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二哥争寵

許清則就業于某家工程咨詢股份有限公司做助理建築師，工資待遇對他這個初出茅廬的社會新人而言已然不錯。他把工資卡交給了程安安。事實上，程安安幾乎掌握了他全部經濟命脈。

出國前，他将一直以來攢下的零用錢和壓歲錢都留給了她，雖然後來經他檢查她從未使用過。回國後，他把在美國所剩的打工積蓄也給了她。他經常笑稱她小富婆。她的确是。

據他所知，爸爸媽媽去澳洲以後每個月都會往她的戶頭裏彙錢。大哥工作以後，家裏開銷基本上都是大哥在支付。不知是不是因為高中三年和大哥待在一起潛移默化的緣故，程安安更喜歡待在家裏随心所欲，她不愛名牌，不愛逛街，花錢從不大手大腳。

其中原由也是因為媽媽至今還在給她買衣服，包包和鞋子。她只要一去澳洲，肯定要帶一皮箱亂七八糟有關女生的東西回來。媽媽說安安現在是女兒加兒媳，雙份，搞得他沒法在這方面寵安安。不過自己媽媽就另當別論了，反正他也弄不懂那些女生服飾，給錢就好了。

安安拿他的錢誠惶誠恐，說自己腦子笨，不會管錢，還說她願意被他管。傻瓜！不知道他更願意讓她管嘛。他喜歡向她處處報備向她支錢，譬如，公司午餐時他會跟她說幫二哥轉一份雞腿飯的錢；又譬如，他網上購物會讓安安幫他下訂單付賬。他不知道自己這是種什麽心理，但他享受其中。

程安安認為這是二哥作為雄性動物的基本特征，就像小公狗撒尿劃地盤一樣，二哥無時無刻不在宣告着自己的主權和領地。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二哥回來後，他們的相處模式和從前差不多。一般早餐和晚餐都是她在做，二哥負責洗碗。午餐二哥在公司解決。周末二哥會幫廚。她最喜歡吃二哥做的炒飯，畢竟從小就吃，習慣那個味道了。

她有早課的話，二哥會開車送她上學再去上班。其它時候二哥乘公交。二哥堅決不許她學開車，家裏每個人都反對，包括寧姐姐，她的運動神經有這麽差嘛？！她企圖據理力争，但二哥說他會擔心，她态度立馬軟了。

二哥做家務很自覺，這要歸功于媽媽以前對他們的勞動教育。一般二哥洗好碗就會去丢垃圾，廁所浴室也會三五不時刷洗一番。周末他們一起分工合作大掃除。廚房是她的一方小天地，所以很少讓二哥幫忙。

她生理期的時候，二哥不喜歡她碰冷水，會煮黑糖姜茶給她喝。二哥喜歡愛她，她喜歡被二哥愛（捂臉）。二哥的吻有魔力，只要他貼上來，她就只有緊緊跟随。二哥不會毫無節制的索取，他寬容，包容。所以她會盡力滿足二哥的惡趣味—睡覺時穿芭蕾舞服。

二哥晚上有工作，她就在一旁默默相陪，學習或看書。如果空閑，兩人會抱在一起看電視，有時還一起做二哥最愛的模型。休息日，他們會去風景名勝，也會去看電影，找美食，有時還要拉上大哥。

大哥不喜歡逛街，身上所穿大多是三五年前的舊衣。進入冬季以後，程安安發現大哥的毛衣袖口邊緣破損嚴重，就琢磨着給他買件新的。

連續進了幾家商店，因為這個或那樣的原因，程安安瞅着那些毛衣都不甚滿意，不知怎麽萌生出自己給大哥織一件的想法。

想想自己确實也該為大哥做點事，二哥回來後，由于考慮到他們新婚，大哥主動搬去大學教職工宿舍住，讓她真心過意不去。

說幹就幹，恰巧大一時田惠給她前男友織過一條圍巾，針法是她媽媽教的，于是程安安先拉着田惠陪她買針線，然後去拜會田惠媽媽取經學藝。阿姨見她一個小姑娘要學打毛線還是給哥哥織毛衣，別提多高興了，直說歡迎歡迎。

程安安認真聆聽，仔細觀察阿姨的動作，試着練習，終于有了點心得。她又拿着大哥的毛衣作為尺寸依據，讓阿姨監督着起針。萬事開頭難，她織了拆，拆了織，總算有點樣子出來。她随織随請教阿姨。

這件事她對大哥二哥都沒說。沒跟大哥說，是怕自己誇下海口，到時沒織成讓大哥失望。至于二哥，她覺得這件事光明正大，相信他會理解。而且她計劃好了，織完大哥的，就給二哥織件毛外套。只是還沒等到她織完大哥的，事情就敗露了。

某天晚上，她叫大哥回來吃飯。她做了大哥二哥都喜歡的菜，可二哥說會晚歸，所以她和大哥先吃了。吃完後，她拿出已經織了一半的毛衣在大哥身上比劃。大哥激動得說不出話，他鮮有這麽情緒外露的時候。

