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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穆金成看着時之越手裏握着的鮮花，再擡頭看向遠處那名已經看不到背影的小姑娘。

“你喜歡她？”

“很可愛是不是？”時之越翻遍全身，想找一樣東西将妹妹送給自己的鮮花保存好。

“你有沒有帶帕子，借我一下。”

沒找到物品的人，擡手示意旁邊站着的某人先借給自己。

穆金成垂眸看着他攤開的手掌心，毫不猶豫轉身走人，“不借。”

“小氣死你得了。”

時之越沒借到東西，只好一只手捧着那朵鮮花。

回到宮中，他毫不猶豫的跟穆金成分開，回到自己的宮殿後第一時間找來工具，準備将這朵花制作成幹花标本，永遠保留下來。

“師父，你喜歡花啊。”

塔靈站在一旁看着他處理鮮花的姿勢，有些不懂但是以為是時之越自己喜歡。

“喜歡啊，沒人不喜歡鮮花吧。”

時之越随口一說，往後退了幾步看着剛制作好的标本，将它拿出去找一個地方風幹。

那頭穆金成背着手站在黃金城內，面無表情的望着某個頭也不回捧着鮮花離開的某人。

“一朵花，就把你樂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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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爽。

穆金成将這種不爽的行為歸咎于，他看時之越不順眼。

街上那小姑娘最多十一二歲的模樣，還是一個孩子。

他現在覺得莫名的生氣，一定是因為時之越往常裝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可私下竟然會喜歡這樣小的一個孩子。

就算對方以前是燕人，可在他北齊這種行為，穆金成想砍人。

“塔靈，過來。”

時之越将幹花制作好後，招手讓塔靈過來。

“師父。”

塔靈乖乖的等着他的下文。

“這個标本未來我死後，記得将它放進我的墓地裏，一定要記住這個知道嗎？”

小小少年望着那副被制作成标本的幹花，眼底閃過迷茫的神色，“可這花能保存到那個時候嗎？師父你這麽年輕還要活好幾十年呢。”

“能的，它能夠保存到我死的時候。”

只剩下半年性命的人，看着這份标本說的平靜。

接下來的幾日，時之越一如既往的在兵部上班，他上次給穆金成制作的短刀是經過了多次的淬煉才制作而成。

尋常士兵所用的兵器，只要在原有的技術上再次改良提升堅硬程度就能夠量産。

十天下來，量産出來的兵器已經有三千份。

時之越讓牛馬帶人使用了一番，得到的反饋都很不錯。

如今兵器的事情時之越大多交給了塔靈去做，塔靈還小他得給對方留下以後安身立命的本事。

除了常規的兵器改良之外，他還私下教學了塔靈很多東西。

“這些你不用急着表現出來，需要時再拿出來。”

塔靈望着自己那本反複記錄後，已經厚的快有一個巴掌厚度的紙張，心底隐約有些不安。

“師父，你是不是還在想着回燕國？”

“怎麽突然這麽問？”時之越一臉驚訝。

塔靈皺着眉頭，眼神裏帶着不安，“師父你最近做事時，總是好像在交代我獨立。”

如果師父以後還要留在北齊的話，根本不用着急着現在将自己所學的一切都教導給他。

甚至塔靈隐隐覺得，師父現在的态度就像是以前爺爺生病時，要跟他交代後事時一樣。

“我沒想着回燕國，不過若是幾年後你要是還想回去的話，到時候跟北齊的皇帝商量看看，他人其實還不錯，說不定會放你走呢。”

塔靈雖然幾句話就被人安撫下來，可是他心底的不安卻沒有因此消散。

甚至某天早上，他口渴大清早爬起來找水時，瞥見自家師父竟然起的比他還早的站在一棵大樹下。

師父站在那裏好像想着心思，塔靈甚至聽到了對方的嘆息聲。

這奇怪的一幕，讓塔靈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找人來幫忙。

他自己沒能力見到穆金成，可牛馬每日都跟着他們一起相處，他能夠找到穆金成。

當穆金成見到塔靈時，塔靈一看到那張臉就壓制不住內心的不安跟恐懼。

“陛下，你幫幫我師父吧，我師父最近好像要出事了。”

這段日子塔靈總想找個人來訴說，可他看了一圈周圍找誰都不能說這件事情。

如今見到穆金成，他迫不及待的掏出那本随身攜帶的書冊。

“師父最近變得很奇怪，他一口氣教了很多很多東西給我，不是往常那種每一樣都很仔細細心的指導，而是一口氣讓我先記錄下來，他還說以後的路要靠我自己走，這些東西他只能教到這裏，讓我自己去琢磨。”

塔靈摸着眼淚哽咽道，“師父根本不是這種人，他就好像突然在交代後事一樣，他甚至讓我将他的東西都保存好，還說讓我記得到時候幫他埋在墓裏，他那麽年輕怎麽會好端端的想到死呢。”

