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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回到老宅,已經是夜半,唐父唐母已經休息,唐妤喝完了王媽端給她的熱牛奶,陪着老人家說了會兒話,也興致不高的上了樓休息。
王媽站在空蕩蕩的客廳中間,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兩個孩子怎麽又吵架了?
這一對小夫妻是她一路看着走過來的,以前分明也是如膠似漆恩恩愛愛的,黏黏糊糊的看的人牙酸,小妤帶她回來見家長的時候兩個人那可真的是信誓旦旦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模樣,可現在這是怎麽了?
不是她一個人情緒低落的回娘家,就是隔三差五的不知道因為什麽事上了新聞,再這樣下去,多好的感情也吵散了!
都說婚姻裏有七年之癢,他們這可才一年,這怎麽就吵到小姑娘半夜離家出走的程度了呢?到底還是太年輕,都不定性啊!
王媽搖了搖頭,端着果盤上了樓,輕輕的敲了敲房門,“小妤,我能進來嗎?”
唐妤打開了門,眼睛有些微紅,神情有些倦怠見王媽進來,還欲蓋彌彰地背過身去用手背抹了抹眼淚。
王媽将果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抽了兩張紙過來,“來先擦擦眼淚,歇口氣,吃點水果補充一下體力,等一下再繼續哭。”
“我沒哭。”唐妤嘴硬道:“是剛剛有沙子迷了眼睛了。”
王媽也不拆穿她,畢竟是自己照顧大的孩子,她再了解不過了,小丫頭從小就是這樣,人前人後就是不肯有半點示弱,可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這樣愛逞強可不是什麽好事。
伸手牽了唐妤在一邊坐下,王媽輕輕地撥開了她那一縷被眼淚沾在了額角的碎發,“小妤,就算要哭,這些眼淚你也讓它流的有價值。”
唐妤不解的看向她,一雙霧蒙蒙的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似是不明白為什麽一慣樸實溫柔的王媽會說出這樣的話。
王媽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眸光溫柔,她希望她的小妤原本應該是個無憂無慮、天真快樂的小公主,他出身富貴,她容貌動人,他就該擁有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她用心機去争取。
可這個世界對女人似乎總是有一點殘忍,想要過的好,就不能真的單純如一張白紙。
在她眼中,父親的形象似乎應該是高大而無暇,母親似乎也應該是永遠溫柔和善,對她們母女倆百般疼愛包容,可其實這一切都不過是假象。
她最開始來到唐家,其實是給她哥哥做奶娘,唐太太和唐總是青梅竹馬,人和善也漂亮,只是身體不大好,生下兒子之後一直沒有奶水。
當初她剛出了月子就喪夫,應聘過來,唐太太不嫌棄她晦氣,留下了她,後來她的兒子一場病突然就沒了,唐太太心疼她無依無靠更是堅持留下她,說以後讓自己的孩子給她養老。
她那麽多年是真沒見過那麽好的人,所有人都說太太能嫁給唐總是仗着年少的情分,可說真的,她真的覺得唐總配不上太太。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話十有八九是沒錯的,小少爺一歲多的時候,唐總的公司慢慢做大,身邊也有了個妖妖豔豔的女秘書,太太被嬌養在家裏,又信任唐總,他說什麽她都信,結果唐總和秘書一起帶小少爺出去,把孩子留在了車上,等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小少爺已經沒氣兒了。
如果不是那個時候太太懷上了小妤,估計那喪子之痛就能要了她的命,可就算是這樣,除了她勸着肯吃點東西偶爾出去曬曬太陽,其他時間也是抱着小少爺的衣服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淚。
她不作也不鬧,突然有一天就拿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出來,手寫的,許多字跡都被淚水打濕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甚至還有許多條款滿是漏洞,那位起初還在努力找借口佯裝鎮定的唐總終于慌了。
開除了秘書,在知道了太太肚子裏是女孩的情況下又按照她的要求去結紮,提前立了遺囑公證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小妤,這婚才算沒離成。
之後的這些年,兩個人不遠不近的在女兒面前粉飾太平,太太用一紙點過水的離婚協議給女兒換來了絕對的保障,唐總如願以償的守住了搖搖欲墜的家,好似皆大歡喜,可據她所知,兩個人這些年再沒同過房。
在娘胎裏沒養好,小妤出生的時候就像只小貓崽子,又瘦又小,皺巴巴的,小時候還整天生病,知道了這是獨苗苗,全家上下也都格外的寶貝。
小少爺小的時候,唐總是放心的把他扔在家裏交給他們帶,吃喝拉撒什麽都不管,想起來了抱起來玩玩,哭了鬧了就又交給她和太太抱去哄。
大概是在彌補自己的虧欠,在小妤這裏,他倒是很上心,一天要打無數個電話回來問問她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無論從哪裏出差回來都要給她買小裙子和洋娃娃,是以小姑娘和爸爸倒是比和媽媽還要親,崇拜爸爸崇拜得不行。
這些往事他們都不打算告訴小妤,在她的小世界裏,就讓所有人都保持着完美無瑕的模樣吧!
