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回憶之二 這分明是娉禮!
第59章 回憶之二 這分明是娉禮!
任渠椋座下高徒三位, 林雁一、陸雁桢、呂輕隐。
他年紀漸長,本事跟着年齡一起長,幾年功夫便成了修真界人人敬仰的清瓊仙尊, 于是也愈發有了仙尊的架子, 老是惦記着想要收徒。
可這種事情終歸是要看緣分的, 要麽就是遇上的人實在是沒有靈根,任渠椋若強行帶着人家修行反倒是耽誤了人家, 要麽就是遇上的人早已有了師尊, 再要麽就是被這位過分熱情的仙尊吓得不敢答應, 生怕背後藏着什麽陰謀。
總而言之, 這些年過去, 任渠椋真正收下了的徒兒總共就這三位。
可他轉念一想,不能實話實說。魔尊這麽一問,或許是在探他的底。
琨玉山這麽大一個門派, 他身為掌門座下首徒,若是叫人知道了他只有三個徒弟, 另外那兩個還都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孩,說不定就不會忌憚着娘家人, 不會對林雁一好了。
于是瞎話張口就來:“沒細算過,摸約三百多個吧。”
但他再轉念一想, 說不定魔尊早就調查過,說不定林雁一什麽話都給魔尊說, 于是便改口道:“人數實在是太多,為了方便分了內外親疏, 親傳的弟子有四個。”
魔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神秘莫測,半晌才道:“三百多個……是将那些被你逼着叫師尊的人也算上了麽?”
任渠椋沒有答話,一時之間猜不透魔尊這話到底是什麽招式。
什麽叫逼着別人叫師尊?他何時逼着別人叫過自己師尊?
沒等他想出一個所以然, 魔尊便再次出招了——直接命人拉了五大箱金玉珠寶來放在任渠椋面前。
“這是謝禮。”魔尊如是說。
謝禮?謝什麽?難道不應該是聘禮麽?
任渠椋捏了捏自己的乾坤囊,登時覺得這一回合是自己輸了。
他來之前的确也是想過的,身為娘家人得給林雁一準備一些嫁妝。但掌門首徒在琨玉山的地位到底是比不過魔尊在魔界的地位,琨玉山有多少錢那都是琨玉山的,任渠椋自己只能靠着做任務來攢錢,他身上拿得出手的錢財自然也就比不過魔尊。
他來青陽山之前還豪氣沖天地想着嫁妝上也不能輸了面子,幾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給林雁一買了好些珠玉首飾,全都放在乾坤囊中,然後就信心滿滿地上了山……見到了面前的五大箱金銀珠寶。
相較之下,他乾坤囊裏的那點首飾,就怎麽看怎麽寒酸了。這種時候要是把這些東西拿出來,不僅小氣,而且丢人。
仙尊很擅長自我安慰。往好處想,至少林雁一今後肯定過的是穿金戴銀的日子,不會在生活上受什麽委屈。
于是堂堂清瓊仙尊便像一個将女兒嫁入了豪門的窮苦老父親一般,莫名其妙就被女婿拉上了桌,在青陽山大殿赴了專為他一人準備的宴。
仙尊沉浸在失敗的懊喪中,以至于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林雁一在哪?”
他此番難道不是來找徒弟的嗎?
就算确定了要把自己徒弟嫁給魔尊,那吃飯林雁一也不能不露面吧?
魔尊不知為何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你來青陽山,就只是為了找她?”
“自然。”不然他一個正道修士,沒事到魔界地盤來做什麽?
魔尊壓下心頭莫名其妙的不悅,覺得這點不悅來的很沒有道理。
任渠椋看這樣子是一點沒認出他來,而他也的确沒有理由非要讓人家記得多年前僅僅相處了幾個月的一個人。
對他而言,那幾個月的相處是讓他無法喘息的生命中為數不多可以放松的時光,任渠椋所擁有的是他永遠都無法擁有的另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起初是因為太忙,後來則是因為過去了太長時間,他擔心自己若是莫名其妙往琨玉山送禮,會惹人多心,于是一直沒有再聯系任渠椋。
但是他一直沒有忘記過,一直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是他向往的人生,自然印象深刻。但對于任渠椋而言,那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普通日子罷了。
就算自己離開了,任渠椋下一次下山還可以再帶其他的人回山。天下那麽大,總有人願意開口,叫任渠椋一聲師尊,就像林雁一,就像他其他的弟子。到時候自己自然會消失在任渠椋的記憶之中,沒什麽好值得記挂的。
于是魔尊沒有将自己的不悅表現出來,只覺得眼前的飯菜全都索然無味,只想快點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報恩,趁早送走了這人。
可自封老丈人的清瓊仙尊顯然不這麽想,吃完飯之後便堂而皇之地留了下來,大有打算在這裏小住的架勢。但他真實的想法其實只是,覺得來了一趟怎麽也得見見林雁一,否則心裏實在不踏實。方才問過魔尊,魔尊也沒有回答,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下屬給仙尊安排的房間離魔尊的屋子很遠,但耐不住仙尊不怕遠。他總覺得林雁一今天的晚宴沒有出現,很可能是因為魔尊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擔心林雁一和自己告狀,于是便更鐵了心地一定要見到林雁一,确認過才肯放心。
至于去哪裏找——兩人既然都兩情相悅私奔了,那自然是要睡在一個房間的。
那個時候雖然已經入夜,但方才撤了宴,兩人應當都還沒睡,于是仙尊就這麽摸到了魔尊的房間。
他其實原本沒想着驚動魔尊,只想把自己的徒弟單獨叫出來聊兩句,可剛走到窗口處,那扇窗戶便從裏面被打開了。
想要開窗透透氣的魔尊和怎麽看怎麽像是偷偷摸摸來聽牆角的仙尊面面相觑。
“你來我房間幹什麽?”
