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再見情敵

再見情敵

寨子裏沒人養羊，她們只能下山買，袁渺渺的身體不太爽利，但是又想下山透風，只能放慢了行程。

從大早上啓程到中午才到山下，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樂趣。“娘，看來在生孩子之前，我都沒法下山了，這次大概是最後一次了。”

她扶着腰，可真是要了老命了，習武都沒這麽累，她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要懷孕？為什麽別的女人懷孕看起來都那麽輕松？？

袁渺渺歇息的時間內看到不下于三個孕婦從身邊走過，自從懷孕後，那些平時看不見的孕婦好像都來她眼前晃蕩了。

入目之內皆是大肚婆，她還有閑情逸致研究一下，別人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幾個月了，還有多久會生。

養羊的在什麽地方，她們不知道，但是酒樓的小二知道，畢竟酒樓做生意，羊肉可是個好東西。

“小二說的就是這裏吧？”風四娘圍着宅子門口轉了轉，聽見裏面有羊叫的聲音才敲門。

結果敲的門沒開，倒是旁邊的門開了，對方本來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在看到袁渺渺之後更加難看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率先發聲的是袁渺渺，她一副活見鬼的表情，葉梅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是跟着他們來的？這可是她的大敵人啊！

葉梅還沒吭聲，後面已經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口齒不太清楚，好像喝醉了酒一樣。

“臭娘們，我讓你買酒，你傻站在門口幹什麽！”男人醉醺醺的走過來，看起來年紀不小了，給葉梅當爹都可以了。

他走過來就攬住她的肩膀親了一口，葉梅雖然表情好像極不情願，卻沒有躲開對方。

這……違和感太嚴重了，袁渺渺擡頭望了望天，大白天的，她應該不是在做夢，所以葉梅到底為什麽想不開跟了一個老男人？

葉梅沒有回袁渺渺的話，她還想再問的時候，風四娘拽了拽她，恰在此時，賣羊的人家也開門了。

她是被風四娘拖進裏面的，沒讓她有機會多說一句話，在大門關上的時候，她隐隐聽到外面醉酒的男人問葉梅認不認識她，葉梅的回答是不認識。

切，好像她願意認識她一樣！

“大叔，你們這兩頭羊我都要了，我還想跟你打聽個事，隔壁那家人是怎麽回事，剛才那倆人是夫妻嗎？怎麽看起來跟父女差不多。”

她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風四娘白了她一眼，她剛才的意思就是讓她別多管閑事。

那家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她現在懷了身孕，一切都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怎麽還管上閑事了。

賣羊的大叔看在兩頭羊的份上，湊近了跟她說：“這種事情你出去了別跟外人說，那個女人啊，是被拐來的，剛來那會兒挨了打了，你說這種事我們也不敢管啊，老鬥沒親沒故的，光腳不怕穿鞋的，要是真恨上誰，指不定就鬧出禍端，我們都避着他家走。”

他是被原屋主給坑了，他買宅子的時候正好缺錢，聽說這家宅子便宜，那時候的老鬥正好有事外出，他也不清楚其中的問題，只想着趕緊買下來，于是就和老鬥當了鄰居。

聽到葉梅是被拐來的，袁渺渺神情恍惚了一下，所以難怪她會臉色慘白，老鬥親她的時候，她也沒敢躲開，估計是被打怕了。

“娘……”

自己養大的孩子，只需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她想說什麽。“我們先把羊送回寨子裏，其餘的事情等之後再說。”

不管要不要救人，總歸是不能讓大肚婆摻和進來，袁渺渺武功再厲害，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懷孕的女人，金貴得很。

袁渺渺秒懂親娘的意思，眼下她們只有兩個人，和老鬥對上說不定會吃虧，倒不如回去找楊庭拿主意。

楊庭摸了摸其中一只奶羊的腦袋，這羊也不認生，誰都能摸，換了個環境也照樣吃，絲毫都沒有不适應的樣子。

“你說那個女人是小铮曾經的未婚妻，她既然無家可歸，又被人拐了，如果我們救了她，你想把她安置在何處？”

