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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我也沒辦法,我只想下山試圖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時之越兩世為人,他并不是什麽驚才豔豔的天才,他會的那些手段也都是一些放在現代人人都知的小道本事。

可他還是想下山,而不是坐在這裏每日看風看雨聽着山腳下百姓求救無門的叫聲,當一座沒耳朵的泥菩薩。

“我跟你一起去。”

紙上出現的第二句話,讓時之越想也不想的拒絕。

“不行! 山洪爆發後非常容易爆發瘟疫,殿下你不能去!”

“瘟疫?”

南宮器沒想到山洪後,竟然會爆發瘟疫,一下子臉都白了,“你确定嗎?”

“不确定,但是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會發生。”

這也是這幾日來,時之越一直在想的事情。

就算是在現代,爆發洪水後當地也會立刻展開清理跟消毒程度。

放在這裏,山洪過後滋生的細菌病毒加上那些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家畜跟人類的屍體,是瘟疫流行的關鍵因素。

“有瘟疫你也要下山幫他們?”

南宮器不得不承認,在聽到瘟疫兩個字後他退卻了。

“如果我的幫忙,能夠對瘟疫有效遏制我會去,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人就這樣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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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的人沉默了許久後,提筆在紙上緩緩寫到,“活着回來。”

接着他将一枚白色的玉佩遞給時之越。

“這是大國寺加持過的護身玉佩,希望它能夠為你帶來好運。”

時之越拿着那塊玉佩下山了,他在山間小路上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終于見到了除了樹木之外的第二個人。

那是一名宮內內衛打扮的少年,對方懷中抱着一摞一尺高的書冊,正滿頭大汗的往山下走去。

“要幫忙不?”時之越經過他的身邊,餘光望着他那細小胳膊還有那沉甸甸的書籍,随口問了一句。

卻吓得抱着書冊的少年,雙腳一抖就往後面倒下去。

“吓到你了?”

時之越一手拽着他胳膊,将人重新拉起,一手直接不打招呼的将他懷裏的書冊接過來一半,“抱歉,我剛下山你是我看到的第一個人。”

小七懷裏的重量減少了一半,這也讓他能夠輕松站好。

他仰頭望着這名長得格外好看的陌生人,視線從對方那不管是裁剪還是做工都普通的衣服上掃過。

确定對方不是什麽特別的大人物後,這才詢問對方的來歷。

“你是誰啊?”

“時之越,住在席良殿那邊,你呢?”

“小七,在藏書閣幹活。”

“這些要搬到哪去?你知道怎麽跟皇上身邊的侍衛聯系嗎?”

時之越借機打聽怎麽找到那天宣旨的侍衛,或者找到柳柏水也行。

“陛下身邊的侍衛?那怎麽是我們這些人能夠見到的存在。”

小七白了他一眼,腳下沒停的往下走去。

将他當成了宮內新來的,邊走邊道,“你還沒在宮內拜師吧,各宮的宮人沒有經過同意,是不能随意走動的,前殿的侍衛那些我們更不可能見到面。”

“那司天臺在什麽位置?也在宮內嗎?我有個朋友就在司天臺幹活,我想去找他。”

“喏,看到那邊沒。”

小七在半山腰上,擡手指着隔壁山峰頂端,那巨大的金色宮殿方向,“那就是司天臺。”

時之越默默低頭,估算着兩座山之間的距離遠到是不遠,就是這司天臺明顯要走到山腳下,穿過重重疊疊的宮殿再走上另外一條上山路,這才能夠到達。

“藏書閣為什麽要建立在這裏高的位置?”

去不了司天臺,時之越抱着懷中的那些書籍跟小七聊起天來。

“放在高處不會被水淹,不會被蟲咬,歷年都是放在這裏了,就是辛苦了我們這些宮人。”

提起這件事情,小七有些埋怨的道,“每次黃金城內想要看某本書,或者想要翻閱某件資料時,都是讓我們上山來搬運下去。”

“那你們日常還挺辛苦的,這些書寫的是什麽呀?你識字?”

“就認識幾個字,我也看不懂這些書籍,是藏書閣的大人拿下來的,等到了山腳下會有其他宮人接手,我們只要安全送下山就行了。”

小七帶着他下山,到了山腳下果然早就有另外一名宮人在此等候。

對方瞥見從山上下來的倆名宮人,視線掃過那堆需要倆個人才能抱得動的書冊,撇撇嘴攤開手掌,“怎麽這麽多,都給我吧。”

小七跟時之越将懷中抱着的書籍,都遞給對方。

“大人說山上還有一摞子的書冊,我還要上去拿。”

這話一出口,原本還在想找什麽借口留在山腳的時之越,想也不想的對着那名臉都垮下去的宮人道,“那我在這裏等着,你先将這些書籍送回去吧。”

“那你們動作快點哦。”

那宮人說完,一秒都不想停留在原地,抱着那厚厚的書冊轉身就走了。

他前腳走,時之越後腳對着小七道,“你也去吧,我站在這裏等你。”

“這不會耽誤你自己的事情嗎?”小七有些擔憂。

“不會耽誤,我主子讓我下山并沒有限制我時間,只要天黑之前我回去就行了。”

這話讓小七大松了一口氣,“那先謝謝你了,我這就上去搬書!”