儒雅穩重的爸爸,溫柔慈愛的媽媽,他們相敬如賓的過着幸福的生活,總好過爸爸出軌害死了哥哥、媽媽心死用四處旅游來逃避的殘酷真相吧!
沈章和唐總很相似,一樣都是普通人家出身又格外有才華的男人,一樣都是曾經校園裏的風雲人物,唐總還不似沈章那樣有一副招蜂引蝶的容貌,最後尚且如此慘烈,因此,其實一開始她和太太并不希望他們走到一起。
實在是沒想到這兩個孩子這麽膽大,大學畢業一聲不吭的就把證領了,生米煮成了熟飯,不認也不行。
不過按照她看人的經驗來看,說到底,他們之間本來也沒有多大的事兒,只不過是在外女強男弱惹得沈章心裏不痛快罷了。那就在家裏和他示個弱,別那麽強勢,把流在人後的這些眼淚流給他看,他到時候哪裏還有吵架的心思了,哄都來不及呢!
“小妤,你和王媽說說,你和沈先生到底是因為什麽吵架啊?”王媽一語切中要害。
唐妤抿了抿唇,實在不知該如何啓齒,那樣私密的事情終究還是不足為人道,她真的不希望他成為別人背地裏議論的對象。
王媽輕嘆一聲,握住了小姑娘微冷的小手,“小妤,你爸今天回來就說你們兩個不對勁,我是想和你說,不論是因為什麽吵,都傷人傷己。
他的錯,就不要得理不讓人,如果他心裏有你,幾滴眼淚就能讓他低頭認錯。你的錯,也別好面子不低頭,你原本就站得比他高,低一低也無妨。”
唐妤聽着沒有說話,她錯了她道歉了,也想辦法彌補了,她為了沈章真的已經低了無數次頭了,她有她的尊嚴底線,難道因為愛他,她就要喪失自我的一直委屈求全下去嗎?
翌日,沈章難得的主動來了辦公室找她,還拿了一支玫瑰花,明明沒有什麽事,就是坐在她的沙發上磨磨唧唧的不肯走,問他什麽事,又都是些雞毛蒜皮根本不需要他們過問的小事,問得唐妤也有些煩躁起來。
知道錯了想和好,可卻又拉不下面子來給她道歉,他的面子值錢,難道她的就廉價嗎?
“沈章,作為你的上司,我想提醒你,現在是工作時間,拿了我爸爸的工資就請好好工作,不然的話我不介意換一個人來接手。”唐妤毫不留情的推了某人出門,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前。
沈章讪讪的出門,對上路過人的笑,有些尴尬的快步回了辦公室。
下午的時候,這一對夫妻的小摩擦就已經是整個樓層,甚至上下幾層都人盡皆知的事了。
“聽說了嗎?驸馬爺和咱們大小姐又鬧起來了,聽說今天驸馬爺早上拿了花去哄,結果直接被她趕出來了呢!”
“那驸馬爺就不生氣嗎?”