“我來找我徒弟。”
“你找你徒弟為什麽要來我房間?”
“你不是要娶她?”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娶她了?”
“……”
仙尊明白了……自己徒弟這是被人騙了!
魔尊根本就沒想過要娶她!他這是打算始亂終棄!
看來他來這一趟果然是對的!
魔尊看這人一眼,不知他在進行什麽豐富的心理活動,只覺出這人對徒弟的用心。
當年他若是也叫了一聲師尊,是不是也能讓這人對他這麽上心?
他的母親不知身在何方,父親身死十餘年。已經很久沒什麽人對他上心過了。
不知那一刻魔尊是怎麽想的,一時沖動便打開了門,将仙尊迎了進去。大概是覺得人來都來了,總不好就這麽隔窗相望。
仙尊在魔尊的房價環視了一圈,既沒有見到林雁一,也沒有看到任何屬于女兒家的擺設用品,心下疑慮重重。
魔尊知道他在找什麽,沒好氣道:“林雁一現下正在泣露閣中。”
仙尊了然——糟/蹋了人家姑娘又不給名份還不算,還擔心自己被人說三道四,連主家都不讓林雁一跟着回來!
他必得見到了林雁一,把這些全都告訴她才行!
方才在大殿之上兩人離得遠,夜宴的時候也相隔甚遠,如今仔細端詳,仙尊才終于從這人臉上看出了些曾經那個少年郎的一些影子,可又連忙自我否認——自己撿回去的那個少年,雖然也是話不多,卻沒有如今這般陰沉。而且那少年沒有絲毫的靈力,怎麽會一躍成為人人畏懼的魔尊呢?
魔尊被他盯得不耐煩:“看什麽?”
“突然發現你和我大徒弟長得好像,而且你們倆連名字都一樣。”
“……你大弟子不是林雁一麽?”
“不是,在她之前還有一個的。只是後來我帶着他一同下山接受委任,他不小心走丢了。”
魔尊默然。
看來十多年過去,這人光長了修為,腦子一點不見好。
不過聽這語氣,倒沒有忘了他,只是沒認出來而已。
想到這裏,魔尊心中的郁郁稍微消散了一些。
只不過這份欣慰沒有維持多久。在仙尊把自己大徒弟的故事講給了魔尊之後,就被從魔尊的房間裏趕了出來。
也是直到此時,仙尊才知道,原來近年來讓修真界聞風喪膽的魔尊大人,就是自己當年那個既沒有修為,也不怎麽會說話的“徒弟”。
而魔尊所不知道的是,仙尊有一個有點什麽事情發生就喜歡寫日志記下來的習慣。他更不知道的是,仙尊被趕回自己房間之後,當即便洋洋灑灑寫了足足有一萬字的日志,來表達自己親眼看到自己可愛的小徒弟變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而且還對姑娘家始亂終棄的恨鐵不成鋼的憤恨與物是人非的凄涼。
日志一寫就寫了一個通宵,直接導致仙尊第二天直到中午才悠悠轉醒,在青陽山晃蕩了一會兒便見日頭漸漸西斜,于是仙尊回山的計劃又不得不擱置了下來。
接下來的每一天幾乎都有差不多的意外發生,于是仙尊每一天都不得不繼續在青陽山住下,一住就是大半個月。
青陽山諸人對這位不速之客的感覺着實微妙。雖然近些年正道與魔界之間沒有起什麽大沖突,但清瓊仙尊身為一個正道修士就這麽大大咧咧地住在青陽山也着實有些不妥吧?
再結合前不久魔尊将天下第一美人帶回魔界的事情,兩相聯想,怎麽看仙尊怎麽像是來踢館的。
那段時間大家都很緊張,大有只要仙尊握住劍柄,青陽山諸位守衛便會紛紛拔劍,誓死守衛青陽山的架勢。
只可惜仙尊并沒有給他們在魔尊面前表忠心的機會。
不僅如此,魔尊對此事的态度也十分令人迷惑。直接打開結界把人放進來也就算了,還在仙尊上山的第一天就送上了幾大箱金銀珠寶?
送禮物也就算了,居然還真給清瓊仙尊收拾出了一間擺設齊全的屋子,大有十分歡迎仙尊在青陽山長住的意思?
對此,衆人表示,魔尊大人心思神秘莫測,不是一般人可以看的透的。
只可惜即便是魔尊十分的歡迎,仙尊也十分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終究也還是不能在青陽山久留——半個多月之後,仙尊收到了青陽山傳來的傳訊靈鳥,他的親傳弟子呂輕隐和陸雁祯失蹤了。
琨玉山派兩人下山完成委任,兩人出發之後便再沒了消息。起初掌門并沒有在意,以為兩人不過是耽誤了些時間,可是太久沒有消息,派弟子下山尋找也沒有結果,這才急急忙忙通知了清瓊仙尊。
林雁一是徒弟,輕隐和雁祯也是徒弟,仙尊不能不管。
魔尊并不在意這兩個仙尊強行賴在他身上的“師弟”的安危,卻還是在得知了仙尊不得不離開之後多問了一句。
“執行什麽任務遇到了危險?既然他們二人的實力不能完成,為什麽還要派他們下山?”
“有一個叫做高栾鎮的小鎮子出現了鬼靈作亂,他們是去除鬼靈的。按說這種等級的精怪他們應該能應付才對,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直一臉漠不關心的魔尊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微微一愣:“高栾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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