在小七走後,山腳下變得格外安靜。

時之越一個人站在最後一截臺階上,眺望着不遠處的黃金城,他現在的位置應該在宮內的大後方偏東南的方向。

穿過腳下那上千米長度的宮牆再往前走,就是之前跟着南宮器一起去面聖的方向。

“有點出乎意料了。”

他本以為北齊老皇帝根本不在乎南宮器的死活,畢竟那家夥沒事就将南宮器叫進宮內去罰站。

可今日這一見,又覺得此人對南宮器的重視,超乎他的想象。

東城距離西城極遠,而且那山洪聽說還在城門外,對方就急忙招人讓南宮器住進宮內。

甚至還給他們選了一個黃金城內的大後方。

此刻他手中要是有三千人馬,只要摸清宮內換班巡邏侍衛跟各處把手的指揮者,就能夠有一半概率偷襲成功,拿下這座黃金城。

站在臺階上的少年,想着到時候的場景臉上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若是再抓住那位北齊皇帝,利劍封喉,挾天子以令天下完全可以一試。

都穿越了,每天當個卧底跟伴讀有什麽意思,要幹就幹一票大的。

時之越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也不是完全沒希望。

只是自己跟南宮器認識了這麽久以來,多少還算有點交情,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一旦失敗,自己死不要緊,拖累了旁人心底總有些過不去。

“那是誰?”

穆金成坐在轎中,餘光瞥見遠處的山腳下坐着一個人。

沒穿宮中宮人的衣裳,蹲坐在那裏行為古怪。

走棋眼神好,一眼就認出了那道身影是何人。

“是質子館的那位伴讀,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下了山。”

走棋如實将自己看到的說出口。

“他?近日可有人上山送過物品?”穆金成得知是時之越後,想起對方已經進宮幾日了,也不知道他住的習不習慣。

站在轎子旁的走棋沉默了一瞬,想起自從将人送山上後好像就沒再關注過?

他沉默不語,穆金成就知道他根本沒再去過山上。

“自己去領罰。”

穆金成下了轎子,一個人往那邊的山腳下走去。

蹲坐在臺階上的時之越原本正低着頭,想着寧有種乎的争霸大戲。

連對方一直走到了跟前都沒發現,還是對方用力的咳嗽了一聲,才将他從美夢中驚醒。

時之越驚醒從地上跳起,等他站穩看清來人模樣後嫌棄的白了對方一眼。

“你吓死我了。”

“是你坐在這裏不知想些什麽,怎麽就叫是我吓唬你。”

穆金成看着他這段時間沒見,總覺得他長得有些變化。

像是整個人都在抽條,還瘦了不少,“最近沒吃好?怎麽瘦了這麽多。”

“有瘦嗎?我都沒發現。”

時之越低頭,看了自己一圈半點異常都沒看出來。

不過他站在這裏能遇到穆金成,讓他格外高興,還将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對方。

“你來的巧,不然我都要想辦法去面聖了,我們現在跟七殿下都被接進了宮內,導致宮外的消息什麽都收不到。”

“你想出宮去?”

穆金成問道。

“嗯,不知道外面的山洪情況怎麽樣,我們一群人住在這裏也無所事事,我想看看外面有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時之越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說的坦誠,穆金成斜眼看他那張逐漸脫離嬰兒肥的臉龐,輕飄飄的道,“這裏是北齊都城,你們燕人得知北齊人遭遇禍事不是應該很高興才對?難道你是想在幫忙的過程中添亂?”

站在臺階上的人微微一笑,揚手一巴掌拍在穆金成的肩上,“朋友,下次亂說話之前先看看你腳下站立的位置。”

穆金成臉上露出不解神色,“我站的地方跟我說的話有什麽關系。”

“你在人家的黃金城內亂說話,小心這裏。”時之越舉起手掌,在脖子上做出割喉動作。

“我想去救災,你就當我這個人善心沒地方發散吧。”

時之越沒說太多,穆金成也不再追問說是讓他先回去,他會想辦法往上傳消息,若是能讓他去幹活的話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他。

“在北齊認識你,真的是我最幸運的事情。”

自己發愁了幾天的事情,到了對方的嘴裏就變成回去等消息就行。

時之越忍不住的感嘆自己的好運。

“我也是。”對此穆金成同樣有所感悟。

二人各自分開後,當天下午就有人來半山腰宣旨,允許這殿內的人外出,除此之外還送來了一個月的口糧。

同時時之越這位一心想幹活的人還獲得一個小小的職務,不知道幾品官員,但是可以讓他出入跟随工部一起處理都城山洪事宜。

望着那套送過來的官服,時之越捧着這靛藍色的長衣嘚瑟的對着在場衆人道,“沒想到我竟然當官了。”

南宮器在一旁笑笑不說話。

家福跟塔靈就直接多了,小心翼翼的用手觸摸着那精致的官服布料。

“哇,師父你這個官是當一天呢,還是一直當下去呢?”

塔靈摸着那布料,很好奇自家師父未來的成就。

“誰知道呢,反正當一天也是當。”

有關這一點,時之越是半點都不慌。

他換上自己的官服,再将頭發打理好後,站在南宮器的面前轉了一圈,攤開手掌還是忍不住的顯擺,“好看嗎?”

南宮器用點頭換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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