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12月31號。明天就是元旦了。

按之前的約定，湯徹要陪鹿闵婷跨年。從平安夜過後，鹿闵婷每天都在期盼着12月31號的到來。

湯徹會帶我去哪呢？鹿闵婷每天刷手機看到一些別人拍的情侶約會聖地時，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和湯徹代入。

“今天陪你跨年，下午6點咱們去吃飯吧。”突然，湯徹給鹿闵婷發來一條消息。

“嗯嗯。吃完飯之後呢？”鹿闵婷期待着這個夜晚，她有幻想過和湯徹在外面過夜，但內心保守的她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才大一，怎麽能這麽早做那種事。

但，鹿闵婷很期待和湯徹在某個地方跨過0點，在新年倒計時的前夕，她希望湯徹能陪在自己身邊。

“先不告訴你。吃完飯後我會帶你去個地方。”湯徹在這句消息後面還加了幾個愛心的表情。

鹿闵婷心中充滿了期待，她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2點，還有四個小時就可以見到湯徹了。

兩人約在龍安市的一家西餐廳，這家店很火，尤其是在跨年夜。湯徹提早一周就預定好了位置。

這裏靠着窗，可以邊吃邊看風景。鹿闵婷看了眼菜單，選了兩個套餐，因為套餐是這裏最便宜的了，她不想讓湯徹破費。

“你看外面。”湯徹把臉側到窗戶那邊。鹿闵婷也跟着看過去。

“哇，好漂亮的夜景。”鹿闵婷把雙手扒在玻璃上。

“今天是2023年的最後一天了，幹個杯吧。”湯徹端起紅酒，鹿闵婷也舉起酒杯。

“夜景很美，對嗎。”湯徹抿了一口紅酒，“你看那座樓之間。”

順着湯徹手指着的方向，鹿闵婷看到，對面兩座寫字樓之間有一個建築工地，裏面仿佛還有很多工人在搬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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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看到了，他們好辛苦啊。”鹿闵婷托着下巴望向遠方。

“是啊，明明是一年的最後一天，而且外面還下着小雪，但他們不僅不能回家陪父母，而且連個休息日也沒有。”湯徹伸出手，握住鹿闵婷的手腕，“待會兒，我帶你到那裏看看？”

鹿闵婷一時沒反應過來，“到工地上嗎？”

“嗯。”湯徹攥緊鹿闵婷的手掌，“待會兒，我們去樓下買點熱包子給他們送去吧。”

看着湯徹清澈的眼神，鹿闵婷再次淪陷，湯徹選了這樣一個靠窗的位置，原本以為是為了觀賞夜景，但沒想到他的注意力在那些辛勤工作的農民工身上。

“好。正巧我也在兼職做家教，現在攢了點工資，待會兒我來買！”鹿闵婷微笑着說。

湯徹看着鹿闵婷的臉龐，那笑容是自己迄今為止見到過的最純粹的笑容，湯徹一時間恍惚了一下，随後又夾起了牛排。

吃完西餐後，湯徹牽着鹿闵婷的手走下樓。

“老板，來五十個熱包子，還有10碗羊肉湯！”湯徹大聲沖着包子鋪的老板喊道，“都快過年了，還不回家啊。”

“哈哈，小兄弟，我家就住這裏，新年快樂啊！”包子鋪老板掀開一個新的籠屜，裏面熱氣騰騰，霧氣彌漫在鹿闵婷的眼前。

“50個，會不會太多了……我看那邊也沒有那麽多工人 。”鹿闵婷小聲對湯徹說。

“農名工幹體力活，消耗大，一個吃上六七個包子不在話下。”

拎着包子和湯，湯徹和鹿闵婷來到街道對面。剛才在樓上的西餐廳看的不是很清楚，近距離一瞧，這些農民工個個滿臉凍瘡，卻又滿頭大汗，臉上青筋暴起，汗水在凸起的筋上拐了一個彎。

“劉大哥！”湯徹喊着其中一位四十歲上下的工人，他正在鏟沙子。

“呦，小帥哥來了！”這位劉師傅連忙喊停自己的工友們，“大家停一停啊，看人大學生來看咱了。”