“生什麽氣呀?你是不知道,據說他們之前一直談不下來的項目,大小姐一出馬就拿下了,有這麽厲害的老婆,軟飯吃的那麽香,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而且……我聽說……大小姐這一次鬧起來是因為驸馬爺……不太行。據說昨天大小姐和他請假出去就是是去男科,回來之後兩個人就不大對勁,我這也是聽總裁辦那邊傳出來的消息,應該是沒錯了。”
“不是吧!沈總總人高馬大的,竟然……”見到突然從轉角處走出來的人,原本還在找有興趣八卦的人,立刻捂住了嘴,驚恐的看着沈章。
沈章冷冷的看了幾人一眼,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接下來的幾天,兩個客人冷戰的越發明顯,甚至在其他人面前也沒有再遮掩這樣的事實,而原本還在和秘書打賭兩個人到底什麽時候能和好的唐父也有些着急了起來。
以前他是天天盼着女兒回家,現在是回到家裏,看着若無其事地坐在沙發上吃水果的小姑娘就心裏打鼓,生怕她的婚姻出現什麽問題。
而看着她那明明有心事卻還是報喜不報憂的樣子,唐父越發的擔憂,甚至想好好找沈章談一談。
雖然他是個和藹的爸爸,也願意理解女婿的年少輕狂,但……敢欺負他閨女,這絕對不行!
不過還還不等唐父出手,上天就再一次給了某人沉重一擊。
“沈經理,這個項目真的放棄了嗎?”
“沈經理,我們辛苦了這麽久,你真的忍心放棄嗎?”
“沈經理,能不能和副總說一說,讓她幫幫我們,這個項目還是有前景的,說不定……說不定到了最後就盤活了呢。”
“沒必要了。”沈章合上了手裏的文件夾,無奈的嘆息一聲,這個項目救不活了。
果然,做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他算準了一切,可唯獨沒有想到,老天不成全,他原本看中的那一塊地皮被市裏征用,所有的計劃都泡了湯。
現在他們能做的只是及時止損,更多的投入和更多的掙紮都只是浪費人力和物力罷了。雖然如此,可他真的實在是不甘心啊!
散了會,沈章回了辦公室,疲憊的癱坐在電腦椅上,揉了揉悶痛的太陽穴,下午還有董事會,他還要想好說辭,如何給那些人一個交代。
好不容易解決了原材料的問題,甚至還比預期的成本壓得還要低,他正摩拳擦掌的準備大展拳腳,哪成想就這樣被釜底抽薪。
随便吃過了兩口午飯,沈章最早趕到了會議室,等待着接受屬于他的審判,想到自己前期為這個項目争取到的各種資金和資源如今通通打了水漂,他已經可以預見今天這一關的不好過。
果不其然的這一場會議果然是夾槍帶棒,董事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挑揀着他的漏洞,與之前那個和都滿口說着相信他的面目截然不同,而其他的項目經理們面上是在為他說話,實則也都是明朝暗諷。
而他那位一貫儒雅的老岳父,更是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對着他一連罵了小二十分鐘都沒有歇過一口氣,簡直都讓旁人插不上嘴,可最關鍵的是,比起其他人的不滿,他的否定才最讓人難過。
其他人的話,他可以只當沒有聽過,事實如何,大家心裏都清楚,他們只不過是将不滿發洩在自己身上,找一個人來微着巨大的經濟損失背鍋,而唐父的否定,與之截然不同。
他不僅僅是老板,還是父親,他尊敬他,崇拜他,他那些冷冰冰的話語,只會讓自己覺得自己曾經的付出好像全都白費了。
畢業的時候,他手裏拿到的offer多的是,比唐氏給的優厚很多的,也不是沒有,甚至有的公司,他可以一進去就做總監主宰生殺大權,而他選擇了來到唐氏,來從基層做起。
在這裏,那些風言風語,他不知聽了多少,全盤否定了他的能力,将他看成只會靠裙帶關系上位的男人,可為了不讓他們父女難做,他通通都忍了。
這一年間,他跟了幾個項目,除了如今手裏的這一個,有哪一個失敗了?他為公司到底創造了多少的價值,他們難道真的不清楚嗎?
他承認這一次是他的失誤,可因為一次的失誤,全盤否定他的一切,他這位好岳父未免也太無情了些吧!