這年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要立足于世可不是簡單的事，說不定會再次被人盯上，到時候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所以說，如果不能提前想好安置她的辦法，還不如就讓她順其自然，免得遭受二次傷害。

誰又能保證将她救出來之後，她的下半輩子會比現在好？

這個問題是真的難倒袁渺渺了，救了之後放在哪裏……總之不能帶她回寨子，萬一蕭易铮哪天回來了，他們有見面的機會，指不定會出什麽幺蛾子。

袁渺渺抓了抓頭發，很是苦惱。“那總不能看她就在狼窩裏呆着，不管怎麽說也是老蕭的前未婚妻，至于往哪裏放，先把人救出來之後，看她自己的打算吧！”

反正她不會把蕭易铮送出去，而且到時候她成了葉梅的救命恩人，那家夥總不會恩将仇報吧？倒也不是沒那個可能……

懷孕的女人想的多，換做之前的袁渺渺，肯定想都不想就把人救出來了，雖說葉梅人不行，但相比之下，老鬥更加不是什麽好人。

要是可以的話，她還想把老鬥送進官府，避免其他的女人重蹈覆轍。

“好，那我會安排下去，你在家裏等結果就行。”楊庭确定她選擇救葉梅之後沒有任何的驚訝，他早就猜到她的選擇是救人。

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有時候雖然任性了一點，但在大是大非上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袁渺渺：“……”搞半天她又不能參與嗎？

她低頭看了眼突出的肚子，真的天天祈禱着小破孩出來的那一天，到時候她就輕松了。

雖然不能跟着行動，但是可以聽他們研究方案啊！也不對，應該是楊庭單方面安排，其他人聽着。

葉梅肯定不是自願跟着老鬥的，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和她聯系上，看看她有沒有老鬥的把柄可以利用。

如果實在沒機會聯系，他們只能選擇“偷人”，老鬥不可能常年在家不出門，葉梅那天也是可以出門買酒的。

她沒有逃跑可能是因為逃了也沒地方去，或者是逃過了，被打了一頓之後不敢跑了，總之原因可能很多，但他們去救人，她總不可能不配合吧。

袁渺渺托着腮，手肘撐在桌面上，默默地想了下，萬一葉梅腦子抽了，死活不肯接受她這個情敵的救助？

“要不跟她說，是老蕭派人救她的？”她說完就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楊庭的表情還算正常，其餘的人控制的就沒那麽好了。

其中一個說話比較直的老婆婆更是直接問她：“你是想給自己找個妹妹嗎？她遭此大難，正是想找人依靠的時候，要是說了是姑爺找人救她的，你以為姑爺還能甩開她嗎？”

袁渺渺做了個閉嘴的動作，果然，她不适合動腦子，這麽多人在這裏，哪輪得到她出主意。

想通之後，她開始昏昏欲睡，懷孕後她真的非常的嗜睡，以至于體重一直上漲，都不知道生完孩子之後還能不能恢複。

這一商量就是大半天，日落西山，今天救人是來不及了，最後确定的方案是老婆婆先去和葉梅接觸。

老鬥這種人對男人的敵意肯定不小，年輕女人去又可能太危險，老婆婆當年也是殺過敵寇的，手上沾着人命，不用擔心被老鬥欺負。

袁渺渺中途就被風四娘趕出來睡覺了，反正她的存在也沒多大用處。

“兒子啊，娘現在感覺自己可沒用了，什麽都幫不上忙，還給家裏人添麻煩。”要不是她想救葉梅，估計他們也不會出手。

命運凄慘的女人那麽多，他們哪救的過來，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才重要。

手底下胎動非常明顯，袁渺渺有被安慰道。

她又摸了摸肚子。“兒子，你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能不能看到你出生，你別怪他，他現在是在上陣殺敵，還有你姥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她惦記的事情還挺多，扶着床邊慢慢的躺下，想着想着睡着了，整個下午連個夢都沒做，睡到自然醒。

