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水下巡游記

水下巡游記

徐笙寫着節目的計劃文案，這次她打算拍成美食敘事形式，首先她肯定只能做幕後，出現畫面這個任務就交給李清羽。

可以先拍一組海下生物跟人類的交流視頻，然後再選擇所做的與海洋有關美食，将人與自然相結合，大海、黃昏、動物、人類作為視頻重要的場景和人物，最後再将主題引到海洋環境問題上，基調緩和，播出效果應該可以。

再加上李清羽顏值不錯，吸引到娛樂期間，能擴大更多。

說幹就幹，徐笙先是讓李清羽拿着攝像頭跟着她去租船，到海邊潛水，拍攝視頻。

李清羽在海裏很靈活，連潛水服都沒穿，一條漂亮的魚尾再次出現在徐笙跟前，拍攝對他來說很簡單，但對于作為人類的徐笙而已異常困難，她在海裏舉不動攝像頭，最終還是由她出境，只不過她穿着潛水服，很難看出她的樣貌。

潛入海水的那刻，徐笙耳邊瞬間清淨毫無雜音，只能聆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透過波紋與水花，仰看水外那映射進來五彩斑斓的光芒，那種感覺讓徐笙無比奇妙。

繼續往下，先看映入眼簾的是五彩斑斓的珊瑚，靜谧而美麗，它們的形狀千姿百态，美不勝收。

緊接着一只透明的水母險些與徐笙相撞，它緩緩游過鏡頭，在水下的光照射下熠熠生輝，無數觸須分散，無形的身軀裏面勾勒出生動的細節紋理，一張一翕的蓬蓬頭讓人感覺神秘好奇。

不知何時，一群密不可分的小海魚圍繞着徐笙游轉一圈，徐笙面前冒着氣泡，不可思議看着眼前的景象，轉向舉着攝像頭拍攝的李清羽。

只見少年身體早不是相救那時的腐爛，相反沒有傷口的魚尾在水裏閃爍着奇幻般的顏色，上身健碩有力的形态，勻稱而惑人，那兩只魚鳍不斷煽動，一雙星星一樣的碧藍眼睛，彎彎揚起看着徐笙，跟随着那些五顏六色的小海魚圍繞着徐笙轉了一圈，笑着：

“他們很喜歡你。”

少年笑的燦爛，淺淺的酒窩卻重重擊打在徐笙心尖，他像童話之中的美人魚王子，神秘而遙遠，讓人不可窺探。

徐笙在水底說不了話，鎮定自若的點點頭，實際心裏慌亂的要命。

繼續往下游，掠過底下數不盡進的珊瑚，上面吸附着海星，還看見了一只正在生育的雄性海馬，幾只埋沒在珊瑚裏面的魚被徐笙驚動，一瞬間灰塵揚起，當住徐笙護目鏡的視線，而這時她的手被某種生物碰到。

徐笙望向那生物，正是一只海豹寶寶叼着她的手，往上托。

徐笙搞不清狀況，疑惑的看着那擺動着她的小家夥。

它的皮膚很滑，光溜溜的，仔細看有着一層銀灰色的毛，背略黑前面卻的一片白中帶着黑點，嘴邊長着根根胡須，腦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看着可愛至極。

李清羽将鏡頭拉進，記錄着眼前的畫面。

那只海豹見徐笙不動，掉頭離去。

徐笙不明所以看向李清羽，通過護目鏡看出她的疑惑。

李清羽竟一副寵溺的看着徐笙。

而此刻走了的海豹再次游到徐笙的面前，只不過這次它帶來了自己的夥伴，兩只小海豹就這樣一人一只手拉扯着徐笙往光的上面游。

徐笙想要掙紮，這時李清羽出聲：

“他們以為你溺水了。”

徐笙看着眼前咬着她手套的海豹，似是被氣笑了一般，任由這兩只小海豹拉她。

可能是咬着的支力不夠這兩只小海豹拉徐笙上去，這兩只小海豹一前一後用兩只前用兩只前鳍環住徐笙往上游。

它們短短的尾巴不斷用力擺動，可愛極了。

此時，李清羽啓唇用着徐笙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話。

兩只海豹同頻松開徐笙，在徐笙周邊游動。

徐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這兩只小海豹，小海豹似乎知道徐笙這是喜歡它們，歡快的蹭着徐笙的手。

可突然，徐笙發現其中一只小海豹鼻子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她動手小心翼翼拉了出來。

但逐漸，徐笙發現不對勁，當那的确全部拉出來時，徐笙感覺到十分震驚，那是約一米長的細塑料垃圾，不敢想象這東西在小海豹鼻子裏面已經呆了多久。

小海豹更加開心在徐笙身邊游動，這是李清羽又說：

“它說謝謝你。”

徐笙說不滋味再次摸着兩只小海豹，轉而繼續向下游去，繼續探索。

不知道李清羽又對兩只小海豹說了些什麽。

兩只小海豹慢慢游走。

“我想它們不應該那麽親近人類。”

