兒做一整天的準備，而且他可能覺得沒必要向我解釋。

大半夜我睡不着覺，在床上滾了兩下，我再也睡不下去，起身出去吹吹風。

“皇兄”

我不悅地回頭一看，是七皇子。我沒好氣道：“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麽？”

七皇子答非所問道：“他們一去需要五年才回來，皇兄還是去好好道個別吧”

算了吧，楚容時巴不得一輩子都不見我。

我也冷靜了下來，道：“知道了，你回去睡覺吧”

七皇子沉默地離開了。

我看着楓葉随風飄蕩，就好像一只被豢養起來的金絲雀，終于重獲自由。

我站在那，看着天空從夜色變成明亮，看着遠處大雁的啓程，想象着他騎上馬時決絕的離開，我是有動搖過的。

我有無數次動搖過，因為身為太子，我見過太多可怕的事情，卻因為身為太子，我能掌握欲罷不能的權力，又讓我堅定起來。

可是楚容時的離開，讓我看見了自己注定失敗的那一天。我在百姓那兒聲名狼藉，在朝廷上無人站在我身後，身邊能信任的一個個脫離，父皇從始至終就沒想過我繼位。

我不想自己的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

現在我算是看開了，我一直做下去，瘋狂地做下去，什麽利用不利用，我都做了，反正我都不是最後的勝利者！

回去後我就瘋狂起來，大小事事無巨細，比如說哪裏發生災難，我就去哪，幾乎馬不停蹄。就是某個大臣的衣服破了我都管上。

一開始，父皇還誇我，說我能吃苦，然後他告訴我有些小事不需要親力親為的，後來他關切的問我是發生什麽事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有了父親的态度，但我對這個害死阿娘的家夥深惡痛絕，只是道：“兒臣無事”

只是今天我喉嚨痛極了，咳得我只能扶着牆蹲下，被人扶起時我還以為是阿梧，沒想到是秦舟月。

原來距離他們離開已經過了五年。

我甩開他的手，實在沒心情和他虛與委蛇，就一邊咳嗽一邊離開。

到了傍晚，阿梧告訴我，她見到了楚容時，說他長高了很多。三年前她還告訴我，楚容時被封了王。

她和楚容時偶爾有書信聯系，我也寫了信過去，只是沒有回信，知道他恨我，我只能讓他眼不見心為靜。

有一天太監總管就面色不太好的過來，說父皇要見我。

父皇要見我，卻是在金銮殿內面色鐵青的看着我，朝中的大臣都在，秦舟月和楚容時也站在那兒，看得我眼睛痛。

只是我沒想到，秦舟月說我貪了不少錢，我每去發生災難的地方，就會有不少與我為首的貪官。楚容時則把證據拿出來，說是他花好久才發現的。

秦舟月又說我縱容下屬貪了很多錢，可那些人實際上幾乎都跑到他那兒效力去了，我之前還想靠這些人，就沒斷聯系，沒想到被抓住了把柄。

因此，楚容時的證據名正言順，我卻不太懂了，他是怎麽找到我與那些人的來往書信，甚至找到我藏匿的一些重要機密？

瞬間，我感到心寒。

秦舟月還道：“父皇可還記得皇兄第一次處理的那個案件？其實幕後主使并沒有被抓起來，死的都是替死鬼，都是聽命于皇兄的”

我幹巴巴道：“幕後主使？”

沈晨将那幕後主使帶上來，這人見到我就戰戰兢兢，道：“太……太子殿下，小的已經按你說的做，請……請不要遷怒我的家人”

秦舟月大聲道：“在父皇面前還敢放肆？！你全部都招了，自然會保你家人！”

這人哆嗦的看向他，道：“當年太子殿下知道個中盈利，就暗中收了些錢，讓小的繼續……繼續……”

父皇冷聲道：“來人，把這擾亂朝堂的孽障打死！”

我知道完了，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人還在大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饒命啊！小的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啊！”

秦舟月又說我如何縱容屬下禍害民間，我無從辯解。我并不知道那些人背地裏做了什麽事，沒想到自己處理得這麽不到位。

父皇痛斥了我好久，勒令剝去我太子的位子，說完就憤怒地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許久，久到金銮殿內已經沒有人了。我去城外吹了會風，才吞吞吐吐地回去椒房殿，坐在床上許久。阿梧回來時吓了一跳，道：“殿下，你怎麽了？”

我看着她，道：“是你把我的手印給楚容時的嗎？”

