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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翌日，莫念很早便起床，出門晨跑，順便買了份早餐帶回來，放在顯眼的位置，從自己房間找出一張紙，寫上自己的叮囑。

莫念依舊保持着早餐只喝營養液的習慣，所以她灌下一杯營養液後，便離開了住所。于璟這時還未醒。

軍校的課程将周一到周五的時間都排滿了，但莫念依舊在下課之後，買兩份飯回到住處。

于璟起床之後便發現了她留下的紙條。

“早餐要吃完，午飯和晚飯我會在回來的路上買，等我。”

本打算出門的他，停下腳步，站在桌旁和紙條沉默相對片刻，最終拉開椅子，坐下，将準備好的早餐，一點一點吃下去。

因為莫念離開的時間和他起床的時間相差不久，所以食物上還存留着微熱的溫度。

在他還對那個支離破碎的家有期望時，他非常羨慕那些有父母準備食物的同學，後來，他不再期待，只求可以填飽肚子。能吃的、吃不死人的食物，他都會往肚子裏塞，直到饑餓感褪去。

剛開始，他不願意走近街邊的垃圾桶，不願意去碰那些腐爛的食物，不願意讓自己也染上那股惡臭，後來……

他去了厭雲星，進了賭場，劈開一條鮮血淋漓的生路，才能讓自己吃到新鮮的食物，但那時，對他來說，食物早已不是美好溫暖的象征，而是維持自己生命、為自己提供能量的必不可少的工具，他吃的很多，卻不絲毫在意的食物的口感、味道、色澤……

于璟機械地将食物放進口中，咀嚼。

中午，莫念提着飯盒趕到住所，卻沒有在客廳看到于璟的身影。

她走到房門前，輕敲幾下。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應，莫念提着飯盒，滿臉頹喪，走到桌旁，啪嗒一聲将飯盒擱在桌面上。

“你不吃我吃，兩盒飯我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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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璟剛從書房裏走出來，便聽到這句話。

他從後方悄無聲息地靠近莫念，走到她身後時，飛快拉開她身旁的椅子。

莫念剛察覺到背後有人，便從餘光中瞥見動作極快的手，一把将椅子從桌子下方拖出來。

幼稚。

“我還以為你不在。”莫念将其中一個飯盒推到旁邊，示意他打開。

于璟淡定地在自己拉開的椅子上坐下，好像什麽都沒有做過，開始吃飯。

吃飯時，兩人沒有任何交流，飯後，莫念收拾雜物，于璟動作娴熟地将桌面清理幹淨，倒是配合默契。

“以後不用幫我買飯。”于璟将手洗幹淨，從廚房走出來，對正在換鞋的莫念道，“你下午還有課吧。”

如果不一起吃飯，她還能用什麽方法讨他歡心？

莫念忍着狂跳的心髒，瞥了眼于璟的金眸，又迅速移開，怯懦道：“我喜歡在家裏吃，以後每天都可以幫你帶飯。”

“我每天都會回來。”莫念提高音量，堅定地說道。

“……随你。”于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勸她放下這個念頭，最終丢下兩個字轉身回書房了。

這是同意了還是什麽？

莫念揣着疑問出門。

晚上，她遵循自己的承諾，在路上買了零食和晚飯回到住所，剛進門便看到正在客廳裏看書的于璟，窗外的餘晖灑到他側臉上，一半橘黃一半陰影，将他臉部的線條清晰地勾勒出來。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擡起頭，直直地望過來。

金色的瞳孔泛着異常的亮光，比打在他側臉上的暖光的顏色，更加漂亮。

倒是一副好皮相。

莫念剛将東西放到桌上，于璟就走到了她的身邊，伸手幫她把晚飯拿出來，擺好，然後轉身面向四肢僵硬的莫念。

“謝謝。”

“啊？”

“沒聽清？”從外面回來之後，他一直無心看書，醞釀許久，才能夠做到在她面前說出這兩個字。

莫念不是沒有聽清，而是太過詫異，不敢相信自己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不是——”

于璟打斷她的解釋：“謝謝！不管你是出于什麽原因、什麽目的收留我，為我做這些。”他看向正不停散發香氣的食物，“謝謝。”

他手裏的錢确實不能負擔起主星的日常消費，如果沒有莫念每天帶飯，他大概會随便找些便宜的東西，胡亂塞進肚子裏，吃飽不餓即可。

“不……”她不是好心人，并不值得這三個謝謝，“不要和我說謝謝。”

她有意避開他的視線，但在她移開目光之前，于璟看到她的眼眸中，生動的情緒轉瞬間便消失，變成一片灰暗。

安靜的吃完晚餐，于璟繼續坐到陽臺旁邊的沙發上看書，莫念卻直接回了房間，撲倒在床鋪上。

将原主犯下的過錯真正當作自己的責任後，心上背負的罪責總是能輕易她的愧疚感引出來。

莫念将臉埋進被褥中，直到憋不住，才翻過身，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一定要堅持住，原主欠的，她會全部還給于璟。

除了周末，她要到研究所訓練，不能給于璟帶午飯以外，其他時候，她都盡心盡力，上網查找住所附近評價很好飯店，然後專程到那裏去買飯，将夥食安排得非常豐盛。

而且在發現于璟很喜歡吃零食之後，她逐漸養成了個兩三天逛一次超市的習慣，并暗中觀察他的喜好，好在下次多挑選一些他喜歡的零食。

于璟每天都會不定時地到莫家附近去，但莫念在上學期間，一般都會非常繁忙，輕易不回莫家，現在多了一個他需要照顧，她就更沒有時間回莫家，所以于璟從未在莫家附近看到過她的身影。