李清羽繼續拍着徐笙。

徐笙聽到這句話表示不解的擡起頭，停下往前，看着李清羽。

但少年的那雙眼此刻映現悲涼：

“有些人類會假裝溺水，而捕獵它們。”

徐笙心下一涼，她說不清這種感覺，因為她知道，人類獵捕他們只是為了那一點皮而已。

徐笙指了指上面，示意拍攝結束。

到了船上後，徐笙看着遠處翻滾到岩石上的海浪一次次破碎，陽光肆意昭在她身上，黏糊糊的海風席卷她的周身，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姐姐。”

李清羽換了一身休閑服，遞給徐笙一瓶礦泉水。

徐笙接過，擰開抿了一口：

“核污染真的不能挽救嗎？”

李清羽拿着手裏白色的毛巾，很自然的為徐笙擦着半濕的頭發：

“需要幾千年甚至幾萬年才能化解。”

“那些動物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園為什麽就污染了。”徐笙鼻頭酸酸的。

李清羽停下手頭的動作：“但是有辦法。”

“什麽辦法？”徐笙問。

“從現在開始保護它。”李清羽鄭重說。

“它帶來的傷害不止動物，還有人類，這是我們的家園，只有我們都愛它，它才會平等的愛着我們每一個人。”李清羽拿起桌上的一把刀，此時海面猛然湧現一只張着大嘴的鯨魚，不斷朝着船上吐水。

徐笙畢竟是第一次見到鯨魚，慌亂的站起身，退後一步：“鯨魚！”

空靈的鯨魚聲響起，這也是徐笙第一次現場聽到，小時候她只在電視裏面看到過這種畫面。

“姐姐，不要害怕。”李清羽先安撫徐笙。

随後走上前，主動摸了摸浮在海面的鯨魚，眼睛一定：果然那鯨魚魚尾纏繞着魚尾，使他愈掙愈痛，已經磨平外皮，顯現血肉。

李清羽不緊不慢輕輕割掉那纏繞已久的漁網，再次用着徐笙聽不懂的話對鯨魚講着。

那鯨魚聽完李清羽的話，潛入水底，不見蹤影。

徐笙看着李清羽收下來的破舊漁網，心裏五味雜陳：“李清羽，你恨人類嗎？”

李清羽沒和徐笙對視，背對着她回答：“我恨。”

一卷一卷海浪啪打在礁石上，頃刻間氛圍變得沉悶，一下又一下，一秒又一秒。

徐笙低下頭，心裏莫名難受，可清澈的男聲又響起：

“可那是曾經，後來我明白，我們是這個世界裏一體的。”

徐笙猛然擡眸望進少年的眼睛，他似乎散發着光亮，耀眼的讓她看不清。

“我不會因為個別人而否定整個人類，因為人類也一直在拯救這不可控的一切不是嗎？”李清羽走到徐笙面前，笑着反問徐笙。

“你為什麽十九年前才化成雙腿。”徐笙明明是問，語氣卻淡漠平靜。

“因為那一年是你讓我明白人類有希望。”李清羽眸孔微顫。

“你總是拾海邊的垃圾。”李清羽這句話把徐笙逗笑了。

徐笙笑着苦澀說：“那是因為我要賣錢買冰糕吃。”

“可你撿的并不是全都能賣錢的，你會在游客亂扔垃圾時，大膽站出來呵斥，會在遇見收傷的小動物時給予幫助，會在我溺水時竭盡自身力量救人。”李清羽看着徐笙濕潤的眼眶：“對不起害得你哭。”

徐笙使勁擦了一下兩只眼睛，淡淡一笑：“我又不是什麽好人，你沒看見微博上怎麽寫的我，我可是在海邊随便扔垃圾的人。”

“不，我相信你，我從來不去看別人怎麽說，我只在乎你說的是什麽。”李清羽反駁着徐笙的自嘲。

“你......你以為我很懂我嗎？”徐笙繼續說。

李清羽輕輕将徐笙攬入懷中：“我現在是不了解你，但我愛你。”

徐笙演過十幾本的言情劇本裏面，演過數不清的表達愛意的場景，可此刻眼前人的所言所語，她卻對不上臺詞繼續往下演，哽咽不止。

而此時空靈的鯨魚聲再次響起，徐笙驚訝的看着海面湧現的十幾只鯨魚，一臉茫然，只聽抱着她的那人言：

“它們在送我們回家。”李清羽解釋。

這次徐笙主動站到船邊，摸了摸鯨魚，像小時候自言自語對着被海浪沖上的小魚，又重新扔進海裏那樣說着：“快快回家。”

夕陽已下，這次它終于落在徐笙身上，格外璀璨，童年與現在重合，徐笙終于彌補心中空缺的時間。

這時的她，忘卻五年以來一直困在她心尖的欲望，占領她心的只有眼前的這番景象。

那種急不可耐的躁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