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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頭人小心離開時之越的住所,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間後,從窗沿下的空心木塊內倒出一塊卷成細絲特殊材料制作的紙張。
打開後,将藏在戒指內沾染了特殊顏料的細針拿出來。
舉着這倆樣工具的接頭人,先在紙上寫下第一行針尖大的文字。
“淩三已取得信任。”
等寫完想到淩三交代給他的那個秘密,接頭人想到那位不知誰家的周郎,一時之間頭大如鬥,琢磨來琢磨去都無法落筆正确描述這個秘密。
一炷香過去了,還是沒想好措詞的接頭人面如死灰的在紙上寫道,“七,疑是戀周男。”
短短兩句話,仿佛重新參加過一次生不如死科舉的人,将這張紙條重新卷起。
深夜,一只通體烏黑的鴿子從驿站飛了出去,将這條消息帶往京城。
“希望主上能夠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接頭人站在窗邊,眺望着那只遠去的黑鴿,仿佛看到自己曾經一去不複返的純真過去。
“不行,明天必須再問淩三更多的細節!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含糊不清,萬一是這個小子敢騙我…”接頭人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解藥還在他手中保管着,他不怕淩三撒謊。
。
第二日,天剛亮沒多久時之越就醒了。
睜開眼睛的人抱着枕頭躺在床上,瞪着兩只眼珠子望着緊閉的窗外那明晃晃的亮光,忍不住感嘆,“哇,這就是卧底的生涯嗎?我才打工三日就已經自發不用鬧鐘,不用人叫醒了。”
想到此,趕緊甩甩頭,“不行不行!我不能這麽自甘堕落,心甘情願打工是絕對沒可能的!”
半個時辰後,終于等來家福叫醒的時之越,洗完臉站在院子內進行每日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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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只是為了生存,所以我是不會熱愛這份職業的!”
“我只是覺得這份職業很有挑戰性,絕對不是因為喜歡才奮鬥!”
“第三個理由還沒想好,明天繼續!”
家福站在不遠處的屋檐下,雙手掼在袖口裏,目光放空的打量着自家少爺,很快就為對方今日的行為打上标簽。
“少爺今天距離完全發瘋又近了一步呢。”
還不如昨日三個人逃走,那樣說不定少爺的瘋病還能搶救下。
三省結束的時之越,眉眼飛揚的往屋檐下瞟過去,語重心長的勸着屋檐下的人,“家福啊,你下次罵我的時候能不能小聲點?或者你找一個我聽不到的角落講我壞話也行。”
“少爺你竟然聽到我講話???”屋檐下嘀咕的人,更不可思議的将時之越上下打量一圈。
時之越白了他一眼,“我是瘋了,不是聾了。”而且你每次在背後罵我的時候,分明就說的超大聲。
他之前甚至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故意的,如今一看這人的表情,肯定就是故意的。
南宮器找上門時,隔着老遠就聽到時之越在跟那名仆人說話。
主仆二人,仆人站在屋檐臺階上雙手揣成兜,披着一張老實的臉皮滿口都是你看錯了,那就聽錯了,少爺你不要胡攪蠻纏了之類的話語。
站在臺階下的時之越句句話都被反駁,也不生氣,掰着手指頭非要跟對方把話說清楚。
說道最後還作勢卷起袖子,要給人看看他是怎麽瘋的。
南宮器站在門口,聽着時之越說他瘋掉之類的話語,下意識的肯定了那位小厮的話語。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這位昨天才救過他命的伴讀的确還挺瘋,家福沒說錯話。
“少爺,七皇子來找你談正事了,我去收拾行囊估摸着咱們今天能走!”
靠着柱子的家福眼尖,瞥見站在院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久的人,下一瞬就站直了身體找借口溜了,将場地留給自家主子去搞定。
他跑的快,時之越只好轉過身去,望着大門處站立的人,“殿下怎麽來了?是苗将軍現在要出發嗎?”
“今日休息一日,那幫人受傷需要養傷,今日在驿站多停留一日,明天再走。”
南宮器從袖子內拿出一本手掌寬粗的本子,翻開來上面是他提前寫好的一些文字。
時之越湊過去,瞥見對方翻開的這一頁在中間的位置,剛看完就看着七皇子将這靈活的小本子翻到前面,一行不知道給多少人看過的文字出現在他眼前。
“還有想問的,可問。”
“什麽都能問嗎?”其實時之越還真的有不少的問題想問人,他之前人生地不熟又不敢暴露這個身體被人魂穿過,因此只能靠着家福的打聽,模糊知道點外面的大概情況。
可是想要知道再多的,卻苦于沒有途徑。
“可,去我房間聊。”
南宮器的小本子翻的飛快,不過這本子看起來想暢聊是沒那個能力了。
等家福帶着早飯回來時,就只看到兩道并肩離去的背影。
“饅頭都不吃了,少爺難道是真的愛上伴讀的工作?”
