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哥轉大人

十五歲這一年對許清則而言是具有重要指導意義的一年。原因是發生了叫他當時羞憤交加過後又忍不住回味與自身隐私相關不适宜公開的事件—他轉大人了。

至于怎麽轉的，得從他朋友周毅說起。

周毅是他小學同學，三年級時由于搬家才注冊到他那時所在的小學。或許命運使然，周毅被分配到他這個班。有段時間兩人甚至還座位毗鄰。

周毅性格爽朗，不愛計較，就是喜歡開玩笑，有時沒正行兒。許清則因為周毅和自己挺能玩得來，所以關系一直不錯。

随着年紀漸長，許清則發覺自己這位同窗開始對異性産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兩人談話中周毅時常夾雜某某女生長得好看，或是故作神秘地向許清則透露據他觀察誰和誰有意思雲雲。

許清則對此往往不是裝聾作啞就是付之一笑。才多大點兒的小屁孩兒呀就讨論琢磨這事兒，沒譜兒。他漸漸不耐煩，疏遠了周毅。

除了周毅的興趣點外，還有兩件事他讓許清則感到讨厭。

一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竟成為周毅嘴中八卦的男主角之一，女主角是李沐雅。他和她壓根兒不熟。最多的一次接觸就是為程安安和她借荷蘭豬。

二是因為程安安。她上小學後，周毅見過幾次，每次都嬉皮笑臉要她叫哥哥，不叫就揪她馬尾扯她書包。還跟許清則說也想有個這樣的妹妹，他當即甩下一句：‘要妹妹，找你媽去。’噎得周毅一時無語。

中學報到第一天，他在新生隊列裏看到周毅。周毅也發現了他，小跑着過來，胳膊繞上他的脖頸：‘沒想到吧？！之前騙你報考別的學校，就為了等這一天。我怎麽能抛下自己的好哥們兒？’

他回周毅一拳，咧開嘴樂了，真誠地。

暑假，爸爸媽媽因為他要上中學跟他談了好些，就像當初對待大哥一樣，包括學習，交友（其中含蓄地提到了女同學的問題）。

他根據他們說的想了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做法，關鍵是自己心中要有一把尺，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周毅和他不在一個班，二人各自有了新朋友，不過到底是舊識，會比旁人來得親熱。周毅時常找他一起吃中飯，打球，交流課業。課業交流完畢，他就不免扯起閑篇，話題自然回歸到他所注意的女生身上。

好嘛，這家夥！年級三個班的女生周毅幾乎都能叫上名字，而且按照自己的喜好标準給她們編了個花名冊。許清則嘲笑周毅是不是想當周皇帝。他大聲分辨說他這完全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問周毅有沒有看上誰？他予以否定。後來周毅說他和李沐雅其實還有聯系，她向他打聽許清則的情況，問許清則去不去她組織的聚會。

他看了周毅半天，什麽都沒說，借口離開了。他想他有點兒懂了。

初二下半學期的一天周毅拉他到學校的僻靜處異常興奮地宣布了自己和李沐雅已經開始正式交往的消息，說話的同時看他的眼神帶着深深的探究。

他坦誠迎視，淡定祝福。這次他是真懂了。此後，周毅把他當知心人一樣，大講特講和李沐雅約會的事情。他沒興趣聽，經常借故逃遁。然後發生了廁所書畫事件。

一次放學他被周毅拖拽到男廁所。進去後，周毅檢查了各個隔間，确定沒人才雙眼炯炯地從書包中掏出一本包着報紙尺寸薄厚很像雜志的東西往他懷裏塞。‘看看這個，都是好料。我從我叔叔那兒偷來的。’

他疑惑地拿正它，随手翻了幾頁，馬上被裏面的彩色照片亂了心志。

他臉漲得通紅，啪的合上雜志，狠厲的絞了兩下甩在周毅身上：‘以後別給我看這玩意兒。’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獨留下忿忿不平的周毅：‘這小子，不正常，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這是許清則第一次看裸女圖片，雖只是驚鴻一瞥，但也夠記憶猶新。此時他才仿佛真正意識到有男生和女生這兩種生物，他們是如此迥異不同。

除了媽媽和妹妹，其它女性對他而言好像并不具任何意義，或許是他生活充實，或許是他天性本就煩感。小學他就對女生非常疏離，上了中學也不曾改變。

如果不是周毅的提醒，他不會注意到某些女生的變化，那些關于身體曲線的奧秘。

他承認他的确裝作漫不經心的偷偷窺視過，但他不認為他和周毅的動機一樣猥瑣。他恰如其分地控制了自己，但圖片似乎讓那些女生的形象立體起來。

他愈告誡自己不要想就愈想。要命的是那天程安安叫他給她綁頭發，他端詳着鏡子裏的她竟然想到如果她上中學了是不是也會變得跟那些女生一樣？

這想法吓得他當場掉了梳子，奔回自己房間用被子蒙上頭，任程安安怎麽叫都不開門。

後來他好幾個晚上出去夜跑。和周毅也單方面絕交了。

初三開學，周毅道歉作揖的，他們又恢複了邦交。由于課業加重，面臨中考，周毅收斂很多，風月話題更多的被學習探讨取代了。他一度以為周毅轉性兒了，事實證明這家夥就是一個流氓。