老鬥在沒有買到葉梅的時候，日常基本就是喝酒和賭博，現在有了葉梅，又多了一項打葉梅。

這天，葉梅剛被扇了一巴掌，她麻木的坐在院子裏，看到老鬥從她身邊經過，手裏拿着酒壇子，一看就是要去打酒。

她确實逃過一次，那次回來，她差點死了，于是她再也不敢跑了，反正跑也不知道跑去哪裏……

她也不敢跟老鬥說自己不能生，一個老男人花錢買她回家肯定有生孩子的意思，要是知道她不能生，說不定會把她賣去青樓。

相比起青樓，只是伺候老鬥一個男人，她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昨天看到的人，她心中除了嫉妒還有幾分悲涼，就算當初她嫁給的是蕭易铮，結果可能也是被休棄的命，不能生育就是她的原罪。

在遇到老鬥之前，她還想過找個有權有勢的公子，哪怕是當小妾，只要能有個安穩日子就行。

可是現在，她那份野心都被磨滅了，沒有選擇了結自己也只不過是因為沒有勇氣自盡而已。

正當她自怨自艾的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老鬥進出都不會敲門，而且他前腳才出去，不可能這麽快回來。

葉梅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打開了門，門外是個看起來挺健壯的老婆婆。

“你是叫葉梅的吧，老婆子我就長話短說了，你如果想現在走的話，我現在就能帶你離開，不過之後你可能要逃遠一點，避免被剛才那個男人追上。”

老婆婆看到葉梅的樣子，不怎麽支持這個方案，畢竟她看起來不像是能跑路的樣子，太瘦了！

“還有一種是，想個辦法把那男人弄進大牢或者直接弄死，這樣你既報了仇，也不用怕之後會有人報複。”

葉梅正在考慮第一個方案的時候就聽到老婆婆要把老鬥弄死的話，當即吓了一跳，這老婆婆到底是不是正經人，怎麽開口就是把人弄死？

“你愣着幹什麽，我是建議第二個方案，不然我現在帶你走了，你可能也不知道去哪。”老婆婆性子直，開口就是打擊人的話。

不過說的也是實話，葉梅也覺得自己跑不了，但是第二種方法，她該怎麽把人弄死，她連打都打不過啊！

“我選第二個，可是……”

“可是什麽，沒什麽可是，算我老婆子沒看錯人，你要是選第一種的話，我說不定會被氣死，這樣吧，你讓他把賣你的人聯系到，剩下的就別管了。”

葉梅被怼了一臉，有些懵，她從來沒和老婆婆這類人打過交道，好像感覺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

“我能問一句，是誰讓你來救我的嗎？”她在這裏根本沒有認識的人，被拐來的路上都是昏迷的，一睜眼就看到老鬥在和人交易，接下來就是暗無天日的日子。

如果說真有人來救她，只可能是……她想到昨天看到的袁渺渺，猜測可能是她回家跟蕭易铮說了，老婆婆是他找來的人。

“你別想多了，是我家大小姐看你可憐才讓我們來救你的，和姑爺沒什麽關系，你要是對姑爺有什麽想法的話，就當我沒來過，你繼續和那個老男人過日子吧！”

老婆婆說完轉身就走，葉梅趕緊伸手拉住她。“我沒有，我現在只想離開這裏，其他的我都不會想，你說的姑爺是蕭易铮嗎？”

如果是的話，那大小姐就只可能是袁渺渺了，沒想到她被情敵救了，也不對，她們算什麽情敵，她現在一無所有，有什麽資格當別人的情敵。

“沒錯，那你發誓，如果對姑爺有非分之想，下場一定比現在更慘！”老婆婆可不聽她的空口白話，只是幾句話的時間，她就堤防起了葉梅。

大小姐性子和她差不多，要是真和葉梅對上，估計沒什麽優勢。

“好，我發誓，只要你能把我救出去，之後我一定老老實實的，什麽都聽你的，絕對不會有什麽非分之想。”