愛不愛工作的暫且不說,當時之越跟着人去了前面的主院才知曉,七皇子也沒吃早飯。
雖然路上那些跟随的侍女小厮都死光,生活上有些不便可是驿站送來的早飯,還是比時之越日常吃的饅頭豐富多了。
四盤糕點,米粥面餅各有一碟,小菜四樣。一起端上來,立馬就填滿了半張桌子。
時之越難得蹭到一次豐富的早飯,吃了兩片面餅小菜後還吃了三塊糕點。
南宮器很少看到有人這樣當着他的面大口吃東西,以往其他人若是有這個機會,也會推辭一番然後斯文的點到為止。
可眼前的人卻不,他是正兒八經的坐在凳子上,一樣接着一樣往嘴裏放,動作速度雖快,卻不會讓人覺得沒規矩禮儀,看的出來那位淩大人家的家教不錯。
“殿下,這些吃不完可以打包嗎?”時之越望着那四盤糕點,還剩餘好多可以已經吃不下去了,有點可惜。
“都給你。”
聽說都給自己後,時之越直接掏出随身攜帶的手帕将那幾塊糕點都裝好。
他身上還有那位便宜爹送的三千兩銀票呢,時之越不差錢但是他跟家福的營養水平是真的跟不上。
日常二人的夥食看到的最多的就是饅頭,半個月才吃一次魚喝一碗青菜湯。
路上他們又不能脫離隊伍自己去買菜,如今能有個爐子也只能保障二人能喝上熱水。
這點心時之越吃第一個的時候就發現是甜的,而且甜味十足。
到了第二個的時候還發現那點心竟然裏頭帶着一股熏制的烤肉味。
四盤點心都是高糖高鹽高碳水,簡直是他跟家福最需要的東西。
不過這些就不用逐一跟七皇子去解釋。
将東西整齊打包放好的人,飯後漱口後跟着七皇子去了臨時的書房。
南宮器将自己日常使用的筆墨紙硯一一擺放整齊,随後坐下示意他想聊什麽,可以開始了。
“殿下,我想知道燕國跟北齊如今的關系到底算好還是算壞,還有朝上哪些人是支持休戰的,哪些是支持繼續打的。”
時之越坐在他的對面,說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後,不等南宮器開口就接着道,“臣以前住在鄉下除了讀過幾本雜書外,唯一會的就是釣魚,因此有關朝堂上的事情通通一無所知,如今才想請殿下幫個忙,你不用說太多,只要簡單告訴我如今的局勢情況就好。還有朝堂上主戰多,還是主和多?”
一名合格的卧底,怎麽能夠只帶着耳朵來工作。
當然是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來獲取更多的重要信息,提高卧底的身價。
“你知道我們輸給北齊幾次嗎?”南宮器耐心聽完他的需求後,第一次在紙上反問他。
“我不知道。”家福只跟他說燕國跟北齊打仗輸了,因此七皇子才會被送到北齊當質子。
“五年七次,我們整整輸了七次,現今北齊皇帝是穆元泰的次子,此人骁勇善戰,聰慧過人。
還是世子時就曾經多次帶兵攻打燕國,奪下歷下跟巴邱二城。穆元泰死後他的長子穆寶方當了三日的皇帝就意外暴斃身亡,随後這位次子穆金成登上帝位。只花費了一年的時間他就牢牢掌握了北齊的大權,接下來連年禦駕親征,帶領北齊人舉國之力攻打燕國,五年內他禦駕親征連贏三場,士氣大振我們卻毫無反手之力,前後被虜數十萬民衆。雜畜百萬餘只。”
“看來這人很強。”時之越活在千年後,讀過很多歷史書知道那五千年的歷史當中,能打的将軍哪朝哪代都有不少,可是又能打又能當皇帝的人,卻沒多少位。
他穿來附身的第二天,就跟家福打聽過北齊的皇帝叫什麽名字,他們的皇帝叫什麽名字。
當時家福說出來的名字,他一個都沒聽過時就知道這不是他所熟悉的歷史。
南宮器想到自己從京城臨走前,在朝堂上聽到的那幫議和的大臣争論。
戰況年年失利,從北齊往燕國一路沿途十一城都是十室九空,百姓易子而食,各地也已經抽不出新兵,這仗只能停必須停。
“所以朝堂上議和想停戰的人,占據大部分吧。”
通過七皇子的講解,時之越總算對外面的情況有了個大概的理解。
夜裏,他被接頭人敲醒時,時之越一邊打着哈欠坐起身,一邊詢問對方,“大哥,你們的主子是主站派嗎?”
接頭人:“…………?”他今天明明是來問七皇子喜歡的周郎還有沒有其他線索,怎麽才一天過去話題跳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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