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故意試探他

故意試探他

沈安瑞自受傷後便一直在皇宮中養傷，等行走無礙了，皇上才讓人送他回安王府，以許從樰對他的了解，遇刺一事，他應已猜到是沈安钰安排，他心眼小，定會找機會報複回來。

為防沈安钰又失去親近之人，她提前一步派阿遠監視安王府，還和上次一樣重點監視安王以及安王身邊幾個心腹的動向。

一日傍晚，許從樰因胃口不佳，想出門去買點“鹵梅水”開胃，鹵梅水王府的廚子也會做，只是味道比不上外頭的小攤。

剛出府門，便見府門外停了一輛熟悉的馬車，雖然車頂的五色絲綢換成了竹青色，珠簾也撤了，只留了裏面一層棉布，但車身花紋未改，她一眼就認出這是範勝的馬車，難得範勝這次拜訪成王府，卻沒來找她。

她打車邊經過，耳邊傳來聲意外的嗓音。

“軍師，你……”長相頗兇的中年男子往她身後看了看，“我家大人沒和你一起出來？”

許從樰側頭，發現問話的是常年跟在範勝身後的中年男人，他以為她和範勝在一起？

“你家大人是來我找我的？”

“是。”中年男子從轅座上跳下，“我家大人求見軍師，結果有仆人來回，說王爺有請，我家大人便進去了，已經一個時辰了。”

這麽久！一般情況下，皇子會和國外使臣保持距離，以免引起皇上猜忌，雖然以皇上對沈安钰的厭惡，再多點猜忌也無所謂。

但沈安钰和範勝素無交集，聊何事能聊這麽久？難不成，範勝又看上沈安钰了？

倒是不無可能，範勝上一世曾明确表露過好男風，沈安钰的容色，本就可遇不可求，許從樰心頭有些不快，“我去看看。”

她轉身回府，去向正廳，剛走到內院，便聽到優美動聽的絲竹管弦聲，先前隐約聽到時，她以為是王府後院的樂妓在演練舞曲。

因樂妓先前住的離倒座房很近，張總管怕吵到她，将樂妓安排去了後院，後院離沈安钰的正房極近，故絲竹管弦聲無法分辨正确位置，眼下才能确定絲竹管弦聲來自正廳，廳內樂聲歡快，看來兩人相談甚歡，許從樰不自覺加快腳步。

到正廳時，恰逢趙小剛從廳內出來，許從樰便直接被請了進去，入內才發現廳內和她所料相差甚大，演奏絲竹管弦的皆是男子，沈安钰素愛用男子，這倒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席中翩翩起舞的也是男子，這些男子均塗脂抹粉，眼波勾人，看去并不像做正經營生的，就連範勝身邊，也坐了一個和跳舞男子相同打扮的男子，正在給範勝勸酒，看到她進來，才停下勸酒的動作。

“從學來了，坐。”

沈安钰帶笑讓人将她引向右邊空置的席位，席位上點心茶水都有，看來是特意為她預備的，她将狐裘脫下遞給小厮後入座。

範勝看到她，一掃先前的坐立不安，目光粘着她正要搭話，就聽沈安钰道。

“從學幫本王參謀參謀，本王送範特使的男寵可還合适？”

他竟給範勝送男寵，許從樰意外之餘又有些想笑，上一世對範勝厭煩到極致時，她也沒想到這個辦法，如今見範勝僵着臉，她似乎報了上輩子被他糾纏之仇。

“下官覺得甚好，範特使酷愛音律，這些男寵精通音律，正好能與範特使交流切磋。”

“既然從學也覺得好，範特使便不要推拒了，若怕文帝怪罪，本王替你解釋。”

沈安钰話說到這裏，範勝也不便在推辭，只能苦笑應下。

宴席結束，範勝帶着男寵告辭，他幾次将目光放在許從樰身上，許從樰知道他想搭話，但她不想理，故裝作不知。

恰在此時，沈安钰開口，“從學留步，本王還有事與你商量。”

許從樰以為沈安钰留下她，是要和她聊些朝堂上的事，結果沈安钰吩咐趙小剛送來一堆糖炒栗子。

許從樰看着栗子，有點發懵，這是又等着她剝？整個王府，除了她，找不出第二個會剝栗子的？

定是找得到的，只是他想讓她剝而已，許從樰垂眸，眸色變得柔和，她和他之間，好像有些什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她拿起一顆栗子，看向他在琉璃燈下溫潤的眉眼。

他近日對她越來越好，這種好到底基于她是男子，還是基于他識破了她的女子身份？

她更傾向于後者，他謀略上佳，而她的女扮男裝雖已盡量做到周密，但畢竟身形與男子有較大差別，行事作風走路姿态不可能做到完全和男子一樣，若是起了疑心……

她們許氏家族族長之位，不同于其他家族只傳男子，而是男女皆可傳，所以她雖為族長的獨生女，卻有名正言順的繼承權，從小便是以女子身份長大的，直到雲游各國，才開始扮起男子，回族中又恢複女子裝扮。

來軍營前，父親雖吩咐族人對她的女子身份保密，然族人衆多，焉能保證人人都不洩密，所以一旦起了疑心，要查出她的身份輕而易舉。

這件事她已挂心許久，今天也是該尋個答案了，她眼眸一擡，計上心頭。

許從樰将茶杯拿到桌底，趁沈安钰未注意偷偷點在額頭，随後放下茶杯，捂住心口，“哎……”的一聲歪倒在桌前，面部皺起，剝好的板栗和未剝的混在一起，被她手臂從桌面擠下，“噼噼啪啪”滾了一地。

正在查看府中賬目的沈安钰聽到聲響，一擡眸，見許從樰倒在桌面，意識到不好，忙扔下賬目，因走太急，衣擺被桌角勾住，他顧不上衣擺，用力一扯，綢料的衣擺被扯得脫了絲。

他幾步走到許從樰面前，就見她緊捂胸口，滿頭大汗，英氣的眉目皺成一團，他心口一擰，面色陡變，急朝外喊，“快請軍醫。”

“從學，怎麽樣？”他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不燙。

許從樰微擡眼睑，慢慢睜眼，就見他正一臉焦急地看她，眸中的擔心快要溢出眼眶，她心頭一動，差點忘了自己是在裝病。

“可還好？軍醫馬上就到。”

被他的話拉回神智，她頗為費力地擡起白皙指尖，額頭的汗往下滑落，她握住他的袖口，“不知為何，突然心口疼的厲害……”

沈安钰面上擔憂之色更濃，揚聲朝外喊道，“軍醫，快傳軍醫……”他蹲下身用另一只袖口細致地替她擦汗，聲音不自覺放柔，“軍醫馬上就來。”

許從樰拉着他的袖口慢慢靠近，他的心全放在她汗濕的額發上，細細擦拭。

她心頭發狠，指尖突地下滑用力握住他手，将他手按到了心口朝下的位置，他手下一軟，眸中有驚詫一閃而過，意識到那是什麽，他指尖抖動，瞬間将手收回。