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天已經亮了,天空卻是霧蒙蒙的灰色,又是一個重度污染的陰天。

秋隽人的心情比這天好不了多少。

他拿着被掏空的錢包正發呆,門上忽然響起開門鎖的聲音,緊接着門被推開了,“啪嗒”一聲,像是書包被扔在地板上的聲音,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脫鞋聲。

秋隽人不用猜也知道是李磊。

果然沒有片刻,李磊的大高個子就出現在了客廳門口,還是那件小黃人T恤。見秋隽人穿着浴袍在茶幾旁邊站着,李磊有點意外:“你今天沒加班?”

秋隽人嘆了口氣,把癟了的錢包收了起來:“今天不去了。”

李磊立刻一臉興奮:“你給自己放假啦,咱倆打游戲啊?”

秋隽人沒答話,站在原地像在思索,過了一會兒,忽然問李磊:“你知道女生穿馬甲和裙子是哪個學校的校服嗎?”

“我們學校就是啊。”李磊晃晃悠悠地走到冰箱前,拿了瓶酸奶出來。

“短袖白襯衫,藏藍色馬甲還有裙子。”秋隽人怕李磊沒聽清楚,又解釋了一遍。

李磊撕開酸奶的塑料蓋子,從櫥櫃裏取出一把勺子:“那我就不知道了,但現在挺多學校的校服都這種,再帶一套運動服,就是顏色不大一樣而已。”

秋隽人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沒再說話。

李磊也沒多問,拿着酸奶邊吃邊往卧室走,剛走到卧室門口,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了似的嚎叫起來:“我靠!舅!你帶女人回家了!”

秋隽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李磊指着卧室裏面狂叫:“夜宿的證據還在呢!是不是昨天晚上我見着的那個漂亮姐姐!你老實交代!”

秋隽人這才聽明白李磊的意思,不耐煩地說:“沒有的事。”李磊像個橡皮蟲一樣黏過來,滿臉揶揄地說:“別狡辯了,咱倆什麽關系,你還用瞞我嗎?”

秋隽人把他往旁邊一推:“是替朋友照顧的孩子,在這兒暫住兩天,我還給弄丢了。”說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從煙盒裏抽出支煙,點着了就開始抽。

秋隽人幾乎不在屋裏抽煙,極偶爾的情況下抽個一根半根,也是站在窗戶前,把窗戶打開再抽。現在他坐在沙發上就開始抽,一臉的煩躁,李磊感覺出他是真煩了,就收了調皮搗蛋的勁頭,一本正經地問:“誰啊?怎麽丢的?”

秋隽人抽了幾口煙,把江舞子的事跟李磊說了說。

李磊聽完,張着嘴發了半天呆,緊接着像想起什麽似的忽然一拳頭砸在手心裏:“我去,她該不會就是我在你車上看見的那個打架的女生吧?那可就太巧了!”

秋隽人沒太想起來,也就沒接話,只問:“所以你幫我想想,她會是哪個學校的?”頓了頓又說:“其實還有個辦法,派出所的人錄過她信息,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就知道了。”自己說完,把煙掐了,伸手就去夠電話。

李磊一攔:“不用,我有辦法,兩分鐘就給你找出來。”神情頗為自信。他直奔書房,打開電腦,在網上搗鼓了沒兩分鐘,就在屋裏叫起來:“舅,你來!”

秋隽人走進書房,李磊一臉得意地指着電腦屏幕:“你看看是不是這一身。”

秋隽人湊近一看,屏幕上是一個學校的官方網站,首頁照片裏女學生穿的正是江舞子那身校服,顏色也一模一樣。他目光順着往上一掃:市立SY附屬中學。

秋隽人對李磊說:“挺行啊,你怎麽找着的?”

“離他們打架的地方最近的就是這所學校,一搜就出來了。我再一看照片,估摸着應該就是。”

秋隽人邊看官網的學校簡介,邊問:“那你能找着江舞子是哪班的麽?還有班主任的聯系方式。”

李磊摸了摸腦袋:“我先在網上找找。”

秋隽人拍了拍李磊的肩膀:“你找着,我做點飯咱倆吃。”

李磊此刻全副精力都在搜索江舞子的班級這件事上,這讓他感覺自己像個偵探,心不在焉地“嗯嗯”了兩聲,眼睛直盯着屏幕,手上噼裏啪啦一頓敲擊。

秋隽人回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面包、培根、火腿還有兩個雞蛋,準備做個簡易早餐。

就在他煎荷包蛋的時候,李磊從書房沖了出來,一臉亢奮:“我查着了!江舞子,高一七班的!”他這麽快就查着了,還真讓秋隽人有些意外:“這麽快?網上都有嗎?”

李磊極其得意地把手機在手中晃了晃:“當然不是了,這全靠我的人脈。我有個兄弟跟她在一個學校,我們有個打籃球的群,我讓他們幫我打聽出來的。”

“那她們班班主任的聯系方式,你同學能問出來嗎?”

“小case,他找着江舞子的同班同學了,一下就能問出來。”李磊得意洋洋地瞧着秋隽人,“怎麽樣,我厲害吧?”

秋隽人贊許地點了點頭:“真挺厲害。”

李磊自鳴得意了半天,忽然想起個什麽事,神色嚴肅地問秋隽人:“不過人丢了,不是該報警嗎?你找她班主任幹嘛?”

秋隽人把煎好的荷包蛋倒到盤子裏:“我大概知道她在哪裏。”

“在哪?”