葉梅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此刻是堅決不會放手的，既然老婆婆是來救人的，總不會比老鬥更可惡吧。

聽到她發完誓，老婆婆才滿意的點頭，讓她回去等着老鬥把賣她的人叫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叫那些人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和老鬥說過的話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都是老鬥罵她，除非實在被逼無奈，她都盡量少開口。

在老鬥回來之前，她一直在想理由，終于趕在他回來之前想好了一個看起來蠻合理的理由。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她趁着老鬥要回屋的時候開了口，惹來一個詫異的眼神，老鬥也沒想到她會主動開口。

聽別人說，女人被打怕了之後就會屈服，他輕哼了一聲，提着酒壇來到石桌前坐下。

“有什麽事想說，是不是想說以後跟我好好過日子，其實我這人也不是不講理，只要你乖乖聽話，從今往後我會對你好的。”

老鬥大言不慚道，甚至還開始動手動腳，拉着葉梅往他懷裏去。

“我在之前嫁過人，但是被休了，娘家人不肯讓我回去，所以我才被人拐來了這裏，我想跟你說的是我被休的原因……”

她盡量躲着他亂動的手，等會兒說不定還會挨一頓打，所以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你說說，我聽着。”老鬥說不好奇是假的，葉梅的滋味他也是嘗過了，這種女人為什麽會被休，大戶人家的男人都有病嗎？

葉梅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其實是因為我不會生育，我夫家需要一個會生孩子的主母，所以我才被……”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老鬥就炸毛了。“艹，老子花了那麽多錢，居然買回來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葉梅想象中的毒打果然來臨了，她已經被打出經驗了，第一時間蹲在地上護住頭，保護重點部位不被打傷。

“我有跟他們說過我不值錢，讓他們放了我，可他們說總會有冤大頭接手，最後把我賣給了你。”

葉梅在挨打的時候，說了人牙子知道她不能生育，但還是把她賣給他，把他當成了冤大頭。

老鬥如果是冤大頭的話，就不會一把年紀還沒娶到婆娘了，他就是太精明了，誰都別想占他的便宜，這是葉梅最近觀察出來的。

她一路上都在昏迷着，人牙子自然不可能知道她不能生育，但是，這個鍋只能讓他們背了。

老鬥在原地轉了幾圈，丢下她之後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葉梅扶着腰從地上站起來，來到門前，看到好幾個人跟在老鬥身後。

老婆婆從旁邊走出來，伸手扶住她。“哎，走吧，我帶你去看場好戲。”

精明的老鬥找的人牙子自然是當地做了很久的那種，不是流動的，就是怕買到不好的女人，到時候沒法退換貨。

他在跑來的路上想了很多，最後決定不退錢，他要換個新的女人，一定要比葉梅質量好才行。

他一路上都在想事情，所以沒發現身後有人跟着，直到找到了人牙子，雙方鬧起來的時候，他才覺得不對勁。

“你們是誰？”雖然這些人對付的是人牙子的人，但老鬥總覺得事情不太對。

“不是你花錢找我們來跟他們打架的嗎？還說要把他殺了，搶回自己的錢？兄弟們上啊！”

對方也不是好惹的，一聽老鬥居然花錢雇兇，立馬下手更狠了，雙方像模像樣的打了一番之後。

“不行了，你這錢我們不賺了，兄弟們，我們撤吧！”

三五個青年來得突然，走的也突然，他們一走，剛才被他們護在身後的老鬥直接暴露在人牙子面前。

能當人牙子的自然不是善人，今天吃了個大虧，肯定不會輕易了事，正當他往前走兩步想跟老鬥放狠話的時候，膝蓋忽然一痛。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沖了出去，緊接着手中的刀正中老鬥的心髒，一陣鮮血噴出，人牙子臉上都是濕熱的血液。