早在從厭雲星回來的第一周，沈一弓就交給她一個任務。

思考了一個多月，在即将出發的時候，莫念才告訴于璟。

“我需要離開主星一段時間，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就不能幫你準備食物了。”

于璟坐在沙發上，眸子微垂，他的睫毛長而翹，和金色的眸子相映成輝。

莫念看着他的眼眸，神思漸漸飛至天外，直到于璟低沉的聲音将她拉回來。

“我會自己買飯吃。”

莫念向後退了半步，移開視線，“啊，好。”

于璟說不出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怎樣的，但發現莫念正盯着自己的眼睛出神時，他心裏的煩躁感立刻被她的視線纏繞、摘掉。

但理智很快壓下那即将冒出來的另一種情緒，因為他們之間還沒有信任。

她對自己露出的種種情緒，都在說：他們不是陌生人，她認識他。她卻始終不肯承認，這麽長時間以來，他也從未找到蛛絲馬跡。

“念念！”蘇克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

莫念被吓得一個激靈：“你怎麽在這裏？”

蘇克在她對面坐下：“我可是你的戰友，上戰場之前，你怎麽可以抛棄戰友？”

這次執行任務的不是只有她和師姐嗎？莫念看向孟阮。

孟阮淡定地坐在莫念身邊，見她看過來，便淡然一笑：“臨時加上的。”

從厭雲星回來之後，蘇克偶然從沈一弓那裏得知莫念接下來要去執行一個新的任務，便申請加入。

沈一弓先将資料交給他，然後将孟阮叫來，詢問她的意見。

孟阮冷臉以對：“我不同意。這個任務我和念念兩個人就能完成，沒必要加上他。”

蘇克：“你不同意，我就将任務內容告訴白寧。”

孟阮毫不猶豫地說道：“行，我同意。”

想起孟阮當時的語氣，蘇克禁不住笑出聲來。

莫念從桌下踢他一腳：“笑什麽。”

孟阮剛開始之所以不同意他參與進來，就是因為這次的任務很特殊，孟阮的天賦是制造幻象，兩人配合，不出意外，一定能輕松完成能這一任務，所以蘇克的天賦就顯得十分多餘。

回房間後，莫念猶豫了幾分鐘，還是出門，去找蘇克了。

蘇克打開門：“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很好，不用我問了。”莫念無奈地笑道，走進屋中，拉了張椅子坐下，“就聽你說。”

蘇克拖着另一把椅子走到她面前，放好，往莫念的方向推了推，一屁股坐下，他身高腿長，椅子又被他故意往莫念的方向推近許多，所以坐下來後，他的膝蓋能輕易碰到莫念的。

莫念背着手，摟住椅背往後退。

蘇克伸腿輕易地鈎住她的椅子腳，挑眉道：“怎麽樣，清楚了嗎。”

“再這樣我就走了！”莫念黑着臉站起身，将椅子從他腳下拯救出來，“你好好說話。”

“呵，莫念。”蘇克站起身，一把躲過她手中的椅子，放好，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椅子上，不能動彈，保持着這個姿勢說道，“是誰說要和我做戰友，會站在我身後保護我，雖然老子不用你保護，但你回主星之後，天天躲着我是什麽意思！”

莫念被他的氣勢吓了一跳，聽完他的話之後，才恍然發現，自己确實好長時間沒見到蘇克了。

“我沒有刻意躲着你啊。”在研究所的時候，她一直都呆在訓練室，中午吃完飯後休息一會兒，再回去繼續訓練，晚上趕回住所，并沒有刻意避開蘇克。

“我中午去找你，你不在，晚上去找你，你又不在，還說不是刻意，騙誰呢。”

“騙你啊……”莫念條件反射般怼了回去，兩人都愣了片刻後，莫念忙補救，“不是，是這樣的，我讓沈教官把我的訓練計劃全部往前調了，早上開始的時間提前，中午結束的時間提前，晚上也是，所以你才找不到我。”

蘇克扯出一抹邪佞的笑，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這不就是故意躲着我！”

莫念心道這還不是她惟恐餓到于璟，為了早些回到家，便改了自己的習慣。

“真不是。”莫念鼓起雙頰，将自己的嘆息憋在口中，仰頭，無奈地眯着雙眼看着蘇克。

蘇克下手去扯她的臉頰，用了不小的力氣：“新的訓練時間安排我會去問沈一弓，下次再躲我，別怪我不顧師兄妹的感情。”

莫念被扯着臉頰，依舊不肯屈服：“你改了訓練計劃也沒用，反正我不可能……”後面的話她自動消音。

“我做你的好戰友，不、行、麽！”蘇克咬牙切齒，沖莫念道，他此刻恨不得一口咬上她臉上的肉，但不行。

他舍不得，莫念也不喜歡他這麽做。

之前因為吃醋，一時沖動，将自己的心意暴露，得到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後，他就告誡自己，不能再因為一時沖動，讓他們之間的朋友情誼也被消耗掉。

“行，當然行。”莫念點頭，趁機将自己的臉往外拽，“一言九鼎，不騙你。”

“哼，暫時放過你。”蘇克松開手，莫念忙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扯疼你了？”蘇克伸手，想掰開她捂着臉頰的手。

沒了桎浩，莫念見他伸手，忙捂着臉往外跑，邊跑邊道：“別想再對我的臉下手。”

蘇克一聽，便知道她是不喜歡他剛剛過于親近的動作，所以此時竄的像兔子一樣快。莫念沒有回頭，沒有看到他了然之後，落寞的神色。

蘇克安慰自己：就這樣吧，戰友也挺好的，必不可少。

卡出一章（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