中考過後，周毅拿了個碟片從他書包側縫中順進去：‘回去看看，解壓的。’說完拍拍書包确定東西放好了才轉身欲走，又不忘回頭囑咐道：‘我一直覺得你那方面挺怪的，好好研究研究，說不定有幫助。’

‘哪方面？’他不懂。

‘就那方面。’周毅眨眼，‘不近女色呗。’看他仍是懵懂，大方揭示答案，還捶了一下他肩膀跑開了。

明白過來的他氣得在心底破口大罵：媽的！他解開書包要把那盤扔了，最後卻輸在他強盛的好奇心之下。

當晚夜深人靜之際，那張轉錄的沒有任何标記說明的碟片在電腦中運行。短暫的黑屏後出現了一男一女的身影。開始很正常，雖然對話是日語，完全不知所雲。後來就變得不可言表了。他們竟然如此這般又如此那般，直到女生不斷發出的高亢近似哭嚎的聲音刺激了盯着屏幕呆呆傻傻的許清則。

如大夢方醒一般，他扯下耳機，忽的站起來，大口喘氣。想到什麽，又疾步來到門前，警惕的聆聽，确定并無任何動靜，他才返回書桌重新坐下。好在他謹慎，事先把房門鎖了，還不忘戴上耳機，這樣萬一有什麽情況他就可以立即采取應變措施。

一擡眼，那樣這樣的畫面直入眼簾，他低聲咒罵，趕快把播放器關了。剛想舒緩一下緊繃的情緒，他卻忽然意識到凡事不可掉以輕心。他快速取出碟片，沉吟了良久，終于扼腕似的将它折斷，把碎渣全部丢進了廢紙簍。

幹完這一切的許清則好像瞬間被抽空了氣力，軟趴趴倒在床上。某個部位不肯放過的昂首挺立嚣張叫陣，他只好叉開雙腿仰面躺着。

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刺激吧，大約還有點兒驚吓。他上過生理衛生課，有一定常識。但他從不知實際可以把理論演化為如此。與其說他以前單純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現在才是徹底通透。

原來親吻。。。。。。原來親密。。。。。。他低吟，閉上雙眼，自動腦補了截至目前他唯一的兩性初體驗—碰了程安安的嘴唇。。。。。。

他騰地坐起，頸後隐隐冒汗。他感到心浮氣躁，起來抓了書桌上的杯子一股腦将水全部飲盡，轉身上了床，拿毯子将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

這一夜，他輾轉反側，淩晨才逐漸睡去，卻是虛虛實實，浮浮沉沉，似在溫暖碧波中徜徉，又似在狂風暴雨中戰栗。

耳邊輕聲曼語，近前櫻唇微啓。他剛要貼上去動作，一陣熱燙燙的濕意驚醒了他。□□處濕漉漉的一片和随之伴随的腥糜氣味在在說明他究竟幹了什麽。

他低聲咆哮，真想現在就沖到周毅面前将之暴打一頓。他并不需要這種好心的課外輔導。

他做賊似的去洗了澡，換了衣服，把留有證據的一切都交由洗衣機去毀屍滅跡，然後出門跑步去了。他急需另外一種精疲力竭的運動來平靜自己。

第二天，大家對他剛中考過就又鍛煉又幹家務的舉動有些費解，好在他勉強找到借口搪塞過去。但此後的一個月，他變得沉默寡言，常常選擇獨處。

爸爸媽媽以為他中考沒考好心理壓力大，開導了他幾次。許清寧和程安安拉着他幹這幹那，企圖激發他的情緒，殊不知就某種角度而言程安安是他目前最想躲避的。

坦率的講，發生的事讓他羞愧，興奮還有那麽點蠢蠢欲動。他想跟爸爸讨論，因為爸爸以前跟他提過什麽青春期會好奇異性以及會有沖動之類的，他當時完全不在狀況。可是如果讓爸爸知道他看了那種雜志和那種片子。。。。。。算了，還是不要了。

他思來想去，覺得大哥是個不錯的人選。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才剛起了頭，大哥就直中要害，扔了幾本關于少年青春期生理的書給他，還說要看片子的話可以找他。

他驚得眼珠子要蹦出來。數年同住一個屋檐下他竟然今天才有了一種了解大哥的感覺。結果大哥看着他驚吓過度的樣子還哈哈大笑，說什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他徹底無語。他現在明白了果然大哥不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