在場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吓懵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老鬥已經沒有救回來的可能了。

“我不是故意殺他的，你們也看到了，剛才都是意外！”人牙子下意識的為自己辯解了一句，突然又想到，老鬥根本沒有親戚朋友，就算他死了也不會有人找麻煩。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官府打通關系，不要因為一條賤命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

老婆婆意味深長道：“看到沒，想要一個人死并沒有想象中的困難，你就當做了場噩夢，現在造成你噩夢的罪魁禍首消失了，你的生活也該回歸正軌了。”

老婆婆看多了生死，就算看到老鬥死了也沒多大感覺，頂多覺得他是活該。

正軌？葉梅茫然了，她的正軌在哪裏？

老鬥死的太輕松了，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跟着老婆婆走了一路，不知不覺又回到了熟悉的門前。

“我們還回來做什麽？”她厭惡的看着剛才着急離開而沒關的大門，裏面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倒也不用擔心會有小賊光顧。

“你受了這麽多罪，又是個弱女子，前路未知，難道不應該讨點好處？”老婆婆看她的神情像看智障。

葉梅嘴裏喃喃道：“他沒有親戚朋友，如今人死了……”相當于，他所有的一切都歸她了？

宅子裏雖然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但宅子本身就是值錢的東西，她還沒被休之前就知道錢財的重要性，更何況現在身無分文。

人牙子将她賣掉的時候，不可能連同她的行李也雙手奉上，這也是她沒有盲目逃走的原因。

身上沒有錢，她能逃到哪裏去，還沒等出城門就被抓回來了。

想快速的賣宅子沒那麽容易，好在老婆婆年紀大，見多識廣，第一時間敲開了隔壁的門，也就是賣羊的那戶人家。

宅子賣掉的出奇的順利，這年頭賣房子有房契，有人見證，辦下來特別容易，他家裏的羊也終于有了更寬敞的地方。

等他們這邊忙活完，人牙子才擡着老鬥姍姍來遲，結果卻發現人去樓空，他會親自送遺體回來，就是想重新把葉梅帶回去。

雖然那女人不能生，但皮相不錯，轉手再買個好價錢也不是不可以的，問題是……人呢？

人牙子的希望落空，最後只能把老鬥丢在地上，罵罵咧咧的走了，隔壁的門在這時才打開，看向地上躺着的老鬥，很明顯已經沒了氣。

他在剛才買宅子的時候就得知了這個消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大家也當鄰居這麽多年了，他又低價買了他的宅子，此時幫忙把人埋了也說得過去，于是他張羅了起來，好歹不至于讓老鬥暴屍荒野。

破風寨地勢不算太高，但是對于葉梅來說，能爬上來真的很不容易，誰讓她平日裏也沒怎麽運動，現在還渾身是傷，雖然已經看過大夫了，但傷也不會好的那麽快。

跟着老婆婆下山的除了楊庭之外，就是那幾個假裝打手的青壯年，他們對葉梅挺好奇的，時不時的瞄兩眼。

雖然眼中沒有惡意，但剛從狼窩裏出來的葉梅，此時對一切雄性生物都表示抗拒。

楊庭沒有跟着瞎摻和，他獨自美麗的往前走着，他親自出馬處理這種小事情，實在是有些看得起老鬥了。

有些意外看起來是意外，但卻有可能是被人精心策劃好的意外，楊庭如果沒有這個本事，也不會在衆多莽夫當中當了三當家的。

更不會有老錢這種老兵時隔多年前來尋他，有些人的腦子天生就是比別人的好，羨慕不來的。

袁渺渺早就等在寨子口等着，看到楊庭之後，立馬小跑了過來，圓滾滾的大肚子有些起伏。

原本還挺世外高人的楊庭立馬掉回凡間。“渺渺，你跑什麽，慢慢走，小心孩子！”

