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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這一句話,就讓松雨跟只受驚的兔子似的三連跳,蹦跶到了那體型豐滿的周娘子身後,警惕又小心的抓着周娘子衣擺确定自己安全後,這才沖着時之越皺起鼻子吐了吐舌頭,“我才不要換東家!你別想打我的主意!”
廚房裏頭有那麽多好吃好喝的,傻子才會離開這裏。
時之越提着那竹簍子,被人翻白眼吐舌頭也不生氣,反而心情很好的蹲下來認真跟她商量,“我不當你的東家,也不打你的主意,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生活上的困難,我想幫你。”
松雨一雙跟他同款又圓又大的眼睛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自己那被人挾制的竹簍子上,手指一揚,“那這個能先還給我嗎?”
“你抱不動,我先幫你拿着。”時之越自己提着那竹簍子都覺得重的壓手指,又怎麽會舍得讓一個跟自己妹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去抱着。
松雨沒想到這人還怪好的,一方面是真心想要回竹簍子,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抱不動那個被周娘子正不停放東西的竹簍子。
臉上猶豫的表情掙紮了數秒後,決定相信他是個好人。
一直到周娘子買好了全部的食材,終于有空來處理一直念念叨叨的倆個人。
“小子,把簍子給我放下來。”周娘子雙手叉腰,站在街市上一人就發揮出了萬夫莫開的架勢。
大嗓音沖着時之越客氣時,提着簍子的人條件反射的将懷裏的東西放下,嘴上還企圖解釋自己的行為,“這位周娘子我不是壞人,我只是看松雨跟我妹妹長得相似,我家裏也有一個妹妹也是這個年齡,她跟松雨長得很相似。”
“少爺?少爺你怎麽在這裏?”
時之越話音落下,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從遠處傳來,緊跟着那熟悉的身影就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家福歡天喜地的湊到他跟前來,“少爺你們從宮內出來啦,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裏?七皇子呢?”
“松雨走。”周娘子一聽到宮裏幾個字,臉色一變,左手單手提起地上的竹簍子,右手一把提起松雨的衣領。
一左一右都挂着幾十斤重的人,卻動作靈活的在人群中穿梭着,很快就從街市上鑽了出去。
“別問。先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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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之越一看到她們要跑,顧不得回答家福的那些問題就追了上去。
一直到出了街市,前方那二人還在往前奔跑着,時之越追了她們二裏地才瞧見她們擡腳進了一道高門大戶的人家。
他站在巷子內,距離後門五米的位置停了下來,望着那扇緊閉的小門接着一言不發的轉了身,順着圍牆跟底下轉了一圈,找到了正門的方向後,時之越站在那裏擡頭往那門頭上看過去。
正門牌匾上寫着西府。
時之越将這個位置跟名都記下來,又往後門方向守了一會确定那叫做松雨的小姑娘不會出來後,這才往街市七皇子馬車方向走去。
“少爺,你剛才在看什麽啊?”
家福跟着他一路了,将他這一路上的表現都看在眼中,卻沒看懂這是個什麽情況。
“什麽?”時之越回神,扭頭瞧見自己身後跟着的人,終于注意到對方的存在,下一瞬時之越就仰頭望天,接着又看了家福幾眼,頗為不解的問這位出現在這裏的某人,“這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吧,早上出門前我是怎麽跟你交代的?你為什麽會出現在街市上?”
明明早上跟他商量的挺好,結果他這人還沒回家,家福卻自己跑了出來。
“單文去質子館內找我,臨走的時候告訴我都城內哪些地方賣的東西便宜實惠,我等到了中午看到少爺你跟七皇子還沒回來,想着你們可能要在裏頭受苦上一整日呢。”
長相憨厚的家福,頂着一張最近在馬背上被曬黑的臉,說話時露出一口大白牙,“質子館的廚房我已經看了,裏頭連個饅頭都沒有,這裏是單文跟我講過的地方,所以我想趁着你們回來之前買點菜回去做好飯菜等你們回來。”
單文是苗安賀隊伍裏的小兵,當兵之前老家也是嘉定的,很多年沒回過嘉定的人只因為在人群中冒出了幾句老家方言。
這就被當時路過的家福給聽見,眼前一亮的就跟人交起了朋友。
時之越沒去摻和,主要是他一句嘉定的方言都不會說,更聽不懂他們提起的那些城外的寺廟,山坡上種植的樹,還有每年家家都會制作的糕點。
為了防止家福将他也拉過去群聊,時之越好幾次瞥見那名叫做單文的小兵時,都是隔着老遠就開始繞路遠離對方。
“一起買吧,質子館還缺什麽我們一次性買整齊。”
人都出來了,自然也沒有空手回去的必要。
坐在馬車內等到夕陽的南宮器,終于在天黑之前等到了重新歸來的伴讀。
對方手裏拿着的,腰間纏着的,甚至是後背上扛着的種種物品,像是一只扛着萬物的牛?南宮器用眼神詢問對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殿下,你能先從馬車內出來嗎?”