就在這時，二哥回來了。他疑惑的看着他們的舉止和神情，然後戲劇化的一幕發生了。他扔掉皮包，撲過來擠開大哥，把程安安報了個滿懷，頭紮在她頸部胡亂的蹭。‘為什麽給大哥？說好給彼此的第一次呢？’ 大哥和她同時岔了氣。一個笑的，一個氣的。

‘二哥亂說。’她使勁掙脫，無奈力氣不如人。大哥不動聲色的拿起手機開始直播。

‘怎麽是亂說？安安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二哥的。安安卻給大哥織毛衣。’他還在申訴。

‘第一次？我的媽！這什麽勁爆話題。爸爸媽媽，快來，二哥和安安少兒不宜。’手機裏傳來許清寧的聲音。‘大哥，跟他們在一起你生活好充實呀。’

‘并非大哥所願。’大哥耍酷。許清寧呵呵樂。

‘小則幹嘛抱着安安？’許媽媽許爸爸出現了。

‘起膩。’大哥說。

‘大哥，你先把手機關了，好不好？爸爸媽媽寧姐姐，安安一會兒再和你們說話。’同時這麽多人真是難以招架，尤其懷裏這一只。

‘二哥，大哥一個人沒人照顧很可憐。安安沒有先給二哥織，是想拿大哥的練手。安安給大哥織完就給帥帥的二哥織，好不好？’

‘二哥帥帥的？’某人虛心求證。她頻頻點頭。‘好吧，那就先讓大哥穿殘次品。’許清則心平氣和了。

‘織什麽呀？’那邊人聽的一頭霧水。

‘安安在給我織毛衣。’大哥說。這下可好，那邊炸鍋了。大家紛紛要求和安安通話。

許清則放程安安去沙發坐着給那些人解惑，自己到餐桌坐下吃飯。‘小則，為什麽大哥沒見你一次就會感覺你無恥的程度更進一層。’許清風在他對面坐下說。

‘保持刷新三觀不是挺好。’許清則恢複常态。

‘你就是吃準安安了。’

‘明明是她吃準我。從小就吃準我。’

‘好，你們互相吃準。說真的，大哥挺羨慕你，早早知道自己要找的那個人，一直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愛情于你們而言好像太過簡單。’

‘本來就不複雜，是人為複雜。’大哥聽了弟弟的話陷入沉思。

看着大哥，許清則想或許在這平靜的外表下，大哥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感情吧？！近三十歲的年紀不可能情感一片空白。既然大哥不願意說，那他就給大哥最起碼的尊重—不問。

有二哥這個背後靈，程安安不得不加緊給大哥織毛衣。已經入冬了，盡管屋裏有暖氣，可有時溫度不夠高，得開電暖氣。二哥經常穿個襯衫在客廳活動，叫他多穿，他就說他在等某人的毛衣。有時他打噴嚏，她提醒他別感冒了，他說什麽讓寒流來得更猛烈些吧，這樣毛衣就會來了。她恨的牙癢癢，上去咬他，下場就是被他反咬，就地正法。

毛衣好歹織好了，織的匆忙，略有遺憾，她對大哥感到抱歉，大哥倒是相當滿意，大概也猜得出那個嫉妒心極強的弟弟肯定沒少搗亂。

然後她開始全力以赴給二哥織外套。二哥這下也不聒噪了，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她承認她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顏色，款式，圖案，她想了又想，試了又試。她每織一針腦海裏都是二哥穿上成品的圖像。它支撐着她不斷試驗不斷改進直到她滿意為止。

她終于把二哥的毛衣外套織好了。壞二哥纏着她在上面愛她，說什麽要穿染了她味道的。她笑二哥傻，毛衣洗了只有柔軟劑的味道。二哥說那他只要安安牌的柔軟劑。

她說那個牌子好貴。二哥說多貴都買，他就喜歡安安牌的味道。二哥晃晃右手無名指上的兩個婚戒對她說二哥賠進去兩回了怎麽也得給個折扣吧。她吃吃傻笑，心裏甜得冒泡，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二哥。

大哥把穿着毛衣的照片發到群裏。二哥不甘示弱，如法炮制。寧姐姐在那邊叫嚷開了。她給爸爸媽媽和寧姐姐每人織了一條圍巾，因為他們不在毛衣尺寸不好掌握。

這下二哥又不平衡了，話裏話外明示暗示他也急需一條。為了耳根清淨，她織了條與毛衣外套同色系的圍巾給他，這下世界美好了。

她偷偷給自己織了同色系的帽子，某次出門，當作給二哥的驚喜戴上它和他的外套圍巾匹配，結果二哥忽然眼露綠光，撲過來對她一通啃咬，想當然爾，外出計劃泡湯，還要加上腰酸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