“應該是找她朋友去了。她朋友家住在東山景苑,如果能聯系上她的班主任,她班主任應該知道她平時跟誰好,還有班裏哪個同學家住東山景苑。”

李磊長長地“哦”了一聲:“我說你怎麽看着不太着急呢。”

秋隽人把做好的兩盤西式早餐放到桌子上:“我怎麽不着急,還非得上蹿下跳的讓你看出來才算着急?”

其實秋隽人心裏還真挺着急:俊哲把孩子托付給他,他卻把人給弄丢了。只不過着急是沒用的,如果班主任這條路行不通,他真的要考慮報警了。

就在這時,李磊的手機“叮鈴”一聲響,李磊瞧了一眼,馬上放下剛要塞進嘴裏的香腸,說了句:“來了!”滑開手機,報了個電話號碼給秋隽人:“她班主任的手機號,姓劉。”

秋隽人照着號碼撥了過去,一會兒電話那邊通了,秋隽人客氣地問:“請問是劉老師嗎?我是江舞子的監護人,我姓秋。”接着他把情況跟劉老師說了一遍,電話那邊說了幾句什麽,秋隽人很快答道:“好好……這是我的過失,大過節的給您添麻煩了!……好,那我等您消息。”

放下電話,李磊趕緊問:“她班主任怎麽說?”

“她說江舞子在班上有個好朋友叫吳吉祥,就住在東山景苑,大概是去她家了。”

李磊舉起雙臂歡呼了一聲:“破案成功!”

兩個人吃了會兒飯,電話又響了。秋隽人掃了眼屏幕,接了起來:“劉老師你好,嗯……嗯嗯,太好了,太好了!麻煩您了,是是是……”

李磊在旁邊聽着直樂。

秋隽人挂了電話,見李磊滿臉壞笑,問:“你笑什麽?”

李磊笑說:“你真跟個家長似的。”

秋隽人懶得搭理他:“趕緊吃飯。” — 江舞子找到了,就在東山景苑,而且沒什麽事,跟她同學的父母在一塊,這讓秋隽人徹底放心了。

李磊一邊嚼着香腸,一邊說:“可惜我沒見過我爸,他要能跟你一樣,我就太幸福了。”

秋隽人喝了口牛奶:“為什麽?”

“因為你尊重我,也相信我,從來不把我當白癡。”

“怎麽這麽說?”

李磊的神色卻很認真:“真的,最起碼從小到大,我說話的時候你從來不打斷我,哪怕我說的是坨屎,你也認真聽完。我周圍其他大人沒一個能做到的。”

秋隽人想笑:“你既然知道自己說的是坨屎,為什麽還要說?”

“因為我當年小啊,說的時候并不覺得自己傻,還覺得自己很牛逼。人懂事也是長大之後才懂事的嘛。但這就是我覺得你好的地方,即便我當年是個傻逼,那麽傻的想法,你也認真地聽。我們老師都做不到。”

秋隽人微微一笑:“還當年當年的,你現在才多大?”

李磊聳了聳肩:“起碼到了已經發現自己以前幹的有些事很傻逼的年紀。”他夾起一條培根,嚼了幾口吞下去,繼續說:“所以我總覺得你跟我是一輩兒的,因為跟你溝通一點也不費勁。”

“什麽跟你一輩的,占我便宜。”

李磊哈哈笑:“你本來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

“差一倍是大不了多少嗎?”

李磊裝模作樣地拍了拍秋隽人:“時代變咯小同志,戀愛結婚相差個二十歲之內都不算啥。”

“滾。”

李磊一頓笑,笑完兩人也吃得差不多了,秋隽人把盤碗往一塊一摞:“老規矩,我做飯你洗碗。”

李磊也不墨跡,起身端起碗走進廚房,放進洗碗池,拿起洗碗海綿滴上洗潔精,開始洗碗,邊洗邊說:“舅,我覺得你這樣下去不行,你什麽時候能找個老婆?”

秋隽人靠着椅背喝水,沒說話。

要按平時,他會順着李磊的話開幾句玩笑,但今天,他忽然想起幾個小時前在派出所給她打的那個電話。她的聲音還留在他腦海裏,讓他的心情忽然有些不能平靜。

李磊見秋隽人面無表情地不出聲,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又問:“……你跟夏雪姐姐,怎麽忽然就不行了呢?我一直都沒敢問你。”

秋隽人聽見她的名字,心裏微微一動。這再不是當年聽見她名字時的悸動,但他也無法做到完全地無動于衷。

夏雪。

當年在大學宿舍裏,每次他們提到她的名字,他的心都會激動很久:夏天和雪,多美的名字,跟她的人一樣。

但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秋隽人把杯子裏的水喝完了,放進李磊正在洗的水池:“不是忽然,是問題早就存在了。”

李磊邊洗邊問:“解決不了嗎?”

“無法調和的階級矛盾。”

說完這句,他忽然想起當年自己跟俊哲也說過這句話,當時俊哲緊跟着就問了一句:“你和她?資産階級和無産階級之間的鬥争嗎?”

秋隽人苦笑:“我是無産階級,她是資産階級。”俊哲一下子聽明白了,給他倒了杯酒,拍了拍他肩膀,調侃着安慰道:“別是奴隸階級和奴隸主階級的對立就行。”

但後來他和她還是分了。

李磊卻沒聽明白:“什麽階級矛盾?”

秋隽人淡淡地說:“不合适就不在一起了的意思。”

李磊還是半懂不懂。

秋隽人又想抽煙了。

但他忍着沒抽,開始考慮是不是可以去公司加一會兒班了。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