其餘的人也紛紛跟她打招呼，葉梅這時才顯得手足無措，賣掉宅子後，她手裏其實已經有錢了，想離開也不是不行。

問題是她不敢，如今她對外界充滿了恐懼，尤其是人牙子過去的時候，她還沒走遠，聽到他們還在到處打聽她的消息，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婆婆雖然嘴毒了一點，但心腸應該不壞，說的話難聽，仔細想想又覺得是在安慰她，所以葉梅選擇了跟着回寨子裏。

“好了，楊叔，我知道了，你沒事吧？”她最後一句問的是葉梅，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相比，葉梅真的變了很多，要是再被磋磨一段時間，估計袁渺渺也就認不出來了。

葉梅點了點頭，并沒有開口講話，只是離老婆婆又近了一點，分明是不想搭理她。

袁渺渺摸了摸鼻子，算了，反正她們也是情敵，她做了該做的就行，至于跟情敵當朋友這種事情，還是不要想了。

“她就先住我家吧，等以後有合适的地方安置她再說。”老婆婆一輩子只生了兩個女兒，都嫁出去了，夫家是破風寨以外的人家，一年也就回來兩三趟，她的住處倒是适合安置葉梅。

袁渺渺看着打了聲招呼之後離開的兩人，歪着頭問楊庭。“楊叔，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五婆婆會收留她？”

五婆婆的本名是什麽幾乎沒人知道了，她也只知道五婆婆的男人在時局動蕩的時候死了，她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女兒，不僅保護了寨子，還把女兒教的很好。

兩個女兒嫁的人家都不錯，而在她們出嫁的時候，五婆婆沒有像其他的女人一樣要求女兒婚後忍氣吞聲，相夫教子。

她對兩個女兒都說了同樣的話：雖然你們嫁出去了，但娘這裏是你們永遠的家，如果在夫家受了委屈盡管回來，哪怕是鬧到和離或者被休的地步，她也願意養着她們。

要不是五婆婆對不上來暗號，袁渺渺差點以為她也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思想太獨特了，在這個年代真的不多見。

“還是葉梅夠聰明，知道如何在無依無靠的環境下生存下去。”求生是人類的本能，不過有一部分人類失去了本能，總是在作死的邊緣徘徊。

很慶幸葉梅不是作死的人，她知道怎麽選擇對自己最有益。

袁渺渺佩服的豎大拇指，得到楊叔的一聲誇獎。“看來找個腦子好使的相公對你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你的腦子靈光了不少。”

換做沒有和蕭易铮鬥智鬥勇的她，能看出其中的玄妙之處才叫見鬼了。

“所以你其實早就想好了怎麽安置葉梅，問我只是為了考驗我？”她後知後覺，并且越想越覺得對！

“聽說你娘今天中午要做紅燒獅子頭，不知道現在出鍋了沒有？”楊庭只是随口一句，袁渺渺立刻不關心其他的了，反正她也沒什麽損失。

與其追究那些已經過去的問題，還不如想想怎麽多吃幾碗飯，給孩子補充一下營養。

楊庭微微搖頭，剛誇了她，這會兒又原形畢露了，換做其他人早就追根問底了，或許她不是不在乎，只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人，全身心的信任他。

他曾經所在的地方，信任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當時的他哪曾想過，有一天他會被一群山野村夫村婦給治愈了。

“渺渺，你慢點走，等等我，別自己都吃了，給我留點！”他不喊還好，一喊，前面的人走的更快了，活像是背後有狗追她一樣。

葉梅都做好了當牛做馬的準備，誰讓五婆婆看起來不像個好人，可是自從進了家門口以後，她連掃帚都沒拿到手就被按到了床上。

“這間屋是我大閨女住的，她成親早，這些年都沒回來住過，我每天都有打掃，不髒，你先休息吧，等我做好飯了叫你。”

五婆婆有四間屋子，一間自己住，兩間給大閨女和小閨女留着，還剩一間是廚房加雜物間。

如今她要去的就是廚房，給床上受傷的葉梅做點好吃的。

差一點點就小黑屋了，很久沒這麽拼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