他不求他偏私,只是想要一個公正,想讓人看得到他付出的心血和努力,讓人認可他的能力,真的就這麽難嗎?
分明那個一直在委屈自己的人是他,可為什麽反倒是他們拿出了一副受害者的嘴臉,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而他們願意留下他要在公司就已經是法外開恩。
這樣的日子,他真的過夠了!
在董事們的面前,沈章默默的聽完了唐父所有的訓斥,在下班之前一直辭呈就送到了唐父的面前。
唐父不動聲色的将那一紙辭呈收進了抽屜裏鎖好,招呼秘書來給沈章放了長假。
這孩子心太浮躁了,太過急功近利,也确實該好好冷靜冷靜了。
沈章突然離了職,聽到消息的唐妤也沒了和他置氣的心思,推了唐父打算帶她出席的酒會,早早的回了家。
“沈章,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項目出問題就想辦法解決,你現在跟爸爸提出辭職,根本就是在胡鬧!爸爸到底為什麽在那些人面前訓斥你,你真的不懂嗎?他不開口,難道要等別人來指責你嗎?”
他這氣性怎麽就這麽大呢?旁人說都說不得一句嗎?爸爸在人前訓斥過他,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不痛不癢,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懲罰,他怎麽就不明白呢?
突然辭職,別人只會說他是引咎辭職,或者說他頂撞上司氣性大,對他以後的發展哪有半點好處!誰家會要一個動不動就和老板撂臉子的員工?
“不行,這樣,我明天帶你回公司,我們去找爸爸認錯,然後你回來接手我手裏的項目,如果他們不同意,那就先委屈你暫時做我的副手,等到這個項目完成論功行賞的時候,我想辦法讓你官複原職。”唐妤說着就要拉他出門去父母家裏,私下裏把話說開了,爸爸又壓下了他的辭呈,在公司裏演出戲想來應該沒有什麽大事。
沈章輕輕地掙開了她的手,又在沙發旁坐了下來,“我不去,我這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你深思熟慮什麽了?你這根本就是置氣!”唐瑜又急又氣的繼續拉他,“沈章,我謝謝你了,我知道你委屈,你不開心,我也一樣,可現在就不是置氣的時候,你現在辭職,你就是個懦夫!”
沈章的眉心輕輕蹙起,微微低首自嘲一笑,“你爸爸說的那些或許不是什麽場面話,的的确确就是他的真心話,他到底還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沈章,你這又是鑽什麽牛角尖?非要扭曲我爸爸的好意嗎?”父親是怎麽想的,唐妤再清楚不過,他罵過了沈章,其他人就沒有立場再張嘴,這分明是變着法的護短,他怎麽就不明白呢?
沈章冷眉一橫也站了起來,“好意?什麽好意?在那一群人面前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貶低得一文不值,讓那群人看我的笑話也叫好意嗎?”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幾個項目經理看着他被罵時幸災樂禍的表情,努力的壓着嘴角的笑容,還惺惺作态的和其他的董事們一起勸老爺子,散會後還要特意追上他假惺惺的安慰上幾句,那副嘴臉可真讓人惡心。
唐妤替父親辯解道:“沈章,我爸之所以那樣說你,不也是為了保你嗎?不然這件事可能就這樣輕輕揭過嗎?”
“我不需要!你爸那大恩大德啊,我消受不起!”沈章回嘴道。
“你……你不可理喻!”唐妤被他氣得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扶着沙發的扶手脫力的坐了回去。
【感同身受模式已開啓……】
一瞬間,沈章也死死的抓緊了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胸口悶得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心髒也仿佛不斷充氣的氣球一般的脹痛,難受得他立刻腿軟坐在了沙發上,用力的扯着領口的扣子,仿佛是擱淺的魚一般張大了嘴巴努力的呼吸着。
“沈章,沈章!”唐妤見他捂着心口,臉通紅,仿佛心髒病發的模樣,也有些慌了起來,忙拿了手機打了急救,急得沈章連更紅了幾分,抖着手拉着她的手臂,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不……用!”