鹿闵婷對眼前的畫面驚訝不已，原來湯徹早就認識這幫工人嗎？

“來，給你們帶的包子，還有羊肉湯，你們嘗嘗。”湯徹找了一處稍微幹淨點的水泥地，把包裝袋放地上。

“嘿，這是……”其中一個農民工看着鹿闵婷，又看看湯徹，不懷好意地問。

“這是我女朋友，叫鹿闵婷。”湯徹說完，用手攬過鹿闵婷的後腰，緊緊地貼了一下。

鹿闵婷的大腦再一次接收到了幸福的信號，湯徹願意在衆人面前公開自己，說明湯徹在認真對待我們的關系。

“大家辛苦了，大過年的不能回家陪家人。”鹿闵婷開口說道。

“嗨，都習慣啦。春節能回去一趟就不錯了。這元旦啊，都是洋人過的節，俺們沒這說法，今天老板給三倍工資，你說誰不願意加班啊！”衆多工人拿起包子，一口咬下去大半。

“你們是怎麽認識湯徹的呀？”鹿闵婷看着其中一位吃包子正香的工人問道。

“大半年前就認識了，那會兒，老板欠我們工資不給發，當時湯徹就來到我們工地上，核算清楚我們所有人的工資後，他帶着我們去市委找劉書記，結果到那之後，劉書記聽完我們講的話，當場就打了好幾個電話，再然後，還不到一個星期，我們的工資就下來啦！”說到這，幾名工人們都開心的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工人把手裏的包子遞給了湯徹，又分給了鹿闵婷一個。

“呃，謝謝，我們剛吃完……”鹿闵婷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湯徹一手接過包子，直接放進了嘴裏。

鹿闵婷便也接過包子，小口吃了起來。

“沒想到你還認識市委的人？”鹿闵婷轉過頭對湯徹說。

“談不上認識，這個劉書記是個很好的官員，真正的為人民服務，我知道工人們有難，就帶着他們去找他了。”

衆人其樂融融，一名工人吃完飯後，開始跳起了舞，鹿闵婷看得出來，他在模仿邁克爾傑克遜。

“他現在在網上火了呢！”另一名工人說到。

“啊？是因為拍了跳舞的短視頻嗎？”鹿闵婷問道。

“對啊，還得是多虧了湯徹這個大學生，你看，人長得帥，學歷高，腦子聰明，他看見我們這位兄弟會跳舞，他就做了個視頻，還給俺們兄弟剪輯了一下子，那剪輯完之後效果杠杠的。然後，聽說還弄了個什麽投流，啥是投流咱也不懂。你看，這個視頻現在都有十幾萬的點贊。”

“哈哈，主要還是陸大哥自身跳得好，我這裏随便剪輯了幾下，觀衆們都很喜歡陸大哥，還有人在評論區找他要聯系方式呢！”

鹿闵婷發現，湯徹幾乎能叫得出這裏七八個民工的名字。

“以後，就讓你兒子跟着你跳舞，掙大錢！”有工人開始起哄。

鹿闵婷發現，在這堆工人中，有個年紀看起來特別小的，大概也就十八九歲。

“闵婷，他剛才說的‘兒子’就是他，他是跳舞的這個工人的兒子。”湯徹指着那位年紀輕輕的工人說道。

“怎麽這麽小就出來打工……”鹿闵婷剛說完，就覺得自己這話不合适。

“俺兒子沒考上大學。就今年高考，沒考上，我就想着帶他出來打個工吧。不偷不搶，在工地上學個手藝，将來也餓不死。”這名跳舞的工人停了下來。

鹿闵婷想到，今年的落榜生，那也就是和自己一屆的。沒想到同樣生而為人，大家的命運竟會有雲泥之別。

“你叫什麽名字啊？”鹿闵婷看着那位青年落榜生問了一句。

“陸凡。”小青年害羞地回複。

“這小子看見美女就臉紅！”

鹿闵婷從未和這樣的人接觸過。自己的家庭雖算不上富裕，但至少還有個小康水平，父母也不用為了生計到處奔走。鹿闵婷發現，在湯徹這裏，她永遠能獲得新的人生體驗，她的思想也在一點點改變。

快到11點了，民工們在工地上升起了篝火。

湯徹湊近鹿闵婷的耳邊說：“之前說的陪你跨年，就是在這裏，和這些農民工一起，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鹿闵婷微微揚起嘴角，看着湯徹。

湯徹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後低下頭吻了鹿闵婷。

一旁的工友們開始歡呼起來：“郎才女貌啊！啥時候結婚啊。”

鹿闵婷趕忙低下頭，篝火映着自己的臉龐，感覺辣辣的，燙燙的。

對面的街道上，敲響了新年的時鐘。煙花打上空中，“新年快樂”