時之越扛着那些東西站在馬車下方,沖着揭開簾子往外瞧的人說道。
南宮器聽話的下了車,接着就看到這位伴讀将自己身上的東西往馬車內一放,轉身沖着遠處手臂揚起,喊了一聲,“都來這裏。”
剛從馬車上下來的南宮器就看到一,二,三,四,整整四道跟小山一樣的身影不知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
這幫人造型都跟剛才的淩三差不多,人人雙手前胸後背全部都綁着物品。
接着這些人将手裏提着的,身上扛着的東西叮叮當當全放入馬車內。
“來來來,結賬了。”
時之越就靠着車架子,從袖子內掏出一串銅板,每人十枚是他剛才跟這幫人說好的搬運費用。
南宮器站在一旁,雙手抱胸安靜無聲的注視着這畫面,還有那輛被塞滿物品的馬車,心底在思考一個對他很重要的問題。
馬車現在裝滿了物品,請問他坐哪?
很快,南宮器就知道了這人的打算。
時之越發現馬車裝滿物品後,三人想再坐進去已經沒可能了。
所以他對上南宮器那詢問的眼神時,嘴角飛揚起笑着表示,“殿下,在馬車上坐了一個月的時間你肯定膩了,正好從這裏到質子館距離也不遠,我們散步回去你覺得怎麽樣?”
他覺得不怎麽樣……
可南宮器也知道那輛馬車是真的塞不下自己,就算能夠塞得下,他想想剛才淩三丢進去的那些物品,到時候自己坐在滿滿當當的物品當中,可能手裏懷裏還要幫忙抱着點什麽。
那畫面,光是想一想,南宮器就毫不猶豫的指着前方的道路表示,他要走路回家!
三個人牽着馬車在夕陽下,一步步的往質子館走去。
接下來的四天時間內,質子館的大門都是關着的。
四天前從街市回到質子館的南宮器,很快就接到了宮廷內侍送來的聖旨。
說是聖旨倒不如說是警告,警告他日常無令不得離開都城。
一旦逃離,那等待着他的下場就是被人亂箭射死,還可能會為燕國帶來一場新的災難。
因此,南宮器能活動的範圍只有這座都城。
握着聖旨送走宮廷內侍的南宮器還沒來得及傷感,耳邊已經聽到淩三那懶洋洋的話語。
“殿下,據說北齊都城光內外城的四道城牆,每道就長八千米。城內登記在冊的北齊人有将近三十萬人,其中燕國這五年被抓數十萬民衆,如今三分之二被派去其他地方勞役,而都城內還餘留将近六萬燕人呢。”
南宮器翻着自己的冊子,拼湊句式問他,“你想說什麽?”
“都城很大的,也許我們在這裏住一輩子都走不完每一寸土地,所以別覺得被困在這裏難受,我跟家福不是還陪着你?”
要不是人選不對,時之越都想給這位七皇子講一個比他在這三十六萬人中坐牢更慘的笑話。
比如一個倒黴蛋被人強迫打了三份工,并且這三份工其中一份沒工資,另外兩份只給他喂毒藥。
這笑話簡直冬天吃冰棍,太讓人心寒了!
面對伴讀的勸解,七皇子默默看了他一眼,“我還什麽都沒說。”
“那咱們把剛才接旨的場景,再重演一遍?”時之越提議。
南宮器拒絕,丢下一張幼稚的紙張,扭頭走了。
“什麽時候寫的呀,難道他也能預判了?”獨自站在走廊內的時之越,捧着那張紙條百思不得其解後就不打算解了。
質子館內就住着他們三人,從第二天開始時之越就跟家福忙活了起來。
上午他先圍着質子館用步子丈量了尺寸後,接着吃下兩枚雞蛋跟一塊肉餅,然後圍着這三進三出的院子跑上五十圈先增加體力,等他跑到滿頭大汗後再跟家福去砍柴外加訓練力量。
用斧頭将圓形的木頭均等比例砍成同樣的長度跟大小,再用刀将頂部削尖,接着圍着質子館的外牆內側将所有削尖腦袋的木頭尖頭朝上的半埋進土內。
“少爺,我們做這些有什麽用啊?”家福抱着一捆剛砍好的木頭過來,蹲在時之越旁看到他挖土,對這種行為表示不解。
“防賊。”
除了木刺外,時之越還在這些木頭之間綁了一根細細的繩子,每隔一米處就綁上一顆鈴铛。
這鈴铛是他在城內瞧見幾名異域姑娘跳舞時,手腕上各自戴着這搖晃起來響亮的搖鈴。
時之越買了三串回來,全拆開綁在這木頭繩子上。
他在質子館內将這裏圍成一個鐵籠,那邊都城內的北齊貴族自認為給了那位質子四天休養的時間足夠了,是時候去會會這位燕國來的啞巴皇子。
第四日夜晚,時之越在窗邊見到了一只消失數日的鴿子,解開上面的竹筒翻開瞧見上面寫着一行字。
“想辦法讓七皇子明日去赴通政使的約。”
“赴約?”時之越看着這張沒有任何其他提示的紙條,想了想出門往南宮器所住的宅院走去。
到了那裏,正好看到南宮器手裏拿着一沓邀請函。
“想去?”時之越湊過去,往那些邀請函上掃了一眼,各式各樣的名頭,不知道組織上說的通政使是哪位。
“不想。”南宮器想也不想的搖頭。
“那給我看看吧,我還沒見過北齊人寫的請帖呢。”
時之越将那些請帖都拿過來,一張張翻看過去很快找到了紙條上的說的那位通政使,邀請函的下方還有地址。
那是時之越來到都城後,除了質子館唯二能記住的地址。
“我們去這裏吧,通政使是什麽官?我想去見識見識。”時之越将那張邀請函遞給南宮器,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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