她面色煞白，道：“你……你在說什麽啊？”

就算楚容時被封了王，父皇也不可能讓他在京城中來去自如，秦舟月也沒有這個能力。楚容時五年內都在外面，想在這七個月內收集那些證據，就只有我身邊人通風報信。

而城外的出城記錄那，楚容時是拿着我的太子手印出去的。

我答非所問道：“是你給他的吧？”

阿梧知道瞞不下去了，沉默了好久，道：“對不起”

我竟然能平靜道：“是因為你喜歡楚容時嗎？”

阿梧愣了一下，苦笑道：“和這個有什麽關系呢？我本來就身不由己”

她告訴我，她十歲生日那天，她的父母為了讓哥哥讨到媳婦，為了讓弟弟吃上熱乎乎的飯，就将她賣給了外公。

其實我不知道她和阿娘是同一天生日，她每次都要在自己的生日上，去慶祝別人的生日。

阿娘犯錯，受罰的卻是她，她雖然不甘心，但日子還算不錯，可阿娘偏偏非我父皇不嫁，害得她也要跟着過去吃苦。

其實父皇很早就本性暴露，他偷偷強要了阿梧，阿娘是不會允許的，所以那陣子阿梧戰戰兢兢。

父皇走後，阿梧松了口氣，卻還要面臨難熬的日子，阿娘又非要找父皇，一路上無比艱苦。

阿娘死後，阿梧更多的是慶幸，只是她伺候完了阿娘，還要伺候我這個傻子。

歲月漫長，她自卑的愛上了楚容時，但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可我沒出息，就算做上了太子也窮困潦倒，她看不到出路，只能背叛我。

“殿下，雖然我們都是人，可我就是個奴才，誰會理奴才啊？我只是……”，阿梧哽咽道：“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怎麽就那麽難呢？”

我沉默了許久，不知道該說什麽。

皇上将我關進大牢兩個月，然後将我貶為庶人，讓楚容時掌握我的生死，換句話說，我成了楚容時的一條狗。

在進去大牢之前，沈晨代替秦舟月過來，問我有什麽需要的。秦舟月應該是還想繼續虛與委蛇，展現自己的風度吧。

我想了想，讓秦舟月送了五十兩給阿梧，還她自由。反正秦舟月不差錢，他就答應了。

在大牢裏過得倒也清閑，這裏的獄卒對我還可以，太醫也會來給我把脈，我的病倒是好了些。他們對我還算客氣，卻只敢叫我秦公子。

只不過有不少人來看完。

那五年內，皇子們只有我坐鎮在京城，他們也不是沒回來過，只是他們都是來給皇上和自己的生母請安。

二皇子笑着來給我帶來叫花雞，以為我沒吃過，笑死，我還真沒吃過。

三公主和四公主都刀子嘴豆腐心，拐角抹彎地關心我在外面怎麽辦，還想偷偷将我帶出京城外面，我連忙讓她們冷靜點。

她們只是公主，哪有那麽大的權力？

五皇子是和秦舟月過來的，我和他們沒什麽好說。他們也不是來找我，只是來辦事，順路看看我。

六皇子一來我這就趾高氣揚的，不斷地說自己有多勝利，卻見我只是在吃着鮮嫩的叫花雞，可把他氣個半死。

七皇子以為我會無聊，就給我帶了些書，我一口謝絕了。

來看我的人挺多的，可我想的那個人沒有來，也許等我出來後，他就一刀把我的頭砍下來了吧。

只是我沒想到那個死神棍竟然過來了，他一進來就把我吃的飯踢翻，獄卒大哥在一旁吓了一跳，但礙于他的身份，只好道：“大人，這位秦公子……”，還沒說完，他就死神棍打了一巴掌。

死神棍大罵道：“有你什麽事？滾下去！”，獄卒大哥忍氣吞聲道：“大人，這位秦公子是受人照顧的，請大人三思”

雖然我第一次聽說，但我也猜到，畢竟哪有犯人有我這好待遇的？

死神棍沒想到我還有人罩，語氣有些虛，嘴硬道：“本仙人當然知道！還不快滾下去！”

“……是”

獄卒大哥只好退下，走出去前還偷偷瞪了他一眼。

我冷冷道：“你有什麽事嗎？”

死神棍陰陽怪氣道：“看來太子殿下還不知道呢，哦不，應該說，前太子”

我不耐煩道：“知道什麽？”

“其實你跟本就不是陛下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