的聲音充斥着整個工地。這是鹿闵婷度過的最特別的一次新年，看着工人們歡呼雀躍的神情，看着湯徹臉上洋溢着的笑容，鹿闵婷輕輕地把頭埋進湯徹的懷裏。

深夜一點，湯徹和鹿闵婷返回了學校。

“啊，該不會關門了吧。還能進的去宿舍嗎？”

“不要緊，今天是元旦，沒有宵禁。”湯徹摸了摸鹿闵婷的頭發，“還記得剛才那個落榜生嗎？”

“陸凡？”鹿闵婷此時回憶起那個小青年的名字。

“對，他其實本來學習成績很好，但是高考落榜了，原因是有人頂替了他上大學。”湯徹看着遠方的路燈。

“啊！好過分啊，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事。”

“嗯，安排頂替上大學的人，就是最近在咱們學校被發現的那具屍體，齊偉。”湯徹看着鹿闵婷的眼睛說道。

鹿闵婷愣在原地，此時的她并不明白湯徹的意思。

一秒後，鹿闵婷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物，關雄是怎麽考上龍安大學的呢？

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12月31號跨年夜這晚，松櫻庭和丈夫方凱在家中大吵了一架。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聊聊了。”方凱将雙手抱在胸前。

“是，可以，每次你都要好好聊聊，聊啊，聊什麽。”松櫻庭背靠在冰箱上。

“結婚十周年紀念日那天，我和你學校的老師打了電話，你沒有在加班。平安夜那天，我也問了，你們學校沒有舉辦什麽平安夜活動。”方凱盡可能控制住自己的語調，雖然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松櫻庭最近去幹了什麽。

“嗯，然後呢？”松櫻庭斜着看向方凱。

這個眼神方凱從來沒見過，“櫻庭，如果你能自己改正，那我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此時的松櫻庭終于看穿了丈夫的真面目：“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什麽沒發生過？是我出軌嗎？為什麽沒發生過？已經發生了，方凱，我們好聚好散吧。”

終于，松櫻庭抛出了這個關鍵問題。

“我，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方凱說完後獨自走進了卧室。

松櫻庭沒想到，自己嫁給了一個如此懦弱的男人。她打開手機，此時是淩晨兩點，時間已經來到了新年的1月1號。

松櫻庭給湯徹發去消息：

“你在哪？”

此時的湯徹剛剛送完鹿闵婷回宿舍，看到松櫻庭的信息後馬上回複道：

“在你家樓下。”

打完字後，湯徹朝松櫻庭的家快速奔去。

松櫻庭開始收拾行李，簡單帶了幾件內衣和外套，又裝了一些化妝品，最後，沒忘把隐形眼鏡帶上。

方凱從卧室中走出，“大半夜的你幹啥去？”

“我無法忍受和一個可以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男人一起生活。”

說完這句話，松櫻庭拎着箱子，推開房門，随後重重的一甩。方凱站在原地，無所适從。

松櫻庭剛下到一樓，就看到湯徹在路燈下等着自己。松櫻庭三步并作兩步，飛撲到湯徹懷裏。

“為什麽，這個時間為什麽你不在睡覺？”這是松櫻庭見到湯徹後的第一句話。之前松櫻庭給湯徹發消息的時候，她大概率也是覺得湯徹已經睡了，但看到湯徹秒回後，她下定決心離家出走。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松櫻庭總覺得湯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不管什麽時候他都在。

“我有時候睡得挺晚的，而且，今天我也感覺很不安，所以，總覺得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就瞎溜達，一不小心就溜達到你家樓下了。”湯徹扯出這種謊言是幾乎不用經過大腦思考的，一是因為戀愛中的女人沒有腦子，二是因為湯徹撒謊太多了，早就習慣了。

“我，很害怕。”松櫻庭的眼眶中開始出現淚水。

湯徹看到松櫻庭這副樣子，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走，我們去我的創業基地。”

湯徹的創業基地幾乎是為松櫻庭一個人準備的。說是創業基地，其實應該叫□□基地比較合适。由于松櫻庭本人被确診過不育，因此兩人從未做過安全措施。

伴随着今天晚上甜美的回憶，鹿闵婷進入了夢鄉，在夢裏，湯徹将自己推倒在床上，随後一件一件地扒光自己的衣服，鹿闵婷在夢裏仿佛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但她在夢裏告訴自己繼續做下去，因為在夢中完全不用掩飾什麽，這是難得的釋放天性的機會。

而另一邊，在現實中，湯徹基本上還原了鹿闵婷的春夢，只不過女主角換了個人，變成了松櫻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