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菁華初露

第24章 菁華初露

肌膚間蜻蜓點水似的相接,指背上傳來的觸感有些出乎意料。

該怎麽說呢?

美玉溫潤卻失其柔,錦緞細滑而無其形,總之是完全不可名狀。

秦恪忽然發現自己竟生出了不想釋手的感覺,眼見她毫無反應,又順勢輕刮了幾下。

這回微微的癢終於撩動了睡夢中的人,她眉頭蹙了下,擡手在頰邊一拂,将他的手撥弄開,卻依舊沒睜眼,鼻間繼續發出輕微的鼾聲。

他不由一詫,手頓在那裏微微發怔,眼中玩笑的光随即沉下。

自來還從沒有人敢拂落他的手,方才卻被這丫頭當蠅蟲似的攆。好個不知深淺的,只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仗着出了點力,便以為可以安穩得像自家閨房了?

秦恪“嘁”聲冷哂,屈起雙指,鉗住那細膩白潤的臉蛋擰了一下。

這次多少暗用了點力氣,蕭曼果然吃痛,身子促然一顫,哼聲悠悠地起開眼,卻是一臉懵然呓态,拿手揉開那重遮掩的霧,才看清他站在面前,面上微露不豫,不禁吃了一吓,當即起身叫了聲“督主”。

“不舒坦吧,要不要另找處地方,好睡得踏實些?”他俯着她兀自乜眼發懵的樣子,忽然又覺有些好笑。

蕭曼只覺腦袋發脹,思緒還有些不趕趟,但仍然聽出他說的是反話,心中不覺有氣。

自己昨晚熬了大半夜,施完針後,整個人幾乎虛脫了似的,瞧現在這天時,滿打滿算前後也就歇了兩個時辰,他不讓再睡也就罷了,居然還拿話噎人,怨不得這般招恨。

這話當然也只能在心裏想想,萬萬出不得口,她暗罵了兩句,面上還是恭敬問:“督主有何吩咐?”

嗬,稍稍敲打一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這便好。

秦恪面色稍和,并沒說話,手恍若無意地在旁邊的小幾上輕點了下,回身坐到案後的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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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曼卻已瞧見那幾上的托盤裏放着一盞茶和一碟糕點。

原來他并不是存心要擾人清夢,而是拿吃食來給自己,恍然之外又叫人着實不敢相信。想來是那件事做得随了他的心,一得意連性兒也轉了。可當時若是出了什麽岔子,便不知現下是何等光景了。

她讷讷地望着那碟子,裏面六只糕的印模居然各不相同,就像六朵盛開的白花,淡淡的甜香飄入鼻間,既讓人不忍下口,卻又勾動着饞蟲,胃腸裏漸漸難耐起來。

她是昨日午後離的水月坊,進宮之後一直神神秘秘被蒙在鼓裏,也沒正經吃過東西,堪堪挨到現在,肚裏早已空空,也的确有些餓得緊了。

既然送來了,也是自己大半晚提心吊膽,辛苦得來的,倒也不必跟他客氣。

“多謝督主。”蕭曼欠了欠身,又坐下來,并沒着急,先拿茶稍稍潤了潤喉嚨,這才拿了塊糕斯斯文文地吃了起來。

讓吃便吃,還當真是直脾氣,半點也不自謙。

秦恪看她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唇角那抹笑有些繃不住,自己這雙手服侍過的人不多,着實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給一個小丫頭伺候飲食。

不過,這跟伴君侍主不同,沒那麽多規矩和禮數,更不需要時刻揣摩,處處小心。現下這樣倒像是手頭養了貓兒狗兒似的,偶爾逗弄兩下,看她或懼或怒,等逼急了要呲牙撂臉時,再順着毛捋一捋,便又乖巧起來了。

他想想确也有趣,索性就這麽閑看着她,不知不覺間,目光又變作了審視。

只用幾根針就能叫人要醒便醒,要昏便昏,可比太醫院那幫庸才高明多了,就算操人生死想也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

一個小小大理寺丞的女兒,何以會有這等了得的醫術?

這念頭老早就有了,原本憑借東廠的手段想查出底細來,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可他偏偏就從沒動過半點意思,連自己都覺得奇怪。

但今日不同,那份好奇好像終於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探尋了。

蕭曼不知他在轉着什麽心思,只覺那兩道目光始終戳在身上,明明不見喜怒,卻更叫人如芒在背,渾身不自在,手裏那第二塊糕才吃了小半就有些咽不下了,心裏暗自打鼓,生怕他又在打什麽壞主意為難自己。

“這本事,跟什麽高人學來的?”秦恪忽然開了口,問得也是直截了當。

她微怔了下,沒想到鬧了半天問的卻是這個,倒是稍稍松了口氣,心說反正不是什麽要藏掖的事,更瞞不過他,便放下手上的糕,起身回道:“回督主,沒有什麽高人傳授,是母親的家學,我從小跟在身邊瞧得多了,便也學到了一點皮毛,其實粗淺得很。”

果然沒錯,京中官員的家事都逃不過東廠的耳目,若是與生人結交,早便能得到信兒了,這醫術若非家傳反倒成了怪事。

只是從沒聽說大理寺丞的夫人出身醫家,京畿一帶似乎也沒這個字號,能有如此本事,還深藏不露,要麽是甘於淡泊,要麽便是有心藏着什麽秘密,不願叫人知曉。

瀛山王那邊急着要搶人,該不會也是得了什麽耳聞吧?

秦恪輕笑了笑,并不說破,目光緩緩移開:“昨晚那差事辦得妥帖,可惜不能叫你見人,功勞也叫太醫院那幫人得去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也別覺得自個兒委屈,有些個便宜得了未必是福,撈不着也未必可惜,連這點都想不明白,怕也挨不到見真章的時候。你說呢?”

蕭曼從來不是貪圖名利的性子,現下更是如履薄冰,只求把事做妥當了,還真沒想過求賞這回事,此時被他說起,心裏知道是故意“鞭打”,於是正色道:“回督主,我算是鬼門關裏出來的人,就當死過一次,不管是福是禍,我只聽吩咐做事就是了。”

這話貌似灑脫,裏頭還是帶着點怨恨,他又怎麽聽不出來?

“喲,怎麽聽着還是不情不願似的。”秦恪挑眉輕哼了一聲,“別惱,本督這裏都給你記着呢,想要什麽,自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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