穆金成原本還有些不以為意，聽着聽着卻也從塔靈的話中聽出了古怪。

“把眼淚擦幹淨，我今天去看你師父。”

“陛下你一定要勸勸師父。”

塔靈擦幹眼淚回去了，他如今沒事就去看幾眼時之越，深怕對方在自己不在的時間內出了什麽事情。

一直到晚上穆金成帶着美食美酒過來，請人吃飯。

塔靈望着在屋內吃飯的二人，獨自坐在門外仰頭望着滿天星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屋內，時之越望着這滿桌的美食，甚至還有倆壺好酒，一頭霧水的坐下，“什麽情況啊？突然請我吃這麽好。”

“你也年齡不小了，上次在街上送你花的姑娘你若是喜歡，明天我就給你們賜婚。”

穆金成想來想去，最近讓時之越變得反常的事情只有這個。

難道他是真的喜歡那小姑娘，如果他一定堅持的話。

穆金成忽視心底的不快，跟這段時間故意不跟時之越見面的打算，冷着臉過來同意他跟那小姑娘的婚事。

“噗！”

時之越一口茶剛喝進口，就被這句話給驚的噴出來。

“你瘋咳咳咳，你有病吧咳咳……”

某人捂着被嗆到的喉嚨，用力咳了幾次才将嗓子順平能說話，“那家夥才十歲出頭！你在亂說什麽呢！”

“所以你是嫌棄她小？”穆金成很執着。

“放屁！我那是将她當成我妹妹！她長得跟我妹妹一模一樣好不好！一個爹媽親生的妹妹！”

穆金成擰緊眉頭，“那你最近因為什麽事情不開心？你還想回燕國？”

如果不是因為那小姑娘，穆金成想了想接着道，“可是兵部有人為難你？或者誰找你的麻煩？告訴我名單！”

陡然變冷的語氣，讓時之越毫不猶豫的相信自己真的提供出名單後，他就能夠将那些人抓起來砍掉腦袋。

“也沒有人惹我。”

他在外面基本不跟外人打交道，知道他的人少之後少，給他的爐子都是單獨的加上一批固定的工人。

大夥都以為他是被新請來的鑄鐵高手。

“那你為什麽不開心？”

既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穆金成想不通塔靈為什麽會擔心成那樣。

“我有嗎？”時之越睜大眼睛，滿臉寫着無辜的表情。

坐在對面的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後，肯定的道，“你有。”

下一秒在對方沒回答之前又接着道，“既然不想說就算了，吃飯吧。”

不被人追問的時之越大松了一口氣，提起筷子吃起飯來。

瞧見對方還帶來了一壇酒水，好奇打開聞了一口，“好香啊，甜的？”

“嗯，甜酒。”雖然甜，但是喝下去後卻非常醉人。

是穆金成想着萬一問不出什麽，幾倍酒水下肚等他放松警惕後，也許什麽都能夠問出來。

“嘗嘗，據說是用野果釀造出來的。”

他給二人各自倒上一杯。

時之越很少喝酒，端起來嘗了一口有淡淡的野果酸味，酒味很淡更多的是果子的清香。

“好喝！”

“喜歡的話明天我讓人再送幾壇過來。”

時之越沒拒絕，吃飯時只要口渴了他就喝上幾口。

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穆金成也跟着飲用了半壇。

“我好像吃飽了。”

喝了五六倍酒水的人，反應變得遲鈍了許多。

舉着筷子望着桌子上還沒怎麽動過的美食，卻發現自己怎麽都吃不下去了。

“吃飽了就不用再吃了，消消食。”

穆金成也有些醉了，不過他意識還清醒中，叫人進來将桌子清理幹淨，剩餘的半壇酒水也跟着拿開，換成了一壺清茶。

“我們聊聊吧。”

意識模糊的時之越單手撐着桌子，托着自己的下巴歪頭看向對面的人，“聊什麽？”

“聊你為什麽跟塔靈交代後事，你出了什麽事情。”

托着下巴的人，慢吞吞的聽着對方的提問。

穆金成安靜的看着他瞬間變得通紅的眼眸，沒有催促而是安靜的等待着。

許久之後，他才聽到了對方緩緩的回答，“柳柏水，你怕過死亡嗎？”

時之越已經醉的忘記了對方的另外一個身份，他喊的是以前他相識的那位柳柏水名字。

“怕過。”

他在戰場上時，也曾怕過，這很正常。

“如果你出生時，一個人跟你說你只能活到十歲就死，然後你知道對方的預言是真的，你還會怕嗎？”

穆金成第一次聽到這種奇怪的言論，他擰緊眉頭仔細想了想，“我若是此人的長輩，我會第一時間抓住這名胡說八道之人，讓他預測他自身的死亡時間，若錯我當天就砍了他的腦袋。”

“若是對呢？”

“若是他能夠說對，他肯定有解決辦法，他不幫我解決這十歲必亡的事情我也會砍掉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