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二哥繼續讨好

每逢周日是許家傳統的打掃日。許爸爸許媽媽采取對孩子不溺愛的态度,要求他們每周打掃自己房間,廁所和浴室按值日表排班,遇到問題三個人協商解決。客廳,餐廳和廚房由許媽媽主導,許爸爸和孩子們配合完成。

不過今天早餐過後,因為許清風要搬到樓下,許清則日後将會一個人享用他們原本的房間,許爸爸需要給哥倆兒各自安裝一張新床,所以打掃事項重新做了安排。眼看男生們開始着手幹活,女生們趕緊分工行動。

許爸爸許清風在樓下房裏測量尺寸,按東西多少和排放位置相互商量着。許清則在樓上仔細規整大哥的書籍,衣物等,好方便一會兒搬運。

樓上房間全部大敞。許媽媽不知去哪兒了。許清寧在吸塵,程安安蜜蜂似的圍着她轉。一會兒幫着挪開障礙物,一會兒解糾纏在一堆的電線團。許清寧一個指令,她一個動作,毫不含糊。

看她小短腿奔來跑去,臉因活動變得紅撲撲,眼睛像被洗滌過似的純淨透亮,有時還因做錯事頑皮地吐吐小粉舌,許清則像被下了盅,不知不覺停下手中的動作,定格了。

中午,許媽媽給男生們做了湯面,請他們自便。聲稱女生們已差不多完成工作份額,可以去超市采購并順便喝個下午茶。

這一提議普遍遭到男生們的強烈反對。許清風許清則想去超市補充零食庫存,紛紛表示跟去可充當勞力。許爸爸非常不快,嫌許媽媽公然分化工作統一戰線。

許媽媽表态這是一次女生盛會,不需要他們臭男生的參與。三個男生眼睜睜看着三個女生花枝招展手牽手走了。

‘許太太,你們女生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呀?’在客廳看電視的許爸爸看看自己的手表,對購物歸來進入客廳正往廚房去的三人說道。

‘所以你是要跟我讨論時間觀念還是要我準備晚餐?如果你不餓,我可以奉陪。’ 許媽媽理直氣壯。

‘做飯吧。’許爸爸摸摸鼻子,敗下陣來。

‘爸爸就是個紙老虎。’許清寧悄聲說。許媽媽瞪她一眼,示意她噤聲。她回了個鬼臉兒,引來程安安清脆的笑聲。

‘媽媽,我想在飯前吃塊蛋糕?’許清寧哀求。

‘不行,飯後再吃。’許媽媽忙着手下的活兒。

‘是安安想吃,對吧?’許清寧遞眼色給程安安。

‘阿姨,安安想吃。’程安安眼裏溢滿了懇求。

許媽媽捏捏她肉肉的臉,說:‘你就聽小寧的吧,到時被賣了還幫她數鈔票!還有你,’面向許清寧,‘你還真有本事,這才幾天呀,安安就被你騙得團團轉。’

‘我哪有!’許清寧不服氣,‘我們是真好,對不對?安安。’她頃下身,與程安安同高,臉貼臉,故意咧大嘴,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程安安有樣學樣,也比了個剪刀手。許媽媽被兩個小美女的賣力表演給逗笑了。

許清寧對程安安這個小跟班使用的得心應手。她拿着刀叉蹦蹦跳跳上到二樓,程安安小心翼翼端着蛋糕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不小心把盤子打翻了。

許清風許清則背靠沙發,坐在客廳的地板上,合夥打電動。‘回來了?還有蛋糕?媽媽不是不許咱們飯前吃甜食?’看見她們,許清風忙裏偷閑地打招呼。

許清寧拿過程安安手中的蛋糕,擱在茶幾上,放了沙發墊子在地板,領着程安安坐上去。‘還不是借安安的光。’

‘大哥,你吃。’程安安把盤子向許清風的方向挪動。許清則分神瞧了她一眼,只覺得她清亮如水的眼波格外刺目。

‘大哥不吃,安安自己吃。’許清風溫和地拒絕了。

‘房間搞好了?’許清寧拿了茶匙,遞給程安安一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挖了一大塊送進嘴裏。

‘我東西不多。至于小則,他東西整不整好像沒多大區別。’許清風一心二用地回答。

‘二哥那兒向來跟垃圾場似的。’許清寧話不客氣。

‘房裏亂得像糟了核輻射一樣的人沒資格說我。’許清則毫不相讓。

‘安安,千萬別學這兩人。’許清風尊尊教導。

程安安不明就裏,還是毅然點頭。許清則看她嘴巴閉着,卻圍繞唇形輪廓分明的沾了一層細細的奶油,他下意識抿抿自己的。

‘安安,想玩游戲嗎?’許清寧問。

她搖頭,‘我不會。’

‘沒關系,姐姐教你。’許清寧拍胸脯保證。許清則發出刺耳的嘲笑。‘大哥,你看二哥,什麽态度!’