“嗚嗚……老公,我真不知道你有心髒病,早知道……我就不和你吵架了,不對,我以後都不和你吵架了。”看着他被自己氣得連氣都喘不勻的樣子,小姑娘愧疚得眼淚撲拉拉的往下掉,想要給他順順氣,卻又有些不敢,“老公,你撐住啊!”
唐妤撲拉拉的留着眼淚抽噎着,沈章越發的覺得呼吸困難,眼睛也酸疼得厲害,不受控制的往外淌着眼淚,拉着她的手握得死緊卻睜不開眼,倒是更像是彌留之際的最後掙紮,“求……求你,別哭……”
她這一哭,太要命了!
【啊哦~】
沈章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眼淚鼻涕已經流了不少,狼狽之極,跟過來的年輕大夫看着他的症狀也有些發懵,只能賣力的給他做着心肺複蘇。
清清醒醒的被搶救着壓斷了三根肋骨卻無法反抗、疼得死去活來的沈章:“……”你大爺,我沒病啊!
上了救護車一路跟到醫院,唐妤看着躺在那裏被搶救的男人,哭得越發的絕望,早知道他這麽脆弱,她一定不和他吵,讓着他一點了!
雖然他不行還自尊心過剩,不識好人心還任性,可……她暫時還不想換老公!
小姑娘哭得慘,沈章也被鼻涕眼淚憋得險些背過氣去,渾身上下都沒什麽力氣,大腦缺氧,意識也有些迷糊,不知怎麽突然翻起了白眼。
“來,準備電擊!”
救護車到了醫院的時候,沈章已經被折騰得真的只剩下了半口氣,無助又哀傷的看向已經哭得軟在了護士懷裏的唐妤的方向,顫抖着手發出微不可聞的氣音,“別……哭。”
她再哭就真的要把他送走了!
見醫生過來了,唐妤一邊顫抖着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一邊哽咽着給醫生介紹着自己所知的他的病史。
提心吊膽的沈章在聽到了小姑娘在回答醫生他病史時那一聲脆生生的“腎虛”後,終于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他好想再說一遍:士可殺,不可辱!
【啊哦~】
出院的那天,沈章仿佛脫了僵的野狗,迫不及待的沖出醫院的大門。
天知道住院期間,他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明明他根本沒病,結果被醫生一急就壓斷了三根肋骨,電擊得差點升天,他解釋沒病結果還被送進了精神科做心理輔導。
岳父岳母,一個請醫生給他會診,一個請老中醫給他開了一大堆的中藥,每天中西合璧的輸液吃藥,他親愛的母親大人還不忘繼續送來偏方,總而言之他覺得自己都快變成一個藥罐子了。
這是最絕望的嗎?并不是!
拜他的魔鬼系統所賜,在他卧床靜養的這段日子裏,系統每天給他循環播放男徳素養培養手冊,也不知道它從哪裏找來的那麽多故事。
所有對老婆不好的男人最後都一事無成妻離子散,且死無葬身之地,最慘的一個還被做成了一個芯片。
最可怕的是……循環播放,背景音是他的結婚誓詞,沒錯,早讀變成了早午晚課,每一頓吃飯前都要好好的背誦,不然……天知道那些飯菜吃到嘴裏會是什麽魔鬼味道。
他現在閉上眼睛都是系統給他設定的男徳版八榮八恥:
以疼愛老婆為榮,以傷害老婆為恥。
以承擔家務為榮,以偷奸耍滑為恥。
以關愛老婆為榮,以忽略老婆為恥。
以恭敬父母為榮,以忤逆争吵為恥。
他的脾氣是徹底被系統磨沒了,他錯了,他以後再也不和小妤吵架了,他保證好好的把她當祖宗供起來,求求系統放過他吧!
【盲盒懲罰——幸福的秘籍……到此結束,請宿主引以為戒,疼愛妻子,珍愛生命!男德系統在線為您服務~】
回到家裏,沈章一刻都閑不下來,擦桌子掃地倒垃圾,像是早把之前沒幹的家務通通補回來一樣,簡直不要太賢惠。
接受了三天他愛的投喂後,唐妤愛上了加班,并且決定放棄讓某個男人在家好好靜養的想法——她沒做錯什麽,一起單位食堂吧!
他做家務,摔了她收藏的限量版杯碟,把實木地板泡得變色,還永遠分不清空氣清新劑和香水,拿着她一毫升幾萬塊的香水噴衛生間,家裏有礦也經不起他這麽禍害啊!
被小姑娘重新拎回公司,沈章第一次感覺這一棟辦公樓是這樣的親切,哪怕是那些整天背地裏傳他瞎話的人都是那樣可愛。
天暖了,雨停了,他是真的又行了!
自從知道了沈章氣性大到吵個架就吵到病危,唐父對他就格外縱容,不僅讓人官複原職,還撥了一個所有人都看好的項目給他負責。
他的寶貝女兒還年輕,而且一時半會兒并沒有換丈夫的打算,所以……這個女婿湊活湊活用吧!
沈章的好心情只維持了不到半天,就被某個不速之客壞了好心情。
見到風風火火沖進辦公室的孟寒,沈章就覺得渾身上呀哪哪都疼,這貨和他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了,聽唐妤說,他最近還專門去學了散打。
他等會兒直接裝病,行嗎?
【宿主,拒絕綠茶,從我做起,是男人就和他剛!】
“孟先生,你不能闖進去!”
“你滾開!”孟寒毫不留情的把楚柔推開,看着摔在了地上的女人,對上其他人譴責的目光,冷冷的哼了一聲,“活該!”
別以為他不知道,上一世要不是這個女人,姐姐根本就不會死,就是她發了和沈章的床照給姐姐,她才會受刺激早産,最後一屍兩命。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就會在姐姐面前裝可憐,大學的時候就巴着姐姐賣慘,蹭了不知多少好處,甚至借着這一層關系進了公司,可背地裏卻撬姐姐的牆角,渣男賤女,還真的是天生一對!
透過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場景,沈章有些坐不住了,這貨又抽什麽風,和女孩子動手,他可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沈章忙走出去扶起了楚柔,将人擋在了身後,“孟寒,這是公司,有話好好說,別給你姐姐丢人。”
“學長”楚柔怯生生的喊了一聲,仿佛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抓住了沈章的衣角。
沈章無奈的回頭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沒事吧?”
楚柔單腳跳了兩步,弱弱開口,“腳……崴到了。”
“你們先扶她去坐一下,等會兒把人送去醫院看一下。”沈章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自己的衣角,看向了孟寒,“有事我們出去說。”
【友情提示宿主,請和異性保持距離,鑒于本次情況較為特殊,懲罰将推遲到淩晨發放。】
沈章:“……”現在的系統都提供緩刑功能了?
孟寒冷哼了一聲,果然這王八蛋和那個綠茶早就有一腿,在公司都敢這麽明目張膽,在其他地方還不一定會怎樣呢!
坐到了咖啡廳,孟寒開門見山的開口,“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姐姐。”
沈章:“……”這貨是不是偶像劇看多了?
“沈章,你自己什麽狀況你自己最清楚,拿了五百萬,趁早離開我姐姐的生活,和你那個小情人雙宿雙栖去,別再拖累我姐姐。”孟寒想到那長長的一張檢查結果,出于人道主義的把原本刻薄的話變得溫和了許多。
就沖這貨病危的時候還知道哄姐姐,他今天不打他,不過這種破爛身體,甚至他還……不行,他還是趁早給姐姐換一個身體健康人品端正的好男人吧!
人選他都看好了,她喜歡好看的,他找人給她搜羅了一群帥氣的小明星,保證各個都不比沈章差,她喜歡聰明的,他也找朋友認識了一些各界精英,保證都比沈章要事業有成。
等姐姐和這個王八蛋離了婚,他就去安排他們群面相親,或者……再把相親範圍擴大一點?
沈章無語的反問道:“在你心裏,你姐就值五百萬?”
“當然不是!”孟寒立刻反駁,“我姐是無價之寶,但萬一你這種渣男太多,打發下一個不需要錢嗎?沈章,我告訴你,我姐要嫁的男人必須是全身心都屬于她的,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美貌或是失色、順利或是失意,都願意愛她、安慰她、尊敬她、保護她,并願意在一生之中對她永遠忠心不變。”
沈章聽着他的話,越聽越覺得熟悉,下意識的跟着背完了後半段。等等,他是不是也有個男德系統?這早讀內容他怎麽也會?