‘不能怪小則,都知道你玩不好還耍賴。’

‘安安,聽到沒?是我們女生團結起來的時候了。’

‘說你呢,扯安安幹嘛?’許清則直翻白眼。

‘四個人,分兩組,比試比試。公平起見,咱們手心手背分組。’許清寧拉了程安安來到他們跟前。

兩個男生相視一笑,來就來。程安安完全狀況外,照葫蘆畫瓢的跟着他們一起伸出手。

‘哈哈,我和大哥一組。不過安安,二哥的技術一級棒。二哥,哼,等着瞧!’許清寧一人分飾三角,敵友傻傻分不清。

程安安看了許清寧又看許清風,最後看向許清則,帶點不确定。許清則感到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莫名的緊張。

‘開始喽。安安,去二哥那兒。’許清寧把她推給許清則。他接住她,撫撫她頭,讓她坐在身前,胳膊從後面繞過來,手把她手握緊手柄。她身體僵直,在他胸前一動不動。

‘安安,一會兒看二哥的。’許清則心滿意足,這是第一次她和他距離如此之近。感受着她軟嫩的小手,身前不斷萦繞的香甜氣息,他覺得充盈又溫暖。

游戲開始後,程安安漸漸放松,脊背一點點彎曲直到徹底堕入他懷裏。激動時,她手扶在他前臂上,拍他指揮他;驚恐時,一頭紮向他頸窩,熱烘烘的鼻息弄得他發癢。他從來沒覺得玩游戲這麽過瘾!

‘不玩了。’許清寧賭氣扔了手柄。‘大哥,你肯定是他們的奸細!安安不會,二哥一對二,居然咱們一次都沒贏。’

‘你知不知道大哥配合的有多辛苦?’許清風不無感嘆。

‘大哥—’許清寧嘬牙花子。

‘寧姐姐,要不我和你換?’程安安主動提議。

‘好。這下準能贏。’許清寧迅速倒戈,已經忘了和二哥的最初恩怨。

許清則惱怒地盯着程安安的後腦勺,心中大喊:我不換。我還沒抱夠呢!可她和許清寧已然快速變換了位置。所幸她沒在許清風懷裏,只是挨在他身邊。這讓許清則釋懷不少。

可馬上他又心緒不平了,因為那邊偶爾就會從她口中冒出‘大哥,好棒’諸如此類的誇獎。他的心火起伏不定。他不承認那是妒忌。結果可想而知,節節敗退,惹得許清寧嗞哇亂叫。

晚飯後程安安看了會兒電視就和大家打招呼回房了。沒隔多久,許清則也溜回房。他沒忘記昨晚許下的諾言:把玩具小猴子送給程安安。事實上,下午他已經把它找出來,只是一直沒想好怎麽送。

他拿着猴子坐在床上半晌,起身來回踱了幾步,然後趴在房門上側耳傾聽。認為沒什麽情況,才走出來,靠近樓梯口又向下觀察。從隐約傳來的聲音分析,爸爸媽媽,大哥小寧此時都應該在樓下。

他放松不少,輕手輕腳走到程安安的房門前,揚起手腕叩了兩記。幾乎他一低頭的瞬間,門開了。屋裏只有臺燈亮着,把所有映射出一種虛虛實實的朦胧感。站在光影中的她像是個立體剪影。她抱着兔子,臉上呈現驚訝的神情。

許清則低咳兩聲以掩飾不自然:‘這個送給安安。’他遞出小猴子。

她看一眼,沉默。‘謝謝。安安已經有兔兔了。’然後,她說。

這回換他沉默了。‘為什麽?’繼而他發問,聲音裏透着不甘。面對他沉沉具有壓迫性的目光,她雙唇微啓卻沒出聲。

‘小寧的小象,安安不是要了嗎?’

她不解地眨眼。光線給她的雙眼暈染了淡淡金色,随着她眨動,流光溢彩。

他看她無辜的表情,登時有些生氣:‘就這麽讨厭二哥?二哥的都不接受?兔子有什麽了不起?又破又爛,醜死了。’最後竟口不擇言。

程安安本就認為他莫名其妙,又聽他一通渾話,氣得擡臂在他胸口使力一推,自己撤後大力甩上房門。

許清則倒退兩步,身體随關門時引發的強勁力度震了震。他上前欲再敲門,手卻頹然放下,默默弓身把小猴子放在門口,轉身走回房間。

他懊惱地趴在床上,臉埋入枕頭,暗暗想他似乎又把事情搞砸了。

程安安抱着兔兔在床上默默流淚。她不懂這個所謂的二哥。下午玩游戲時,她在他懷裏,雖然一開始她有點不安,但他的懷抱安撫了她,令她感到無來由的信任與依賴。

可他不喜歡兔兔。她沒要寧姐姐的小象。寧姐姐是曾經把小象放在她床頭,可是她一拿到幹淨的兔兔就把它還了。

無論是小象還是小猴子,她都不要。他們都不是兔兔,都不是媽媽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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