【掃描中……經檢測,并沒有發現低級仿冒品,請宿主安心使用。】
見他一副聽了笑話的模樣,孟寒正了正神色,“沈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敬酒罰酒我都不吃,你自己玩兒吧!快要下班了,我要去接你姐姐了。晚上還要回岳父岳母那裏吃飯呢!”沈章招呼了服務員過來,遞了一張紅票票過去,“來,再給這位小朋友來一塊巧克力蛋糕,不用找了。”
服務員的臉色變了變,“先生,一塊巧克力蛋糕和兩杯咖啡一共是一百一十八元,您還需要補我十八塊。”
“剩下的找他要。”沈章指了指一旁的孟寒,尴尬的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吃癟的樣子,孟寒心情大好,将手裏一張五百萬的銀行卡遞了過去,“把所有甜品都給我打包一份。”
接上小姑娘回到老宅,飯菜已經擺在了桌上,滿屋都氤氲着飯菜的香氣,沈章幸福的抽了抽鼻子,攬着小姑娘走了進去。
“來來來,回來了就快來吃飯。”唐母招呼着兩人,又催促着讓人把補湯送上來。
“老婆,吃蝦。”
“老婆,吃魚。”
“老婆,吃肉。”
“老婆,喝湯。”
沈章費力的剝着蝦,将剝好的基圍蝦一個一個的放進了唐妤的碗裏,堅決的貫徹落實着系統的要求——對老婆好。
看着那一只只狼狽且醜陋的蝦仁,唐妤猶豫了一下,默默的送進了嘴裏,算了眼不見心不煩,吃了就不辣眼了。
沈章殷勤的服侍着小姑娘,那殷勤的樣子看得兩個老人家都滿意的點頭,果然患難見真情,這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兩個孩子是真的成熟了不少。
唐母想着,笑容不禁淡了幾分,沈章性子是好了不少,但這身體……愁人啊!
“小沈啊,喝點湯,補身體的!”唐父親自盛了一碗湯遞了過去,聞着這熟悉的味道,沈章瞬間生無可戀。
又是補腎的!
在醫院的每一天,他都會被灌上一大碗這樣的補湯,補得天天流鼻血,燥得他夜裏都睡不着,而更悲傷的是他連個交公糧的機會都沒有,人都要憋完了。
他明明沒病,可他卻在醫院各個課室轉了個遍,最後大夫們只能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就是體弱,要靜心修養,要繼續禁欲。
好的,他快要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了。
“老公,喝吧!”唐妤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這藥膳不是還挺有效果的嗎?我們再堅持堅持。”
沈章勉強的笑笑,“老婆,那你喂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算我走,也得是你送的!
唐妤無奈一笑,将湯送到了他的唇邊,毫不留情的托着他的脖子舉起了碗,“老公喝吧!”
聽着那“噸噸噸”的吞咽聲,唐父隐隐約約的覺得這畫面有點熟悉——“大郎,喝藥了。”
“小沈,來吃菜。”唐母也默默的夾了一個雞腿送進了沈章的碗裏。
看着被一家人關愛着的沈章,孟寒恨恨的給自己盛了一碗湯,他們都被這個渣男蒙蔽了!拆不穿他的真面目,他就搶他的湯!
當晚,兩個半夜偷偷摸出來的男人相遇在了衛生間門前。
對着某個搶先一步沖進去反鎖上了門的熊孩子,沈章毫不猶豫的豎起了中指,又蹑手蹑腳的溜回了房間,鑽進了小姑娘溫暖的被子。
翌日,唐妤生龍活虎的起了床,摸了摸某只低落的趴在床上的大狗狗的頭,“老公,不要心急,你要相信自己,會好的。”
沈章:“……”系統,你給我滾出來,我保證打不死你!
【宿主,都告訴你電擊懲罰要推遲到淩晨了,不過……宿主你不會真的不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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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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